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跳

一連幾日,定京城都很是平靜。

秦太子府上,明安公主也難得的消停了幾天。這幾日除了出門在定京街上逛逛,倒是未做什麼事情。

只是表面上是如此,私下裡卻也未必。

府邸之上,明安公主容貌嬌美,身著金紅色紗裙,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盤子里的果脯。在她的對面,正屈身跪著兩名臣子模樣的人。二人面對明安公主這般折辱,敬業沒有半分惱怒的模樣。這二人不是別人,卻是臨安侯府的兩位庶子,謝長武和謝長朝。

自從謝景行時候,謝鼎無心朝政,倒是將自己的權力放給兩個庶子,讓他們自個兒在朝堂上闖蕩。謝長武和謝長朝倒也手腕不低,他們如今都在定王手下做事。定王對他們雖然算不得倚重,卻也是當做自己未來有用之人培養的。兩人都希望能做出一番成績。

若說謝長武和謝長朝有什麼憤恨的地方,就是即便是謝景行死了,玉清公主的後人沒了。謝鼎也不肯將方氏扶正,方氏不扶正,他們二人就永遠都是一個庶子的名頭。如今謝長武和謝長朝急於做出一番成績,便是為了待自己的功勛到達一定高度的時候,就能逼迫著謝鼎不得不將他們改為嫡子。就算是為了臨安侯府的門楣也只有這樣做。

而他們之所以出現在秦太子的府邸之上,也是因為傅修宜的吩咐。

傅修宜如今有心想和秦太子交好,私下裡想要達成某種協定,對於皇甫灝的胞妹明安公主,自然也要花費一番心思。想著明安公主平日里也許對定京不太熟稔,就派了謝長武和謝長朝二人。

謝長武和謝長朝是傅修宜的人卻是私底下的,而他們平日里要做的事情也就是陪陪大人物們。因此由他二人來奉承明安公主,別人也不會感到奇怪。

明安公主脾氣暴烈,這幾日卻沒少給謝長武和謝長朝二人苦頭吃。

今日亦是一樣。

她看著對面的二人,嘲笑道:「你們整日跟著本宮,倒也不嫌悶得慌。明齊的官員都是喜歡跟在別國公主後面走么?那明齊的江山來的未免也太過容易了。」

「臣的職責是讓公主殿下盡興。」謝長武道:「公主殿下滿意,臣等才會安心。」

明安公主嗤笑一聲:「你可不是本宮的臣子,本宮手下不收這樣無所事事的人。聽聞你們臨安侯府曾有個精彩絕艷的侯世子,可惜英年早逝了。若是他的話,本宮到可以考慮讓他成為本宮的臣子。」

地上匍匐的兩人低著頭,神情卻是有一瞬間的陰霾。

有的人就是死了,帶給人的陰影卻一點兒也不會減少。自從兩年前謝景行時候,謝長武和謝長朝本來以為,再也不會活在謝景行的陰影之下了。然而每當人們提起臨安侯府的時候,最先想起來的,還是謝景行。他們總說:「那位謝小候爺若是不死,如今不知道事怎樣的風采,臨安侯恐怕也極為驕傲吧。」

卻忘了,他們兄弟兩亦是臨安侯府的少爺,卻好像無論做的有多優秀,都無法超越謝景行留在天下人心中的英姿。

謝長朝目光閃了閃,道:「兄長的確精彩絕艷,曾與威武大將軍的嫡女沈五小姐關係匪淺。說起來也是有緣。」

聽到沈妙的名字,明安公主先是一愣,隨即柳眉倒豎,語氣不由自主的重了,道:「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本宮!」

謝長朝抬起頭,似乎是有些詫異的看著明安公主,道:「公主殿下可曾記得當初明齊校驗場上,沈五小姐步射獨佔鰲頭的事情。」

明安公主神情越發陰沉,謝長朝這麼說,讓她想到了自己在朝貢宴上與沈妙比試出的丑,只恨不得撕了沈妙才好。

「當時蔡霖下場後,我二哥本想挑戰沈五小姐的。若是我二哥上場,必然能讓沈五小姐敗落,可是這時候我大哥去沖了出來,護住沈小姐,自己替上。」謝長朝道。他永遠記得那一次,本來著替蔡霖出氣能拉攏蔡大人,誰知道謝景行突然跳了出來。謝景行雖然表面上瞧著風流,何時主動替姑娘解過圍。謝長武和謝長朝幾乎那時候就認定,謝景行對沈妙大約有些別的意思,否則何必為沈妙解圍。

也正因為謝景行的出現,他們兄弟在校驗場上被謝景行打的落花流水,幾乎成了笑話,也成了謝長武和謝長朝終生不能釋懷的怨氣。

「原來如此。」聞言,明安公主倒是冷笑一聲:「看來謝景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與那賤人勾搭在一起,想來死的活該,死的痛快!」

謝長朝和謝長武眼中飛快閃過快慰,只要抹黑謝景行,聽見有人說謝景行不好,他們心中就十分快慰,彷彿這樣就能抒發自己心中的不滿似的。

「那沈妙本宮看著也十分礙眼,若非哥哥護著,本宮不能出手。早已讓她死了十回八回了。」明安公主有些煩躁。那一日太子東宮之上,睿王說的那些話時時回蕩在明安公主耳邊。

「這樣好的姑娘,本王也想要。」

她瘋狂地妒忌,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只恨不得將沈妙碎屍萬段。可是她被皇甫灝禁了足,便是出去,身邊也跟著皇甫灝的護衛,什麼都不能做。眼下被謝長朝提起沈妙,那些惡毒的情緒又順著心底胡亂滋長出來。

明安公主囂張了一輩子,沒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如今沈妙成了她的攔路石,焉有留著的道理。

她心中忽然一動,看向謝長武和謝長朝。

謝長武和謝長朝跪在地上,明安公主沒讓他們起來,他們就不能起身。這一日一直都是如此,非常聽話。彷彿說什麼命令都會乖乖的執行一般。

她忽然就笑了,明安公主捻起一塊糕點,仔細的瞧著糕點上精緻的花紋,卻是道:「謝長武,謝長朝。你們跟了定王有幾年了吧,怎麼到現在還只是個跑腿的呢?」

謝長武和謝長朝一頓,沒料到明安公主會突然朝他們發難。可明安公主這話幾乎是戳到了他們二人的痛處,要知道他們自兩年前暗自里替傅修宜辦事,可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譬如現在,竟到了和宮中那些下人沒什麼兩樣的地步,要去討好伺候一個公主。之所以未能得傅修宜器重,在他們二人眼中,自然和本人沒什麼關係。謝長武和謝長朝自認文韜武略都十分出眾,之所以到現在都出不了頭,無非就是因為一個庶子的名頭。

明安公主這話帶著譏嘲,他們雖未言語,面上卻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忿忿。

明安公主道:「你們很想陞官吧?很想被定王帶在身邊,得他器重吧?很想有一日飛黃騰達,不必頂著一個侮辱人的庶子名頭吧?」

謝家兄弟二人不說話。

「本宮有一個法子,能讓你們二人得償所願。」明安公主慢悠悠道。

謝長武和謝長朝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俯身道:「求公主殿下賜教!」

「那就是本宮呀。」明安公主笑意盈盈:「本宮是秦國的公主,如今定王對我太子哥哥有所求。所以才讓你們二人來討我歡喜,若是本宮在太子哥哥面前替你們美言幾句,讓太子哥哥和定王成事,定王也會念著你二人的功勞。」她看著自己塗著蔻丹的指甲:「你們這些日子委曲求全的討好本宮,不也就是為的如此么?」

謝長朝和謝長武沒說話。一般來說是如此,可是他們被派來讓明安公主開心,一開始就沒抱著明安公主能為他們說好話的想法。要知道明安公主飛揚跋扈又目中無人,不被她遷怒便是好事,哪還敢有得她青眼的想法。謝長武和謝長朝又不是傻子,知道明安公主突然提起此事,必然有什麼交換的條件,一時都沒有說話。

見他們二人都不言,明安公主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便說出來了。她道:「只是本宮的一句話,多少人想求都還求不來。你們二人與本宮非親非故,好端端的,本宮替你們說話,自然也要拿些補償。」

這話再裝傻就說不過去了,謝長武道:「請公主殿下吩咐。」

「你們也知道,」明安公主翹著小指甲,道:「本宮一向很仁慈,在明齊也打著與人為善的想法,奈何總有些不長眼的賤人要招惹本宮。」她的聲音忽而尖銳:「本宮如今最厭煩的,便是沈家那個小賤人!」

沈妙和明安公主之間的齟齬,謝長武和謝長朝都是知道的,明安公主錙銖必較,在沈妙手裡吃了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可如今是在明齊的地盤,沈妙也不是什麼平民小戶里無關痛癢的小姐,若真是出了事,明安公主自己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明安公主看向謝長武和謝長朝二人,第一次目光如此親和,她道:「我知道你們二人皆是明齊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膽識過人,不知道可願意幫本宮這個忙否?」

謝長武和謝長朝一愣,謝長朝試探的問道:「公主殿下打算如何?」

「放心罷,本宮心善,不要她的命。」明安公主笑道:「不過你們得將她賣到明齊最下等的窯子里去,等她慢慢習慣那裡的生活時,再想法子讓官府把她救出來。」

謝家兩兄弟倒抽一口涼氣。

將人賣到最下等的窯子里去,女子幾乎就毀了。最下等的窯子里的客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