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顆糖

喻言剛剛才平了男朋友他媽直接找上門來談話事件,前腳人剛走,後腳男朋友本人就來了,老神在在彷彿她一舉一動皆在他掌握之中的樣子。

喻言皺著鼻子想了想,屁股往裡面挪了一點,給他空出位置來,笑呵呵:「景哥,您坐。」

男人看著她有點討好的樣子,唇邊翹起一點來,慢悠悠坐下來,一雙長腿前伸舒展著,手肘架在桌上撐住下巴看著她:「說吧?」

喻言有點糾結的看了他一眼,又嘆了口氣:「景景,你不愛我了。」

江御景:「嗯?」

「你在不顧我是否會留下心理陰影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還沒完沒了以後,甚至根本不關心我的身體狀況,直接就準備拷問我了。」

江御景眯起眼來:「來,你現在跟我回家,我好好拷問拷問你。」

「誒,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喻言大眼轉了一圈,小心地回頭瞧了一圈旁邊沒人,才又扭過頭來,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練習賽贏了嗎?」

江御景挑了下眉:「輸了。」

喻言點點頭,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怎麼感覺你們打練習賽就沒贏過?你是不是練習賽都用維魯斯的?」

江御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抬手捏了捏她鼻尖,乾脆直接問:「晚飯吃了?」

喻言眨眨眼:「沒呢,等著晚上回去和男朋友一起吃。」

她明顯討好偏偏很是受用,他彎彎唇邊:「吃什麼。」

喻言身子挪了挪,腦袋往前湊了湊,下巴擱在男人手臂臂彎,仰著腦袋自下往上看著他,大眼睛亮晶晶,像是某種食草類小動物:「想吃冒菜。」

江御景直起背,抬手拍拍她腦袋:「走吧。」

喻言笑嘻嘻地,站起身來搖頭晃腦去拿包,和安德打了招呼走人。

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等著她的男人,她邊往外走邊跟他說:「你今天如果再來早一點,可能就走不了了,據說我店裡現在每天都會來大批的江御景迷弟迷妹,就差把你的粉絲團駐紮在這裡了。」

江御景倒是已經對她了解的不行,掏出車鑰匙來:「那你不是開心死了,我幫你多賺了多少錢。」

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跟我要分成嗎?廣告費?」

「小傻子。」他嗤笑了聲,繞到駕駛位那邊,「上車。」

她乖乖哦了一聲,拉開車門上了車,又扣上安全帶:「景景,我們回去叫個冒菜的外賣吧,在外面吃太累了,我想躺著吃,你喂我。」

「……」

江御景瞥了她一眼:「我嚼碎了喂你?」

喻言被他噎了一下,猶猶豫豫地:「你喜歡這樣嗎?」她一臉為難,「行吧,我就當為愛獻身了?」

他失笑:「我是讓你幹什麼了?」

「景景,其實你是個假潔癖吧。」

他笑了聲,開車的間隙抬臂敲了敲她額頭。

喻言心裡一直藏著事兒,剛剛儘力打岔也沒什麼作用,沒再說話,下巴擱在車窗框上看著外面暮色中流光發獃。

江御景微微側了側頭,不動聲色看她一眼。

安靜一片的車內,良久,喻言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叫他:「景景。」

江御景「嗯」了一聲。

她看著車窗玻璃上映出的一點自己的模糊輪廓:「阿姨今天來找過我了。」

他繼續應,表情沒什麼變化。

喻言直起身,轉過頭來,歪了歪腦袋:「你喜歡她嗎?」

江御景聲音平平淡淡的,沒什麼起伏:「不喜歡。」

「她說想讓你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喻言長長出了口氣,聲音放軟,降低了點,「說只要見你一面就好了。」

喻言想起下午的時候,女人一邊說著來找她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一邊用那種很奇怪的近乎刻薄的審視眼神打量著她,就像是在——

估價。

她鼓了下嘴巴,覺得這種話實在沒辦法說出口。

江御景唇邊驀地勾出了一個有點嘲諷的弧度:「她不是想讓我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只不過是在她眼裡,我又有價值了。」

喻言微愣了下。

江御景視線看著前面,手搭在方向盤上,漫不經心敲了兩下:「我五歲那年,我現在的父母收養了我。」

喻言呆怔轉過頭來。

「我那時候有記憶了,逗小孩的把戲,她帶我去商場,給我買衣服,等我從試衣間出來,她人已經不在了。」

車子緩慢駛進小區,他打著方向盤,聲音平淡,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她找了個有錢男人,要去美國,帶著個累贅人家哪能要她,對於那個時候的她來說,我沒有價值,隨便找個地方丟了,甚至連力氣都不想費。」

「不值錢的玩意兒,父親,兒子,血緣都可以不要,外公生病,她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

車停入庫,熄火,江御景拔出車鑰匙轉過頭來,黑眸低垂,安安靜靜地。

喻言眼角有點紅,坐在副駕駛上,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原來如此。

他極其強烈的不安全感,他習慣性不表達的彆扭性格,他任性起來幼稚的佔有慾,他所謂的『什麼都沒有的我』,全都不是沒原因的。

江御景看著她染了點潮意的大眼,輕嘆了口氣,抬臂拍拍她腦袋:「怎麼回事兒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嗎,不跟你說的時候你又亂想,說了又這個表情。」

喻言鼻尖酸澀,按開安全帶身子蹭過去,手臂伸出環著男人腰把人抱住,頭深埋進他腰腹處:「不見了,一眼我們都不見,好討厭她,好討厭,以後她再來我就幫你把她趕出去。」

江御景垂頭看著腦袋深埋的小姑娘,笑了下,輕柔摸她頭髮:「好,你幫我趕出去。」

喻言吸了吸鼻子:「景景,以後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有的全都給我,我也全都給你。

所有的愛,都給你。

江御景帶著笑的聲音響在她頭頂:「你在腦補些什麼東西,我現在的爸媽對我很好。」

喻言頭還埋在他衣服里,悶悶的:「那你還叛逆紋身氣阿姨,你還離家出走,你還三年不回家,你還好意思說他們對你好,你對得起他們嗎,SEER小朋友,你很任性。」

「……」

江御景被批評的啞口無言,哽了半晌,才低緩道,「那你要不要陪我回家?」

喻言環著他腰的手臂一僵,「唰」地抬起頭來。

還泛著紅的眼瞪得老大,反應了一會兒,她眨眨眼:「阿姨會不會把你踢出去,你這個行為完全可以被按在地上打五十大板了。」

江御景抿了抿唇:「我過年生日都會發信息的。」

「那四十大板。」喻言腦袋縮回去,重新坐回到副駕駛上,一樣一樣掰著手指頭給他數他的罪狀。

江御景饒有興緻的聽著,也不打斷,等她終於念叨夠了,才應聲把罪名全數承擔下來,淡定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剛剛還精神著蹂躪她的人一頓,蔫巴巴地抬起頭來:「我不敢……」

他挑著眉:「我也不敢,那怎麼辦,畢竟我三年沒回家,身上還頂著十好幾條罪名,每一條都大到一進家門可能就會被我媽活剝了下油鍋的那種。」

喻言點點頭,一本正經:「景景,你如果真的被阿姨活剝了下油鍋,我是不會為你守寡的。」

江御景:「……」

LPL夏季賽季後賽第一場MAK戰隊對戰AU戰隊,前一天晚上十點,喻言收到小內奸小炮微信發過來的某人最近幾天對戰記錄截圖,再次跑到隔壁去拖著男人衣袖子拉到自己家去,一邊憤憤威脅:「江御景你今天給我老老實實睡滿十二個小時把昨天的覺補回來,不然明天老子就上替補讓你坐在後面抱著飲水機哭泣你信不信?」

江御景完全沒有掙扎的意思,一直任由著她拽著他出了基地進隔壁門,還順便回手把她家房門關上了。

他看了眼牆上掛表,反手拉過扯著他袖口的手輕微使力把人拉進懷裡:「睡不滿十二個小時了。」

喻言皺著眉仰起頭來,剛要說話,江御景垂下頭去輕咬住她嘴角,壓低了嗓子:「可能得用幾個小時干點別的事情。」

喻言耳朵紅了一下,軟趴趴推他:「明天比賽了,你正經點啊,權泰赫很厲害的好吧。」

江御景大掌順著她衣擺鑽進去,指尖貼著細膩脊背中間一條淺淺溝壑一路摸上去,突然沒頭沒尾道:「權泰赫是中單。」

喻言手抵著他,人縮了下,大眼迷茫不解看著他。

江御景手上動作沒停,啪嗒一下,背後鉤子開了:「中單是AP魔法英雄。」他托著她腿根把人抱在懷裡往沙發走,磨著她耳垂沉沉笑,「所以我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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