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顆糖

藕片切得薄,脆,牙齒也不敢使力,好怕一口咬下去剩下的那一小塊就掉到地上。

江御景緩慢直起腰來,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咀嚼,半晌開口,淡淡做出點評:「還可以。」

喻言回過神來,大腦重新開始工作,有熱度一點一點升騰,臉蛋漲地通紅,眼神憤怒地瞪著他,嘴裡叼著片藕,也不能說話。

江御景單手捏著啤酒罐拉開拉環,嘭地一聲輕響,他將拉環塞進易拉罐里,喝了一口才道:「你先把嘴裡的東西吃下去。」

在他提醒下,喻言三兩下把咬著的藕囫圇吞了,緊張兮兮地扯著腦袋往客廳擺著電腦的那邊瞧,確認了在這個方向只能看見坐在最靠邊的the one半張桌子和後腦勺以後才長長出了口氣似的,放下心來。

江御景看著她這一系列小動作,沒說話,挑了挑眉。

喻言扭過頭來,筷子往盤邊一架,,瞪他:「你吃我的藕。」

「嗯,我吃了。」

「你丑。」

江御景:「?」

喻言給他解釋:「你不知道吃藕丑嗎,我跟你有代溝了。」

江御景聞言把啤酒放在流理台上,隨手拿起她剛剛架在盤邊的筷子,又夾了一片:「那我這不是在幫你少丑一點嗎,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麼還不滿意?」

喻言無語:「你很餓?」

「還行。」

「你剛剛沒吃晚飯?」

「練英雄。」

「什麼英雄,寒冰絲血逼閃現還賣了龍王一套三狼的維魯斯?」喻言回憶著剛剛胖子冒出來的吐槽。

這次,江御景終於嘖了一聲,抬起頭來,沒拿筷子的那隻手食指扣了下桌面:「米飯。」

喻言把自己面前沒吃完的半碗推過去。

「你就給我吃你吃剩下的?我是你的垃圾桶?」

喻言趴在流理台邊緣,揚著睫:「我不想吃了,我吃不下。」

江御景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端起那碗還剩了大半的米飯,米飯的正中間不知道為什麼,還被她戳了個圓圓的藏寶洞,裡面塞了兩根菠菜和一塊花菜。

再往下翻翻,最下面貼著白瓷碗底,還有一小塊糖醋排條。

江御景:「……」

見他一直低著頭看那碗飯,不動也不說話,喻言揚起頭來:「你怎麼不吃呀。」

「有點嫌棄你。」

「……」

喻言翻了個白眼:「你用的還是我的筷子,怎麼不嫌棄。」

江御景訝異地抬起頭來,拿著筷子的那隻手手臂頓時長長地伸出去,離出他身體好遠的距離:「你感冒了?」

「江御景。」喻言磨牙,警告性地一字一字咬著他名字,又瞥了眼客廳的方向,聲音壓低了點,「分手三分鐘。」

男人眯著眼:「怎麼分?往哪分?三分鐘也不行。」

喻言撇撇嘴,沒再接話,跑到柜子里又抽了雙筷子出來夾青菜吃。

江御景看著她站在旁邊慢悠悠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抬起眼來:「你吃飽了?」

「還好吧,就是不太想吃米。」喻言夾了根刀豆,「想吃漢堡,想吃炸雞塊。」

「你為什麼想吃的全是小朋友愛吃的東西?」

沒有漢堡吃的喻言放下筷子長嘆一聲,憂鬱地抬起頭來,「景哥。」

「嗯。」

「我要回家了。」

江御景挑了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希望你的維魯斯今天晚上至少能拿到一次正戰績。」

「……」

江御景:「趕緊走。」

喻言也沒拖沓,邁著輕快的步伐勾上包包回家去了。

到家洗好澡,她頭上裹著個大毛巾盤腿窩進沙發里,有點想吃東西,正糾結著是自己隨便燒點東西吃還是叫個外賣的時候,門鈴響了。

喻言抬頭看了一眼掛表,九點了。

晚上九點,她家會來人?

她順手從沙發上拉了件長睡衣套上,走到門口,沒看是誰,也沒說話,先咔嗒一聲把門鎖上了。

屋裡很靜,喻言趴在門上看了一眼,是個送外賣的小哥,穿著藍色的衣服。

喻言鼓了下嘴巴,小心翼翼問了句誰。

小哥聲音很清潤,有點好聽:「您好,您的外賣到了。」

「我沒叫外賣。」她皺著眉,又想起剛剛自己在隔壁MAK基地說想吃漢堡和炸雞,人愣了一下,頓時有一點感動和被蘇到的情緒緩緩升起。

外面的外賣小哥也愣了一下,翻出一張單子來借著淺淺的光線費力辨認:「您是小傻子女士嗎?」

「……」

喻言心裡那點剛剛燃著一點點火星星的感動被劈頭蓋臉一桶冷水澆的無影無蹤了。

外賣小哥讀完似乎也發現了哪裡不對勁,愣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喻言開了門。

她抽著嘴角接過門外的人遞進來的袋子,小哥一個勁兒的跟她鞠躬,還憋著笑。

「……」

喻言拿著外賣關了門進屋,把袋子放到茶几上,直接跑到沙發上去撈起手機劃開。

她鼓著腮幫子,點開微信。

【你不是嫌棄漢堡和炸雞都是小朋友吃的東西?】

江御景那邊他的摳腳維魯斯大概是剛剛才又死了一次,微信回的很快,

【你做夢呢?好好看看是什麼。】

喻言動作一頓,打開袋子翻出裡面的東西。

一碗皮蛋瘦肉粥,還有一份生煎。

放在袋子旁邊的手機在茶几上震動,發出嗡的一聲,屏幕亮起。

【江御景:吃完別直接睡。】

喻言抽抽嘴角,

【我是豬嗎?】

她等了一會兒,對面才回,

【你是個小傻子。】

昏暗的客廳里只開了兩小隻壁燈以及開放式廚房透過來的一點光線,手機屏幕的亮度有點高,晃得刺眼。

喻言看著她的微信聊天框上兩個人的對話發了一會兒呆,視線挪到旁邊的皮蛋瘦肉粥和生煎上,塌了塌肩膀。

算了,粥和生煎好像也蠻想吃的,就暫時不跟他計較稱呼的問題了。

畢竟這個人是江御景啊,江御景竟然會幫她叫外賣,喻言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

隔天MAK晚上七點有比賽,對戰QW戰隊,喻言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看他們打練習賽的時候那支戰隊,the one當時還毫不留情波瀾不驚的以一輔助之軀搶掉了他AD的一血。

QW戰隊在LPL里算是中游偏下的一個水平,當時的練習賽MAK贏的不太費力,喻言也就沒怎麼太緊張的,和沈默扎進廚房研究新品去了。

安德和季夏這兩天給他們做試吃吃的已經開始有點膩住了,看見甜食胃裡就是一陣不適,終於在兩個人又端出來一盤的時候苦著臉拒絕。

「你們最近為什麼這麼勞模?」季夏指尖捏著甜點盤子旁邊的櫻桃梗提起來,塞進嘴裡,然後把盤子推得遠遠的。

「社會是很殘酷的啊,季夏小同學,這個行業沒有創意和創新你就等著被前仆後繼的後浪淘汰掉吧。」喻言趴在吧台上拍著她的肩膀一臉深沉,「當然了,像我們這種辛辛苦苦討生活窮人家小孩的世界,你這種畢業以後不找工作抱著你爸大腿的有錢人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季夏沒接她話:「喻叔叔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他為什麼給你打電話不給我打?」

「他說你電話打不通。」

喻言直起一點身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通話記錄,確定昨天確實沒有收到來自大家長的電話以後,抬起頭來挑了挑眉:「他打得是我哪個手機號?」

聞言,季夏也安靜了一下:「推測一下,可能是你三四五年前的那個號吧?」

喻言動作一頓,放下手機重新懶洋洋趴回到吧台上,表情迷茫:「我不知道老喻的這個生意是怎麼做起來的,我本來以為我爺爺去世以後,我家應該會破產。」

「我也以為你家會破產。」季夏嫌棄的戳著面前的甜品,「我連收留你的房間都讓我媽給你收拾出來了,就在我家樓梯板下面,那個放雜物的那個小隔間。」

「……」

喻言翻了個白眼:「麻煩你現在就抬臀離開椅子從我的店裡離開好嗎,以後就不要說我們是朋友了。」

結果無業游民季小姐還是磨蹭到了差不多七點半才走,喻言翹著二郎腿坐在窗邊,想起她昨天一整天直到現在都沒看到江御景。

好像是因為在練新陣容,所以她也沒去打擾,兩人只發了幾條微信。

喻言站起來繞到吧台,從包包里翻了耳機出來,又回到剛剛的位置拉了個靠墊過來墊在屁股底下坐在店裡大落地窗前,插上耳機打開了直播。

屏幕里剛好是MAK戰隊和QW戰隊的比賽,第一局看起來已經進行到了一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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