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顆糖

顏果是喻言一手帶起來的,小姑娘很有靈氣,也好學,再加上其實喻言只比她大一歲而已,兩人關係也還不錯。

明天是德瑪西亞杯決賽,要不要回去,喻言依然有點猶豫。

早上九點半,她盤腿坐在酒店單人床床邊,一臉糾結。

她坐著的那張床上,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手臂撐著床面支起上半身,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可以嚇哭小朋友。

一看就是剛被吵起來非常不爽的樣子。

然而他的不高興態度對喻言造不成任何影響,她像沒看見一樣,弓身撐著下巴,皺著張臉:「景哥——」

她剛來得及叫他一聲,江御景抬手擋在她眼前,打斷,

「誰讓你穿著牛仔褲上我的床的?」

「……」

喻言憂鬱道:「我遇到了無法抉擇的大危機,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行,那你說,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戰鬥機空襲這種程度的問題我就把你丟出去。」

男人聲音里還帶著將醒未醒的沙啞,頭髮睡得有點亂,右邊比左邊要塌一點點,看上去莫名可愛。

看都沒看她,懶洋洋半瞌著眼倚靠在床頭。

「我前男友和我學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學生現在要退學。」

江御景眼睛唰地睜開了。

漆黑眸底還纏著惺忪霧氣,緩緩開口:「所以?你發現你對你前男友舊情復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點苦惱:「但是我那前男友是個渣男,我怕小姑娘被騙。」

「她沒成年?」

「比我小一歲。」

「哦,那她自己的行為自己不能負責?你操什麼心?」

「但是,明明知道對方是個渣男了,就這麼看著她往火坑裡跳總覺得……」喻言皺了皺眉,沒說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個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聽我的怎麼辦,陷入愛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著她,

「你是她媽?」

「……」

喻言皺著臉想了想,驀地,她撲騰著直起身來,半跪在床上,腦袋往前湊了湊:「景哥,我們能贏的吧,明天。」

男人輕描淡寫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聲。

女人瞬間塌了眉,看上去有點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麼辦,能輸嗎?要麼你打個假賽吧?」

「……」

江御景靠在床頭,抬臂,沖她招招手。

喻言撐著床往前,蹭過去。

他長臂一伸,食指抵著她額頭往後推,輕微一個使力,喻言啪嘰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軟,上面還有一層被子,她脊背貼上去床墊彈了兩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掙扎著爬起來,怒視過去。

江御景看著她在被單里掙扎,表情平淡,唇邊翹起的弧度卻奇異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著,會贏的。」

喻言買了當天下午的高鐵票,回到上海下午四點。

她沒回家,直接拖著箱子去了店裡,一推門進去,就看見安德在跟顏果說話。

小姑娘眉眼精緻,往常的燦爛笑容沒了蹤影,此時只垂著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著箱子,走過去,腳步聲和箱子拖動的聲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響動。

她看著顏果,平靜出聲:「願意跟我聊聊嗎?」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先是皺了皺眉,最後猶豫著點頭。

兩個人走到二樓角落一張桌坐下,喻言腦內還在組織喻言,顏果先說話了。

微微低了低頭,跟她道歉:「喻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搶走他的。」

「……」

喻言:?

搶走誰?

喻言挑著眉,沒說話。

顏果長嘆口氣:「其實我知道的,分手以後你心裡還是在乎啟鳴的,你也在等著他來找你吧,等著他服軟道歉,我很抱歉,在你們倆感情有問題的時候出現。」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們倆感情沒什麼問題……」

顏果一臉同情:「喻老師,大家同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顏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現在看來,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沒辦法解。

於是,她撐著腦袋,也就當聽她講故事。

要走人了,講話也似乎沒什麼好顧慮的,這大半年來,喻言從來沒見過這麼巧舌如簧的顏果。

她似乎總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她,跟著她,偷偷的做記錄,喻言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沒說。

甜品或者任何與吃有關的這一行,最開始本來就是這樣的,從最基層跟著默默記,偷偷學,只是,在這個階段之後就一定要有自己的東西在裡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剛和湯啟鳴分手那會兒,顏果為他說情,喻言也都全沒在意。

萬萬沒想到,這湯啟鳴本事是真的大,連她身邊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喻言這麼想著,就聽見顏果說:「是我主動去找啟鳴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時候覺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你有喜歡的東西可以出國去最好的學校學,畢業回來家裡就給你在這種地方開店,那麼好的男朋友說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們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聲老師。」她看著她,眼神古怪,小聲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複雜,憋了半天想出來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師,我不介意的。」

顏果不在意的樣子笑笑:「那天他來找你,我說我可以幫忙求情,然後就留了他的聯繫方式。你把那張紙條丟掉以後,我就找他了。」

「我當時就在想,是不是因為你太幸運,所有東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從來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擁有的?」

「他真的很喜歡我,他說要給我開一家屬於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學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臉憧憬,笑的甜蜜,頓了頓,抬頭看她,「你會成全我們的?對嗎?」

「……」

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媽。

喻言話都不想說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後,她都沒再說什麼,看著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門,越走越遠,眼神漸深,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安德在她旁邊挑眉,好笑:「難得見你這麼深沉的時候。」

喻言無精打採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難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時候。」

安德想了想:「其實,顏果本質上不是個壞孩子,嫉妒是人類的劣根性。」

「聰明,好勝心強,有天賦,心眼其實不算壞,有點小心機我倒也不是很介意,關鍵是小姑娘瞎,你說怎麼辦?她瞎這可讓人怎麼辦?」喻言聲音悶悶的。

安德笑出聲來:「你這話講的好像你已經年過半百看破紅塵了,愛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牆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們義大利人懂愛情哦。」

「哦,當初誰剛見到湯啟鳴的時候也覺得他溫柔的絕無僅有,一杯奶茶賜的良緣?」

這次喻言沒接話,發著呆,好半天才嘟囔了兩句。

「你說什麼?」安德沒聽清。

「我說,她其實說的也有道理,有些時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嘆一聲,

「我能怎麼辦,我這麼優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當天晚上,喻言本來想給江御景發條加油的微信,打開以後翻了半天,才想起來認識了一個月,她連這個人的微信好友都沒有。

好像只有手機號。

想了想,還是編輯了條簡訊發過去。

等她洗完澡出來,拿過手機來看,對方竟然,沒回她信息。

喻言濕著頭髮,腦袋上頂著條毛巾,也顧不得擦,鼓了鼓腮幫子,手指靈活按鍵盤。

【?】

【你不回我信息?】

【你連我的加油簡訊都不回,過分不過分?】

【來自老闆的加油簡訊都敢當沒看見了,扣工資。】

【獎金也沒了。】

一分鐘後,喻言電話響了,小炮打來的。

她接起來喂了一聲,氣勢洶洶:「江御景呢?你告訴他下個月讓他喝風過日子吧他被開除了我要引韓援了!」

對面安靜三秒,男人熟悉聲線響起:「作什麼作?」

「……」

喻言反應過來,「景哥?」

「嗯。」

「你不回我簡訊。」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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