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塊

北京時間晚八點,公司電梯里,時間地點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陸嘉珩出現的地方。

然而男人此時抱著他的手臂平穩,氣息熟悉,聲線繚繞於耳際,熟悉的讓人幾欲垂淚。

初梔一隻手還緊緊掐在他手臂里,睜大了眼睛看著影綽綽的電梯金屬門,蹬著的兩條小短腿兒安靜下來,低低喘息:「陸嘉珩?」

男人輕輕笑了一聲:「小姑娘現在這麼凶?」

她終於確定了是他。

初梔紅著眼,緊繃著的神經和身體一點一點放鬆下來,軟趴趴地任由他攔腰抱著。

她剛剛快嚇死了,心跳到現在都還不太正常,頭皮發麻,甚至已經腦補出了無數個畫面。

比如說她遇到的是某個變態殺人狂,可能還是連環作案的那種,最終幾天後,警方在某條河邊發現了她。

初梔低垂著腦袋,像一隻洋娃娃一樣老老實實一動不動,想著想著,含在眼圈裡的眼淚一股腦兒冒出來了。

啪嗒啪嗒,砸在男人環抱著她的手臂上。

初梔小嘴一咧,哇地一聲開始哭,聲音不大,聽起來卻難過極了,委屈極了。

陸嘉珩一愣,手裡手機掛斷塞進兜里,人放地上,轉了個圈,兩隻手扣著她腰又把人提起來了,像插著只貓咪。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哭,眼圈通紅,眉頭皺緊,小嘴可憐巴巴地癟著,聲音黏黏糊糊地,帶著哭腔罵他:「嗚嗚陸嘉珩你王八蛋……」

「你一回來就嚇我……」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以為我要死了嗚嗚嗚……」

陸嘉珩有點哭笑不得,托著她小屁股把人豎著抱在懷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瞎說。」

初梔抬手,小胳膊環著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一邊抽鼻子一邊往他身上蹭眼淚,抽抽噎噎地:「我以為我遇見變態了。」

陸嘉珩還沒來得及說話,她頓了頓,邊哭邊繼續道:「其實我就是遇見變態了嗚嗚……」

陸嘉珩:「……」

她趴在他身上哭得可難過了,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真的在掉眼淚,到後面就哭唧唧地往他懷裡拱,聲音一定要逼真的哭出來的,眼淚早就不見了。

陸嘉珩縱容地抱小朋友似的豎著抱著她,抬手按了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叮咚一聲,電梯門開。

初梔還在那邊哼哼唧唧的委屈。

陸嘉珩出了電梯往外走,也聽出來她是在假哭了,垂眼:「再哭我摸了。」

「……」

初梔一瞬間就安靜了。

她蔫巴巴地靠在他肩頭,手臂軟趴趴地垂下去,黏黏糊糊地哼了一聲,小聲的自問自答罵他——

「陸嘉珩是變態嗎?」

「是的。」

「陸嘉珩是不是個王八蛋?」

「就是個王八蛋。」

「……」

陸嘉珩低低笑出聲來:「對我這麼大不滿?」

「誰讓你這麼嚇人。」

他掏出車鑰匙,隨手開了車門,將人放在地上。

初梔自動自覺地爬上副駕駛,關門,扣安全帶。

陸嘉珩上車。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陸嘉珩隨手抓了她的包往後面一丟,人傾身靠近,單手拖著她下巴。

初梔剛來得及眨眼,涼涼軟軟的唇瓣貼上來。

唇齒相交,男人的氣息充斥蔓延。

他托著她頭的手摩擦著向後,輕輕揉捏她肉嘟嘟的耳垂,指尖在耳後細膩的肌膚上摩擦。

初梔還惱著,象徵性地推了他兩下,被男人一隻手抓住手腕,引著往前拉,搭到他肩膀上。

看上去就好像是初梔環著他似的。

她微仰著頭,感受到男人舌尖闖入,蠻橫又熱切地攫取她口腔中全部空氣,扯著她舌尖帶出。

初梔舌尖發麻,帶著輕微痛感,她往後縮了縮,睜開眼來。

同時,陸嘉珩也睜開眼。

漆黑上挑的眼,像是能把人吸進去,大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滑到胸口,掌心熱度隔著略有些厚度的衣服和外套滲透進去,不輕不重的力度。

初梔睜大了眼,身子繃緊,含含糊糊地「嗚」了一聲,人縮著往後退,想要去抓他的手腕。

陸嘉珩輕輕咬了咬她舌尖,撤離出去。

陸嘉珩頭一偏,靠在她頸窩,低低地呵出了兩聲,像是在喘息著笑:「我的初初又長大了。」

他的手還落在她胸口,力度不大,卻存在感爆棚。

話音落,五指微動,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不知道是在指什麼。

轟的一聲,初梔腦子裡噼里啪啦炸成煙花,她退無可退,背緊靠在車門上,小臉漲得通紅,眼角也憋紅了,唇瓣被他親的有點腫。

小臉皺巴著,看起來又要哭了,一副被欺負得很委屈的樣子,白嫩小手抓著他落在自己胸口的手腕推他:「你把手拿開啊!」

陸嘉珩垂眼看著她。

初梔可憐巴巴地咬著嘴唇,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耳根羞得通紅。

他低低嘆了口氣:「怎麼無論什麼時候都有種你還太小的感覺。」

「明明剛剛還在說我又長大了的。」初梔下意識反駁道。

話音剛落,她反應過來。

陸嘉珩眉一挑,似笑非笑看著她:「不用再大了,這樣就挺好。」

初梔惱羞成怒,差點炸毛了,很兇地推開他:「你好煩人呀!」

他直起身來重新靠回駕駛座椅背上,還在笑,懶洋洋道:「再大點我倒是也沒什麼意見。」

初梔雙手緊緊捂著臉,只露出通紅的耳朵在外面:「你閉嘴啊!」

陸嘉珩提前了幾個月回國這件事情誰都沒告訴。

只有程軼知道,因為他要提前到他家去打掃衛生。

陸嘉珩進門的時候,程軼正一臉我操了的表情,手裡拿著個雞毛撣子站在客廳中間玩手機。

聽見開門聲,程軼一抬頭,就看見一臉風塵僕僕的陸嘉珩。

他手裡拖著個箱子進門,垂頭脫鞋,一屁股栽進沙發里。

程軼爆了一句粗,人走過去:「你他媽下了飛機滾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多長時間?」

陸嘉珩困得睜不開眼睛,卻因為時差問題根本睡不著,他懶懶掀起眼皮來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打電話?」

程軼暴怒,手裡的雞毛撣子直接朝他飛過去咆哮道:「你他媽接嗎!?!」

陸嘉珩抬手一擋,陪伴著程軼馳騁了一下午的雞毛撣子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揉了揉眉心,打了個哈欠:「我去公司了。」

程軼倒是真沒想到,有點意外:「你去公司了,怎麼回事兒啊,一回來就這麼拼的?」

「嗯,接我老婆下班。」

「……」

程軼翻了個白眼。

他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用很神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輕輕嘆了口氣:「阿珩,你這算不算栽了啊。」

陸嘉珩靠在沙發里,沒說話。

程軼說:「我他媽是真沒想到,你能一個戀愛談這麼長時間,其實你剛出國那會兒,我就跟林柏楊打過賭,賭你多久會分手,當時林語驚還讓我做個人。」

陸嘉珩閉著眼睛哼哼了一聲:「那她總算說了句人話。」

程軼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那天我們出去玩,林語驚喝多了,一個人坐在路邊哭。」

陸嘉珩睜開眼來。

他手肘撐在腿上,身子前傾,有點好奇地看著他:「我是不太清楚她走這些年都發生過什麼,但是像你們這樣的喜歡,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陸嘉珩看了他一眼:「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感覺。」

笑是因為這個人,哭也是因為這個人。

只要她一句話,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她要他去死,他都笑著把刀遞給她。

初梔好幾個小時以後,大腦才接受了陸嘉珩已經回來了這個事實。

晚上回了家,她洗好澡躺在床上,想到隔著一層天花板和一層地板的房子里他回來了,仍然有些不可思議。

她翻身抓過手機來,想了想,坐起身靠在床頭,從床頭柜子上摸了耳機過來,給陸嘉珩發了個視頻。

那邊男人接的很快,也已經洗好澡躺在床上,睡衣穿得鬆鬆散散,露出鎖骨和一片胸膛。

他接起來,初梔突然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

他身後是淺色調的壁紙,深灰色枕頭,屏幕邊緣露出床頭櫃和檯燈一腳,都是他家。

兩個人就這麼在視頻里對視了好一會兒,初梔也沒說話。

陸嘉珩側著腦袋看著她笑了:「想我了?」

初梔眨眨眼:「陸嘉珩,小菊花和他男神怎麼樣了?」

「……」

陸嘉珩淡聲道:「初梔,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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