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塊

初梔覺得這個話題好像哪裡不太對,可是又沒有哪裡不對。

她完全不懷疑陸嘉珩是個中翹楚,但是也確實從來沒看到過他主動就是了,更別說勾引。

初梔眨眨眼,好奇地湊過去一點:「怎麼勾引?」

兩個人縮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陸嘉珩坐靠牆邊的那個位置,初梔就坐在他旁邊。

教室里坐滿了人,他們倆聲音很小,旁邊塗完指甲油的顧涵倒是聽見了。

顧涵目瞪口呆,想把初梔拉過來說點什麼,又拿不準這個事兒她到底該不該管。

她拍拍旁邊的林瞳,指指這邊:「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兒啊,這粉水杯怎麼過來的啊,他不是大三嗎?大一的選修課他跑來幹什麼啊?」

林瞳看起來不太在意:「哦,我叫他來的。」

顧涵:「……」

顧涵大喝:「你這個叛徒!」

林瞳正經道:「我是堅定的粉水杯黨。」

顧涵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和她小聲道:「但是我感覺他不太適合阿梔啊,有點,怎麼說……不太正經?阿梔萬一真的喜歡上他被欺負了怎麼辦?」

林瞳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前面老師慷慨激昂的演講:「嗯,我本來也覺得。」

「什麼叫本來?」

林瞳沒說話,看起來像是在發獃。

十一去蒼岩山之前,林瞳本來也是這麼覺得的。

而且她當時甚至根本沒覺得陸嘉珩對初梔有什麼其他方面的意思,最多也就有點好感,或者比較感興趣。

結果幾天圍觀群眾當下來,她覺得事情好像和她想得有點出入。

尤其是回來的時候在車上,林瞳其實全程都沒睡著。

她想著,咧嘴樂了:「你別操心了,咱們家這小丫頭又不傻,你沒看她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最後誰被誰欺負還不一定呢。」

顧涵面無表情:「我要投素未謀面的天才少年學長人設一票。」

陸嘉珩說是幫忙看劇本,就真的很正經很認真的在幫初梔看劇本。

一絲不苟心無旁騖的,兩個人從女店主的第一場戲開始,每一句台詞大概應該是什麼樣的表情,他都會幫忙分析。

初梔下午沒課了,選修課下課的時候剛好說到騎士和女店主的對手戲,初梔準備看完這段直接去話劇社,和林瞳顧涵道了別。

教室里暖氣給得很足,初梔穿著藕粉色的馬海毛毛衣,人趴在桌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毛絨絨的一團,手指指著劇本:「那這兒我要嬌羞嗎?」

陸嘉珩頓了頓,也趴下了,語氣不怎麼熱情:「不要。」

初梔不解:「不要嗎?」

「嗯,這裡你要表現的冷漠一點,騎士這種類型的男人完全就是給點顏色就燦爛的類型,其實話劇也不用完全照本宣讀,演員有一點自己的理解和發揮效果會更好。」

初梔一臉雲里霧裡。

「比如這一段——」陸嘉珩指著劇本上的一段,一本正經繼續道:「這裡,騎士準備要離店,女店主假裝十分悲痛昏倒在床上,被騎士抱起來,騎士明白自己的心意,這就太假了,你要勾引騎士,就不能太主動,要滿不在乎,讓他有一種走了以後悵然若失的感覺。」

初梔虛心受教:「那要改嗎?」

「改,」陸嘉珩磨了下後槽牙,皮笑肉不笑道:「讓他滾,趕緊給老子離店。」

初梔:「……」

初梔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學長,那樣好像就不算勾引了。」

陸嘉珩「哦」了一聲,看著她詢問意見:「那你打算怎麼來。」

初梔皺著眉認真想,沒說話,一時間一片安靜。

陸嘉珩等了一會兒,突然道:「反正說你也說不出來,來試試看。」

初梔抬起頭來:「啊?」

他突然身子一塌,背垮下來,整個人懶洋洋往後一靠:「你現在就把我當成騎士。」

長腿側著一伸,陸嘉珩毫無預兆地傾身靠近,揚眼勾唇,壓低了嗓子意味深長道:「來勾引我試試看?」

距離突然拉近,他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盯著她,初梔下意識地上半身往後傾了傾,臉又紅了。

之前運動會時候的二百米後遺症緊隨其後跟著也發作了。

她唰地抬起手來,捂住左邊的耳朵,又馬上放下。

陸嘉珩緊緊盯著她,笑意加深。

前一段時間就發現了,她不好意思或者心虛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拽一拽自己耳垂,或者摸摸耳朵。

連小動作都這麼可愛。

他舔舔嘴唇,低低笑了一聲,不退反進變本加厲,她越往後他就越往前,聲音輕緩:「小梔子,你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容易害羞了?」

初梔本來就是面對著他側著身坐在位置上的,他往前一點她就往後一點,上半身越來越後傾,她死死抓住桌沿,為了保持平衡不倒下去肩膀都開始抖了。

她低低嗚了一聲,聲音細細的,急急道:「你別往前了……」

此時已經下課了好一會兒,教室里人都走光了,空空蕩蕩的大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在最後一排。

一樓的教室,窗外皚皚白雪,像是在巧克力蛋糕上撒了一層薄薄的糖霜。

教室里暖氣充足,溫暖的讓人覺得連著心裡都開始發燙。

初梔一手抓著椅背一手抓著桌沿,想推他也空不出手來,感覺快哭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直接躺在椅子上了的時候,陸嘉珩唇微啟,突然淺淺呼出一口氣,伸出手臂,穿過她身側托住她的背。

他掌心的溫度溫熱,強有力穩穩地托在她背後,托著她往前輕輕一撈,人也終於跟著重新靠回到椅子里。

初梔鬆了口氣,緩過勁兒來以後紅著臉氣哄哄地皺了皺眉,剛要說話,手機就響了。

她翻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一接起來就是一聲脆生生的「學長。」

「……」

陸嘉珩垂著眼,嘴角耷拉著。

等她掛了電話,他才抬了抬眼皮:「要走了?」

初梔理東西,一邊點點頭。

陸嘉珩癱在座位上,看起來喪喪的:「哦。」

初梔不太想理他。

她把劇本和書裝進書包里,又站起來抓起外套抖開,想了想,還是應該道謝:「學長,今天謝謝你。」

陸嘉珩轉過身來,側身靠在桌沿看著她慢吞吞地穿外套,抬手抓過旁邊椅背上搭著的白色羊毛圍巾遞過去,順勢也站起來:「去話劇社?」

「嗯。」初梔接過圍巾圍上,圍巾有點長,她繞了好幾圈,垂著頭把圍巾往上拽了拽,整理了一下,讓圍巾遮住下巴尖。

她今天沒扎頭髮,長發披散下來,白色的羊毛圍巾一圈一圈纏上去,上面的髮絲被箍出蓬起的弧度,像顆小蘑菇。

陸嘉珩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人也站起來,一把抓起外套:「走吧,我送你,排練可以看嗎?」

初梔已經把自己包的鼓鼓的全副武裝起來,圍巾又往上拽了拽,遮住了嘴巴和鼻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這個人剛剛故意逗她玩,現在又一副若無其事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實在是很過分。

初梔把鼻尖藏進圍巾,悶聲道:「不可以。」

陸嘉珩像《bleah》里準備正面迎擊敵人戰鬥的主角一樣,外套猶如羽織,帥氣一抖,衣袂飛揚的穿上了,自顧自道:「沒事,可以看。」

初梔:「……」

這個人怎麼這麼自說自話的!

初梔不走了,站在教室後門門口瞪著他:「學長,你這樣是不對的。」

陸嘉珩輕輕笑了一聲,表情乖巧無辜又困惑:「嗯?」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初梔皺著眉,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能表達出自己意思的詞來。

他肯定對好看的女孩子都這樣。

覺得好玩了就逗著玩一玩,然後又一副若無其事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臉不紅心不跳就靠得那麼那麼那麼近。

怎麼會有這麼混蛋的男人。

為什麼會有這麼過分的男人。

小情緒積累下來,不斷不斷的膨脹了,初梔鼻尖蹭了蹭圍巾,長長的眼睫垂下去,不開心的樣子。

聲音很小,悶悶地:「陸嘉珩王八蛋。」

陸嘉珩:「……」

保齡球館休息區,陸嘉珩靠在沙發里無精打採的直勾勾看著前面發獃。

程軼手裡拎著顆球,風騷地站在球道前投球區旋轉跳躍,垂手送出,全中。

程軼哦也了一聲,繼續風騷地旋轉跳躍謝幕退場,蹭到陸嘉珩身邊,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我珩最近有些低迷,天天發獃,魂兒被什麼勾走了?」

旁邊一個男人走過來,按了下手機屏幕,上面秒錶計時器跳動的阿拉伯數字停止:「八分多鐘,他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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