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緣(十九)

甄朱親吻著他, 唇瓣上帶著索求的急切和渴望的溫度。

他飽滿的額, 挺直的鼻, 薄薄的唇,漆黑的發,充滿了男性陽息的喉結……處處都落下了她的吻。

她剝開遮掩他軀體的那件道袍, 露出他的鎖骨和胸膛, 將臉龐貼了上去, 閉著眼睛,用肌膚去感受和他親密相觸時的那種感覺。

他就被她這樣壓著, 睜著眼睛, 看著她坐在自己的腹上,挺起那截柔軟的腰肢,千嬌百媚,脫去了她的衣裳,將柔美的曲線和無暇的體膚, 完全地袒露在了他的目光注視之中。

那一夜在道殿里, 他從頭到尾都閉著雙目。色氣襲人,一切卻被擋在了一張薄薄的眼皮之外。

他對她的所有幻想,也就止於天機鏡中的那匆匆一瞥,每當他道心不穩, 那日扭動在碧波中的那段模模糊糊的白的如玉的剪影,就成了所有邪魔的源頭。

但是這一夜,她的美卻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無法不去看她, 這世界裡最清純,也最魅惑的那張臉,再次朝他俯了下來,慢慢游移,那朵溫熱柔軟的紅唇,終於落在了他最炙熱的身體之處。

他閉上了眼睛,喉結下發出了一道長長的吸氣之聲,沙啞,痛苦並快樂。

……

甄朱滿足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

她筋疲力盡,渾身是汗,唇角卻彎出了一道快樂的小小弧度,蜷在他的身邊,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夢中下意識地還想再摟住他,朝身邊的人伸出手,手卻摸了個空。

眼睫毛微微一動,她睜開眼睛,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起身離開了,她的身上還蓋著他的一件衣裳。

甄朱立刻轉頭,看向洞府口的那張石床,也空蕩蕩沒有人。

她一陣心慌意亂,猶如被世界拋棄了的感覺,胡亂裹上了他的衣裳,赤足就跑了出去,看到那個熟悉的側影就靠坐在洞口外的一塊巨石上,彷彿已經有些時候了,這才鬆了口氣,停住了腳步。

他坐那裡猶如睡了過去,一動不動,被深藍夜空勾勒出的那道剪影凝固了似的。

但甄朱知道他沒有睡,更不是在打坐,修氣。

她默默地看了他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他的身後,慢慢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他的後背之上,喃喃說道:「你是後悔認識我了嗎?」

他依舊沉默,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彷彿微微一僵。

甄朱忍住心裡慢慢湧出的酸楚,更緊地抱著他,不願鬆開。

忽然,他猛地轉過了身,她低呼一聲,雙肩就被他反握,接著,他將狠狠地壓在了他的大腿之上,令她仰面對他。

他低頭,目光盯著她,神色僵硬。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這一刻的他,模模糊糊地,讓她忽然聯想到了向星北——就在那天,她去找他,告訴他她愛上了別人,要和他離婚的時候,他的表情,彷彿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手力氣很大,緊緊地捏著她的肩膀,她甚至感到一絲疼痛,卻並未作任何的掙扎,只是順著他的鉗制,柔順地仰在他的腿上,睜著雙眸,望著他。

「你怎麼了?」

她輕聲問。

「你在夢裡,是不是夢到了你的所愛之人?」他說。

「剛才的事,是把我當成了他?」他又說。聲音低沉而壓抑,彷彿一字一字,從齒縫裡擠出來似的。

甄朱的呼吸亂了,定定地和他對視著。

他低著頭,臉龐大部分的輪廓都陷在了夜的陰暗裡,月光只繪出了小半面的側臉,她第一次發現,他竟然也眉角如峰,嶙峋陰鬱。

她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不能告訴他,他就是她要找的前世愛人啊,那個生生世世的愛人,可是輪迴已經將他對她曾經的愛和記憶徹底埋葬。

她被他吻住了嘴。

這個吻來的猝不及防,又澀,又烈,又壓抑,力道極大,不帶絲毫的憐惜,彷彿只是為了證明他的存在似的,聽到她發出一聲疼痛般的嗚咽,他就立刻鬆開了她,改而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快步回到了山洞裡,放在他前一天才剛打坐過的那張石床上。

甄朱心怦怦直跳,一隻手撐著身子,從石床上坐了起來,不安地舔了舔乾燥的唇:「你……」

他一語不發,沒等她坐直身子,就伸手將她再次推倒在石床上,接著,身軀直接就壓了下來,這一次,和剛才他在她身下的順服完全不同,又狠,又重,她很快被他弄軟了,從里芯子軟到了四肢百骸,軟成了一團,唯一剩下的,就是死死地咬唇,輕聲地嗚咽,被動地承受著來自於他的伐略。

這一夜,甄朱再也沒合過片刻的眼。

他不再是平日的青陽子,甄朱彷彿不認得他了,他變成了一個紅著眼睛,糾纏著她,不停索要的男子,曲折幽深的石壁之間,迴響著她被男人弄的時高時低斷斷續續的嗚咽吟哦,空氣里漂浮著若有似無的甜腥氣息,這迴音和氣息一直持續到了天明,洞府里才終於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甄朱渾身骨頭像是被拆了又重裝一遍,終於能夠睡覺了,眼睛一閉,立刻就沉入了酣眠。

這一覺睡的極沉,醒來的時候,半個洞府變成了暖秋的顏色。每天的夕陽,都會在這時候從洞口斜射進來,灑滿一地,像是落下了一場蒙蒙的金粉細雨,這是一天中甄朱最喜歡的時刻。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張石床上,身邊又沒了人。

她慌忙又轉頭,立刻就對上了一雙注視著她的漆黑眼睛,原來他就站在洞口,衣衫整齊,正望著她,彷彿在那裡已經看她很久了。

兩人四目相對。

她想起了昨夜,臉龐爬上了一層淺熱,慢慢坐了起來,朝他伸出了雙手,撒嬌的樣子。

他微微一笑,目光清明,眼底溫柔,彷彿又成了她第一次見到時那個負劍迎風而來的男子,卻並沒有朝她走來。

「朱朱,」他說道,「我想和你在這裡一直這樣過下去,但是現在還不行。明天我再想辦法,一定要出去,去見師尊,請求他的諒解。我凡心不滅,已經沒資格做上境的掌教了。以後,如果你還願意留我身邊,我就和你一起修行,我們永不分開。」

「如果……」

他頓了一下,「如果你要繼續尋找你的前世所愛,那麼我會幫你,直到找到為止。」

甄朱怔住了,和他對望了片刻,忽然赤足下地,不顧衣衫滑落,跑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我願意。」

她忍住落淚的感覺,吻住了他的唇。

一世一輪迴,這一個輪迴,就讓她慢慢先和他與天同老,可好?

……

次日清早,青陽子帶著甄朱離開已經住了半個多月的洞府,來到了幻境的離火之位,等待著日出的時刻。

他告訴甄朱,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任何的結界是完美沒有破綻的,這個芥子幻境雖然無邊,但也一定存在著生門。這些天他經過觀察,離火之位應該就是唯一能夠讓他們脫困而出的生門了,而且,每天日出的那一刻,借天地之氣,正是破門而出的最好時機。

甄朱相信他的判斷,安靜地等在一旁。

這時海上朝陽還沒升起,天空灰濛濛的,風也不大,等了片刻,漸漸地,東方的海平面盡頭變得明亮了起來,雲層也染上了光彩,幻為朝霞,風漸漸地大了,不停地吹動他的衣擺,就在朝陽快要躍出海面之前,他轉頭,示意甄朱做好準備,甄朱急忙跑到他吩咐過的十丈開外之地,躲在一塊巨岩之後,捂住耳朵,屏住呼吸,看著前方的他面向日出而立,周身漸漸凝聚起了一團氣流,那氣流越聚越大,越聚越大,繞著他不斷地迴旋,很快,吸起了他周圍數丈之地的所有物什,飛沙走石,威力驚人,即便甄朱已經避到了這裡,依然還是能感到有一股吸力,彷彿就要把自己個吸過去似的,她緊緊地抱著那塊巨石,終於,就在朝陽躍出海平面的那一刻,伴隨著他的一聲暴喝,一道如同霹靂的青色劍氣,從他的掌心發出,挾裹著雷霆般的呼嘯之聲,朝著前方飛掣而去。

「噯!噯!快收劍!快收劍!切莫毀了我的結界!」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耳畔響了起來,甄朱回頭,看見有個道士正御風疾速而來,不斷擺著手,沖著前方的青陽子大聲嚷嚷,一臉的焦急之色。

但是已經晚了。

青陽子分明也是聽到了,卻巋然不動,那道劍氣出手,筆直而上,在半空中陡然暴漲,轟的一聲巨響,宛如地動山搖,那道已經關了他們多日的結界,硬生生地被這凌厲劍氣撕開了一個巨口,口子一開,猶如摧枯拉朽,剩餘的整個結界立刻隨著劍氣完全破裂,彷彿一個巨大的泡沫,轉眼崩碎,消失的無影無蹤,劍氣餘氣掀起的海浪,宛如一排數人高的巨大水牆,轟鳴著向岸邊撲來,腳下大地微微顫抖,山中動物驚恐奔走,就在水牆快要衝上岸邊吞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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