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重重 5

彌生和龜田告別後,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孝典的事情。他有沒有隱藏過什麼重要東西呢?可惜想來想去也沒有結果。唯一可以稱得上線索的,是那個「有神奇力量的手」。但是那表示什麼意思,她也完全不知道。

絞盡腦汁的彌生走到公寓門口時,發現尾藤坐在花壇的一邊,正在看報紙。

「葬禮不是很早就結束了嗎,你去哪裡了?我可是在寒風中等了你一個小時啊。」尾藤一邊疊報紙一邊發著牢騷。

「是你自己要等的吧。而且,我去哪裡,跟你沒關係吧!」

「那倒也是,不過我很好奇,一個年輕女孩穿著喪服,能去哪裡呢?」

「多管閑事。我倒要問問你有何貴幹。你等我一個小時,是不是那件事有什麼進展了?」

「我也想回答說『有』,但是很遺憾,沒有。我仔細打聽了北澤的周圍,但是沒聽說他拿到過開店資金。涉及大錢的,只有中瀨公次郎因為重病分配遺產的事。但是北澤不是中瀨家的親戚,所以沒什麼關係。」

聽到尾藤的話,彌生低下頭。她答應過龜田,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遺囑的事。

「『魔法手』的另一種說法,我也仔細想過,但是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心想你會不會有什麼新消息。」

「可是,我這邊也沒有任何消息。」

「這樣啊。看來,大冷天的等你這麼久算是白等啦!」

「你不要一副很委屈的表情好不好,看你這麼可憐,請你上去喝杯茶吧!」

「真的嗎?真是感激不盡!」

「不過,你要是打什麼歪主意,可別怪我不客氣啊,我可是空手道二段呢!」

「二段?那可不妙啊。不會的,放心吧!我會和你保持最少一米的距離。」尾藤向後退一步,舉起雙手裝出投降的樣子。

彌生的公寓是朝南的一室一廳。一走進客廳,尾藤就吹了聲口哨,他看到沙發上隨意擺放的名牌包。

「又是芬迪又是菲拉格慕,還有古馳、香奈兒、路易威登,你可以辦個展覽會了!」

「不瞞你說,那只是十分之一。」

「真厲害,全都是你自己買的嗎?」

「怎麼可能!我可不會花自己的錢買奢侈品。」

彌生這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當然很多是男人送的,不過,自己每次去國外旅行也會買回來一大堆。在日本買不到——她對這句話最沒有抵抗力了。

彌生走進卧室,把門鎖上後開始換衣服。從衣櫃里拿衣服的時候,彌生覺得有點不對勁。總覺得和平時不一樣,但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是心理作用吧——

彌生一邊覺得奇怪一邊走出卧室。客廳里尾藤正在搗鼓她的錄音機,音響里傳出來的不是音樂,而是法語的朗讀錄音。

「太厲害了,這些你都能翻譯出來嗎?」

「嗯,對,不過都是不太難的內容,而且沒有專業用語。」

「你筆譯也做嗎?」

「也會做。有時候要把中瀨公次郎寫的東西,翻譯給外國人看。說實話,對我來說,老年人寫的日語文章,比英語、法語文章麻煩多了。經常有晦澀難懂的詞,或是我不會讀的漢字出現,害我經常要翻字典呢。」

「看來不容易啊。不過還是很佩服你,我連英語都不大行,竟然還能考上大學,真是想不通啊。」

「大多數人都是那樣的。」彌生一邊組裝咖啡機一邊說,「對了,我還沒問你的情況呢,你名片上也沒寫,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算是自由撰稿人吧。」

「自由撰稿人?哇,好酷啊。」

「談不上。對了,你是從小就想做翻譯的嗎?」

「我想做翻譯,大概從高中的時候開始吧。以前是想做老師,不過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我從來沒想過當老師。」

聽到尾藤的話,彌生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你上的不是教育大學嗎?難道不是因為想當老師?」

尾藤和孝典是大學同學的話,應該也是教育大學的。孝典是那裡的高爾夫球社團的。

尾藤一副上當受騙的表情,攤開手掌。

「讀教育大學,不一定就是想當老師。只不過因為考不上別的大學。」

「是嗎?」有點疑惑的彌生,打開了咖啡機的開關。咖啡機發出磨豆子的聲音。「他……孝典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學生呢?他說因為父母很早去世,學生時代吃過不少苦。」

「是嗎,不過,我覺得他大學時代過得挺普通。」

「關於他在高爾夫社團的表現,你不了解嗎?」

「知道一些,但不是很了解。總之我對高爾夫沒什麼興趣。」

「這樣啊……」

孝典曾經說過,他大學時候專註於高爾夫的練習,幾乎沒怎麼上過課。那他怎麼和尾藤成為好朋友的呢?彌生一邊準備開口問尾藤,一邊打開放咖啡杯的櫥櫃。突然,看到其他餐具的她不禁「啊」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

「好像有人動過櫥櫃……」

「真的嗎?你沒搞錯吧?」尾藤走過來。

「絕對有問題。你看,這個盤子邊兒髒了,肯定有人碰過。」

「除了櫥櫃,其他地方呢?」

「我看一下。」

彌生再次走進卧室,把梳妝台的抽屜、雜物盒都檢查了一遍。看來不是心理作用。這些東西擺放的位置都不太對。

「太過分了!竟然擅自闖入別人的家。」

「有沒有偷走東西?」

「不可能偷走什麼,這個人找的是遺囑。」

「遺囑?」

尾藤追問道。糟了,彌生不由得捂住了嘴。

「你好像在隱瞞什麼,這可不行啊!」尾藤盯著她說。

「我答應要保密的。不過既然這樣了,就告訴你吧。」

彌生把龜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尾藤。尾藤抱著胳膊沉吟道:

「原來如此。那麼,可以確定的是,兇手還沒有找到遺囑。否則他不會潛入你家裡。」

「如果遺囑是孝典偷的,那他為什麼要藏起來呢?」

「他可能覺得不藏起來太危險了吧。會不會是這樣呢,北澤看到遺囑的內容後,向不願意公開遺囑的人提出交換條件。應該是金錢方面的,如果不想公開的話就要給錢之類的。北澤跟你說開店資金有著落了,會不會說的就是這個?」

「那不就相當於敲詐勒索了嗎?」

「不是相當於,那就是敲詐勒索。」

彌生沮喪地垂下了頭。雖說本來就要分手的,但是男朋友做過這種事,還是讓她很受打擊。她埋怨自己的眼光太差。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不是沮喪的時候,你要趕快採取行動。」

「採取行動?」

「當然了,你趕快去找那個私生女,叫清美還是什麼的。她也許知道遺囑的內容,或者北澤可能跟她說過什麼。」

「太受打擊了,打不起精神……」

「要打起精神。中瀨公次郎撐不了多久了。再不找到遺囑的話,殺死北澤的兇手就要如願以償了。而且——」尾藤用大拇指和食指做出點錢的動作,「如果找到遺囑,你就能收到禮金,對吧?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中瀨家族,禮金不可能是十萬二十萬這麼少,至少要多加一個零,甚至有可能更多哦。」

多加一個零就是百萬,如果更多的話——

彌生差點要跳起來,確實不是沮喪的時候。

「還喝什麼咖啡啊,準備走啦——」尾藤剛把咖啡杯送到嘴邊,彌生已經跑進卧室換衣服去了。

畑山清美在體育俱樂部內部的事務所工作。彌生和尾藤把她叫了出來。清美說「讓同事看到我在休息室不太好」,把兩人帶到了大樓的樓頂。樓頂上有花壇和日晷,有一種小公園的情調。下午天氣也不錯,零零散散有一些客人。

「我不在乎什麼遺產。」

在花壇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後,清美堅定地說。她五官很美,但不是那種高調的美,而是一種質樸的美。

「我跟父親相認,只是為了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我母親一直到死,都沒有忘記中瀨先生。」

「您母親一直沒有再婚,是嗎?」

「是的。媽媽說,曾經有過機會,但還是下不了決心。我想她還是愛著中瀨先生的。」

「您剛才說不在乎遺產,中瀨先生有沒有跟您談過這方面的事情呢?」坐在一旁的尾藤問道。

清美有點猶豫,然後點了點頭。

「他說,他讓我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想補償我。」

「他說具體要怎麼補償呢?是不是說承認你的身份,給你和其他孩子均分遺產?」

「是的,大概就是您說的那樣。或者說,比那更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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