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至死不渝(十二)

教室里,林盡染正叫一個小男孩子起來回答問題。

「如果你的朋友被食物噎住,講不出話來要怎麼辦?」

小男孩認真的回想,「站在他的身後,雙臂環繞他腰腹部。然後……」

林盡染支著下巴站在講台上看著他,看他好一會沒回答出來便道,「然後一手握拳,用拇指側頂在心口與肚臍連線的中點。」

「啊對,我想起來了,再然後另一手重疊在握拳的手上,向上向內猛烈擠壓上腹部。」

林盡染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嗯,沒錯,小志很聰明,記得很快。」

被誇的小男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時,另外一名學生舉手,「老師,那溺水了怎麼辦呀。」

「溺水的話……」

「砰!」話未說完,教室後面桌上的一個小瓶子突然砸在了地上。

林盡染愣了愣,「誰打翻了瓶子。」

「老師,是房子在動?」不知道哪個小朋友呢喃了句。

「是地震了!」

「哐當!」本來還坐在椅子上的學生突然都猛地鑽到桌子下去,「是地震,真的是!地震了!!」

房子真的在晃,林盡染的面色剎那慘白。

雲南處於亞歐板塊、印度洋板塊、太平洋板塊的交匯處,這個位置有地震的隱患,所以這邊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接受過地震教育,此時一動蕩大家立刻都鑽到桌子底下去。

林盡染心口一哽,回憶頓時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可她明白這個時候不是讓她矯情的時候,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聲吼道,「快點,馬上下樓!全都到外面去。」

林盡染聽到了外面跑步和喧鬧的聲音,她知道其他人都感受到了震意,正在往外跑。

經她這麼一招呼,大家終於陸陸續續的從桌子底下出來往門口跑。

「啪!」不知道又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地上,林盡染沒回頭,她白著臉在門口看著一個個孩子跑下樓梯,直到看到最後一個孩子跑下了樓梯她也匆忙跟了下去。

教學樓外哭鬧聲一片,這裡的孩子都還小,都沒真的感受過這麼強烈的震意,現在一個個被嚇的是魂飛魄散。

「敏敏,敏敏?!老師,我妹妹呢!」小彤從自己的班級跑了過來,地震來臨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敏敏。

今天教敏敏班級的小嚴老師臉色一變,「剛才敏敏說去上廁所後就一直沒回來,我沒看到她,她不會還在裡面吧……」

小彤怔了怔,「敏敏還在裡面?我去找她!」

說著,小彤拔腿就往教學樓里跑。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撤了出來,他們將要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然而這時卻有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逆著方向朝里跑去。

「小彤!別過去!」小彤與林盡染擦身而過,林盡染沒能及時拉住她,只聽她邊跑編道,「我妹妹在裡面!」

心臟猛烈的一陣收縮,妹妹……

傻丫頭,不要命了。

周正憲過來的途中也感受到了震意。

「砰砰砰砰!」四周充斥著東西倒地撞擊的聲音,這個場景,何其熟悉。他臉色微白,頭腦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她在哪裡,她有沒有事。

周正憲跑到學校後撥開人群往裡跑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孩子和老師叫她的名字,與此同時,他亦看到林盡染一閃而過衝進教學樓的身影。

灰塵掉落,周圍是吱吱呀呀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音。

「敏敏!」小彤跑到廁所附近,心急如焚,「敏敏你在哪?!」

「姐姐……」顫顫巍巍的聲音從洗手台下面傳了過來,後面跟上來的林盡染心中一喜,「小彤,你妹妹在這!」

說著,她把害怕的小女孩從洗手台下抱了出來,「敏敏別怕……小彤,跟我出去!」

「誒!」

她們一刻都沒有停歇,兩小一大慌忙的沿著來處跑去……

「轟隆。」

一聲巨響,三層的教學樓搖晃著,終於轟然倒地。

灰塵四起,驚叫聲一片,那一刻劇烈的動蕩下,眼前的學校,遠處的樓房、家……幾乎全部倒塌,一個不知名卻溫馨的小鎮在這一瞬間,一片狼藉。

「全部往後撤!學校靠著山體,隨時都有滑坡的危險!」

「校,校長,有孩子在裡面。」小嚴老師顫抖著聲音,「還有林醫生,還有周先生也跑進去了,校長……」

校長的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他喘著粗氣回眸看了一眼,最終咬牙道,「這一群孩子不能不管!先送到安全的地方!」

小嚴老師頓時哽咽。

「讓讓!喂,你說林盡染在這裡,人呢!」不遠處又跑來兩個渾身都是灰塵的青年,他們急匆匆的往學校這邊跑,然而當看到倒塌的教學時,兩人都是一滯。

吳季同怔怔的看著前方,「這也倒了……師姐呢?」

「你還問我,這不是我的問題嗎!」周維恩一把揪住吳季同的領口,他今天是來找林盡染的。

在家呆了很久,當聽到周正憲偷偷摸摸到雲南後他就想說也來玩玩,可他沒想到,他才到這裡這裡就發生了地震!

吳季同揮開他,拉過旁邊一個小朋友便問,「林醫生呢,林醫生人呢?有沒有看到。」

小朋友都嚇傻了,他怔怔的抬頭看著吳季同,「林,林醫生被壓在裡面了。」

「……不可能。」

不止吳季同不相信,周維恩也根本不相信。

「放屁!她哪有那麼蠢,地震了還不知道跑出來!」雖這麼說著,可他還是瘋了似的往裡面跑。但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哪裡又有林盡染的蹤跡。

外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此時倒塌的房屋下,林盡染一手護著敏敏,一手護著小彤,正感受到周邊令人恐懼的低氣壓。

「你來做什麼,你瘋了嗎!」林盡染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已帶上了顫音,這句話不是對兩小孩說的,而是對身後這個用身體來保護自己的男人說的。

剛才千鈞一髮的時刻,是他突然沖了過來將三人拽到了一旁的支口上,也因為這樣她們才沒有被水泥板砸到。

「我都沒問你突然跑進來做什麼,不要命了?」周正憲沉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天知道他看到她跑進來的那一刻是怎麼樣的心情。

「我來保護孩子。」林盡染自認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人,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根本沒辦法對這兩個小女孩不管不顧。

看到小彤為了找妹妹奮不顧身的跑進來的那一刻,她想到了曾經的自己,那一刻,她一心只剩下把兩個孩子帶出去這件事上。

「你保護孩子,」周正憲頓了頓,「所以我要來保護你。」

林盡染鼻頭一酸,呢喃,「你是不是傻。」

「染染,上一回地震我把你弄丟了,這一次,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看著?」周正憲低首,柔聲道,「別害怕,我們會沒事的。」

「姐姐我害怕。」敏敏一臉灰塵,小彤伸手去幫她擦,可是卻越擦越臟,「別,別怕,姐姐在呢。」

小彤也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林盡染知道她也很害怕,但此刻她卻還忍住沒哭反而來安慰敏敏。

她眼眶漸漸發紅,在小彤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她就是在那片廢墟下一遍一遍的告訴芮芮,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不會有事……

「染染。」周正憲伸手環住她,「先坐下,我們保存體力。」

他知道她在發抖,她明明已經恐慌到了極點,但是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

「別怕,我在。」周正憲擰眉,「相信我,我們會沒事,好嗎。」

林盡染嗯了聲,拉著兩孩子坐下來,「小彤,敏敏,等會會有人來救我們,你們別擔心。」

說罷,她抬眸看他,「你也坐啊。」

周正憲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林盡染面色頓時冷了下來,「你怎麼了。」

「沒事。」空間狹小,周正憲直接在三人對面坐下,「安心,喊喊看,外面一定有人。」

「你受傷了。」剛才他護著她們的時候她就聽到他短暫的一聲悶哼,現在看他的臉色,她不懷疑都不行。

「沒大礙,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周正憲淡聲道。

「我看看。」林盡染說著就要站起來去查看。

周正憲按住她的肩膀,「現在就是看了也不能怎麼樣,更何況我真的沒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出去。」

末了,周正憲又道,「染染,你別心慌。」

不心慌?

好,不心慌。

林盡染閉了閉眼,轉而看向兩個小朋友,「我們一起喊,讓別人知道我們在這。」

小彤連忙點頭,「我聲音很大的!」

「恩,我們加油。」

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周維恩和吳季同從一開始聽到某處傳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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