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試探

喬風做飯時,藍衫主動幫他洗了菜。她一邊洗菜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喬風,「喬風,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要說我笨,我知道我笨,你說點別的。」

喬風此刻正運刀如風,把絲瓜切成厚度均勻的薄片,聽到此話,他停下來,認真看著她,緩緩答道,「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時而真誠,時而狡詐;時而熱情,時而冷漠;看似臉皮厚,其實自尊心很強;看似心胸寬廣,其實也會斤斤計較;你很有上進心,但是經常偷懶不思進取;你把事業規劃得井井有條,但是生活一團糟;你的交際能力很強,但你其實很內向;你……」

藍衫拿了一根洗好的黃瓜,咔擦咬了一口,打斷他,「你直接說我是精分就好了。」

喬風點點頭,「精分得恰到好處。」

藍衫不洗菜了,開始吃黃瓜,邊吃邊問,「其他的我都理解,但你為什麼說我內向呢?我長得很內向?」

「內向與否並不看長相,當然也不看你的交際能力。有一種心理學觀點,劃分內向外向主要基於一個人恢複精力的方式。對你來說,可能獨處比和別人打交道更容易恢複精神,如非必要,你更偏好一種沉默的面向自己內心的生活方式。你的工作能帶給你金錢和成就感,但這並不是你從內心喜歡從事的東西。你經常為此感到厭倦和疲憊,你所有的動力都來自於它的回報,而非其中樂趣。」

藍衫精神有點恍惚了,她喃喃嘆道,「我好像要被你洗腦了。」

喬風低頭繼續切菜。

藍衫又問,「那你呢,你是內向還是外向?」

「我?」他怔了一怔,「我以前是內向型人格,現在……現在好像有點外向了。」

否則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只要藍衫在,他的精力就恢複得特別快,甚至比獨處時都要快?

「嗯,洗腦失敗。」她寧願相信他是外星的,也不會相信他是外向的。

藍衫便接著洗菜。沒吃完的黃瓜沾著口水,放在別處她怕喬風嫌棄,於是直接叼在嘴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腦殘還是怎麼的,反正就是沒往別處想。

喬風切完絲瓜,抬頭想要和藍衫說話,入眼便看到她含著半根黃瓜,黃瓜豎著插在她嘴裡,露在外面的有十公分出頭,形狀甚似……

他雖然比較純潔,但是他有一個十分不純潔的哥哥,他被哥哥帶得,也看過一些十分不純潔的電影。

所以看到眼前這畫面,喬風作為一個男人,一下子就想歪了。

他的心跳又亂了,面紅耳赤,喉嚨發乾,連呼吸都有些急促和紊亂。他定定地看著她,一雙眼睛黑亮得要命。

藍衫洗完菜,拿下黃瓜,「好了!」說著看一眼喬風,然後她嚇一跳。

他正舉著鋥亮的菜刀,目光炯炯,死死地盯著她,像是下一步就會撲上來把她砍個稀碎。

「卧槽你什麼意思,你別過來!」藍衫後退幾步,扶著門框兩腿打顫。危急時刻她竟然還攥著那倒霉黃瓜,她舉著黃瓜對準他,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邪祟退散!急急如律令!」

在她的咒語之下,喬風乖乖地轉過身。他把她剛才洗乾淨的豆角拿過來,瀝掉水分,一邊做這些,他一邊小聲抱怨,「流氓!」聲音竟有些乾澀,不復溫潤。

藍衫看到他耳根子紅似滴血,再聽到這兩個字,她一下就開悟了。

啊啊啊,她剛才做了什麼!

無話可說,無地自容,藍衫默默地離開廚房回到客廳,黃瓜是再也吃不下了,她把它扔進垃圾桶。

直到吃晚飯時,氣氛依然有那麼點尷尬。兩人都很明智地對方才的烏龍隻字未提,藍衫化尷尬為食慾,吃得胡天海地,喬風看得直搖頭,接著又低頭笑,笑過之後,他把他盤中的菜撥給她一些。

今天是周二,藍衫要陪喬風一起去上課。在出發之前,他照例要整理一下儀容。經過藍衫的悉心調教,喬風現在的穿衣搭配小有長進,至少不會出現極度雷人的錯誤。

而且,他還喜歡上了那種把褲腳挽成收口九分褲或八分褲的穿法。但是呢,他自己又學不會,每次都要藍衫幫忙挽。這次也不例外。

藍衫蹲下身,一邊幫他挽著褲腳,一邊說道,「我都教你這麼多回了,你自己怎麼就學不會呢!」

喬風端坐在椅子上,答得理直氣壯,「嗯,不會。」

藍衫趁機開嘲諷,「笨死了!」

喬風繼續淡定從容,「嗯。」

藍衫翻了個白眼,扣著他的腳踝,「別亂動。」

「哦。」

藍衫看著他褲腳下白皙的皮膚,和勻稱而不失力量感的骨骼,突然說道,「我今天見到謝風生了。」

喬風淡淡答,「我知道。」

「他答應幫我理財了,你幫了我不少忙,謝謝你啊!」

「跟我客氣什麼。」

「嗯,不跟你客氣,」藍衫說著,嘿嘿一笑,「我還聽他說……每個女人都想上你,哈哈。」

喬風沉默。

藍衫知道他害羞了,她故意惡趣味地逗他,「到底是不是呀,每個女人都想上你?」

「這要問你了。」

「啊?」

他緩緩答道,「如果每個女人都想上我,那麼你呢?」

「……」被反將了一軍,藍衫埋著頭不吭聲,小心肝忽上忽下的,盪鞦韆一樣。

喬風卻不依不饒地追問,「藍衫,你想不想上我?」聲音故意壓低,帶著那麼點撩撥和誘哄。

「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忙改口,「得美!」

想得美。

她埋著頭,沒有看到他明亮的神色因這三個字而黯淡下去。

藍衫又做夢了,這回的夢境相當之精彩。她夢到她把喬風給……嗯,那個什麼了……

如此香艷的夢境最終被掐斷了,因為即便在夢裡,她也是一個十分有道德的人,自己竟然強迫一個男人,這使夢中的她愧疚無比,然後她就憂傷地醒了。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出了一腦門的汗。

藍衫下床,喝了杯溫水壓驚。她坐在燈光慘白的客廳中發獃,腦子亂亂的全無頭緒。然後她就給小油菜打了個電話。

小油菜有個特別好的習慣,她睡覺總是忘了關機。

凌晨兩點半,小油菜接到了來自好友的問候。她接了電話,聲音里透著疲憊和惺忪,「藍衫,你最好告訴我出大事了,否則我宰了你。」

藍衫問道,「小油菜,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

「你知道嗎?」

小油菜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恨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就是現在我對你的感覺。」

「那你喜歡吳文是什麼感覺?」

「藍衫,明天一起吃飯吧,你請客,姐給你上堂課。」

「好。」

藍衫沒想到小油菜還有給她上課的時候,她有一種「我家二貨初長成」的感慨。

兩人相約去吃烤肉,小油菜看到藍衫時,一拍腦袋,「咱倆要聊什麼事兒來著?」

那一瞬間藍衫決定不對她抱什麼希望了,她只是說道,「你給我描述一下,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小油菜更奇怪了,「你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比我有經驗,你會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

藍衫有點為難。她真是不太知道。她活到這麼大,談過兩次戀愛,大學時談過一次,畢業之後就分了。然後跟楊小秀談過一次,結果也就那麼回事。兩次戀愛都談得不怎麼走心,就跟玩兒似的,確切地說還不如玩兒呢。玩兒的時候她可以全神貫注,談戀愛就未必了。

所以兩次分手她都跟沒事兒人似的,一點也不痛苦,完全不需要刻意去振作。她自己也經常納悶,怎麼別人談戀愛就是死去活來,擱她這裡就是沒心沒肺?後來看到一個詞叫「愛無能」,她當時就覺得特別符合自己的癥狀,再之後就覺得談戀愛沒意思了,也就一直沒找男朋友。

想到這裡,藍衫搖搖頭,「我真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和錢良在一起?為什麼要和楊小秀在一起?」錢良就是藍衫在大學時的男朋友。

藍衫答道,「他們對我好啊。」

小油菜點頭,她挺理解藍衫的。這姑娘從來不缺人追,那麼多人追她,自然誰對她好她就青睞於誰。

小油菜摸著下巴,「藍衫啊,你跟錢良跟楊小秀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喜歡是個什麼玩意兒?」

藍衫搖搖頭,沒有。

小油菜拍拍她的肩,語重心長,「孩子,當你認真考慮這個問題時,就說明你已經動心了。」

「啊?」

小油菜笑嘻嘻的,「別裝傻,說吧,你看上誰了?」

藍衫扭過臉去喝茶水,「你想多啦!」

「喲喲喲,還跟我裝!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喬大神對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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