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滑到纜車乘車處就看到了水城他們的身影,剛剛打電話聯繫了一下,已經約定好了集合的地點和時間。他們好像也注意到了桃實他們,正在揮著手。
「辛苦了!」水城喊道,「玩得怎麼樣?」
「非常開心!」桃實回答完以後,「是吧?」她尋求著日田的贊同。
日田點了點頭:「非常棒!」
「怎麼回事?不知為何感覺好像不錯哦,到底怎麼了?」秋菜的嘴角顯露著微笑。
「啊,不是挺好的嗎?到纜車上具體跟我們說說啊。」
水城抱著滑雪板走了起來,桃實他們也在後面跟了過去。
乘車處稍微有點擁擠,但是因為這個纜車最多可以同時乘坐十二個人,所以隊伍連續不斷地前進著。不一會兒就輪到了桃實他們。六個人全部坐上去以後,看著像是情侶的兩個男女也坐了上來。因為人比較多,所以這種程度的合乘也是理所當然的。
「今天滑得格外多,真的好累啊!」
說著秋菜摘下了防風鏡。這時,坐在對面那對情侶中的那個女人「啊」地叫了起來,「木元!」
「哎?誰啊?」秋菜吃驚地問。桃實也看向了那個女人。
「我,是我啊!」那個女人將防風鏡和面罩摘了下來。
那一瞬間,桃實的心簡直是要從嘴裡飛出來了,對方竟然是個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橋本!」最先叫出名字的人是麻穗。
對,那個女人是橋本美雪,是和桃實有所因緣的人。
「啊!這個聲音是……」
「我是月村麻穗,好久不見!」
「果然是麻穗!哇,好懷念啊!也就是說,旁邊的是……」
「我是月村,你好。」
哇,那個女人在胸前雙手合十地說道。
「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太巧了!」
「那個……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水城慢慢地把防風鏡抬到了額頭上。
「我是水城。」
「啊!宴會部的?」
「是啊是啊,您還記著,深表榮幸。」
「當然記著了。」說著美雪將視線移到了旁邊,坐在那裡的是日田。
日田急忙低下了頭:「好久不見,我是日田。」
「啊,你好……」桃實看到美雪的表情變得僵硬了起來。為什麼單單對日田會是這樣的態度呢?
美雪也向桃實晃了一下,但又很快看向了秋菜他們那邊。也許她認為這個女人是她不認識的人吧!因為桃實沒有摘防風鏡也沒有摘面罩,臉完全被遮蓋著。
「橋本已經結婚了吧?」秋菜問。
「嗯,去年春天結婚的。」
「也就是說,這位是……」秋菜看了一下坐在美雪旁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
「這是我老公。」美雪開心地回答道。
「你們好!」那個男人輕輕地低了下頭。那個動作,那個聲音,桃實還記得。
是廣太。差不多是兩年前,他們曾經交往過,兩個人也一起來過這個裡澤溫泉滑雪場,也乘坐了纜車……
「也就是說,就是那時候突然出現的那個男人?」月村問,「我們不是引誘過橋本來這個滑雪場嗎?那個時候,橋本突然說想和我們分開行動。問了一下說是前男友跑來求婚了。」
「是的,那時候的那個傻瓜男人就是現在坐在旁邊的老公。——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在美雪的催促下,廣太摘下了防風鏡和帽子。
「那時候給你們添麻煩了。」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聽著他們的對話,桃實明白了,他們在講美雪在滑雪場突然被廣太求婚時的事。聽說是和工作中的同事在一起,沒想到竟然是和秋菜他們……
桃實盯著廣太的臉。好久不見了,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太可恥了,她感到很懊悔。廣太的頭髮已經長起來了,美雪說她跑來這個滑雪場的時候廣太是和尚頭,但是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年了,頭髮馬上就長起來了。
桃實屏住了呼吸,祈禱著誰都不要來和自己講話,更不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上一次在纜車上的噩夢已經蘇醒了,這時候和美雪、廣太面對面的話,在下車之前就不得不好好玩味地獄般的窘迫感了。
「看到你這麼幸福,真是太好了!」日田突然說,他的語調也稍微有點僵硬。
「謝謝你!」美雪回應道。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和見外客氣的感覺稍微有點不同,有點不自然的謹慎感。
這麼想著,突然有件事在桃實的腦海中閃了一下。
練習騙水城向秋菜求婚的作戰計畫時,日田嘟囔了一句:「曾經打算向某個女人求婚,在滑雪場埋伏著,萬萬沒想到竟然被其他的男人橫刀奪走了。」
莫非那個女人就是美雪?橫刀奪走的男人就是廣太。
肯定是這樣的。這樣一想,一切都說通了。
也就是說……
今後桃實和日田交往的話,就又是追逐在美雪的後面了。
更加不想亮明真身了!桃實想著。從美雪那裡得到她和廣太結婚的消息時,桃實的自尊心真的是稍稍受到了傷害。感覺到自己被俯視了,也有一種受到同情的感覺。
然而這次又是被美雪甩了的人。如果被她知道了的話,真不知道美雪會怎麼想。會表面上送來祝福,內心卻會因為自己和被她甩了的男人交往而看不起自己吧。
對日田來說,如果他知道了桃實曾被美雪的老公腳踏兩隻船,他的內心也無法平靜吧。關於種種事情,他心裡肯定會有疙瘩的。
「話說,」水城說,「為什麼分手了呢?」
「哎?」美雪歪了下頭。
「你們兩個曾經分手了吧?但是你老公突然出現在了滑雪場,說想重新開始然後求婚了。這樣的話,不就是說在那之前你們分手了嗎?」
「啊!是!是啊!分手了。」
「所以,那是為什麼呢?吵架了嗎?」
「哎……這個事啊……」美雪為難地苦笑著和旁邊的廣太對視了一下。
「啊,事實上是,」廣太撓了撓頭,「出軌被發現了……」
「哈哈哈!」水城歡快地笑了,「那可太慘了!你到底幹了什麼?」
「這個啊……正是在這個纜車上發生的事。」
哎?莫非是想要講那個嗎?——桃實全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哎?纜車上?怎麼回事啊?」水城咬住不放問道。
「差不多可以說是件非常難以置信的事,我和出軌的那個女孩兒坐在纜車上,然後合乘的女性組中的一個人摘了防風鏡,然後竟然發現她是當時和我同居的美雪。」
「哎?」桃實以外的幾個人同時叫了起來。
「然後呢?然後呢?然後怎麼了?」秋菜開心地問道,如果不是當事人的話,這種事簡直是太有趣了吧!
「因為我戴著防風鏡和面罩,所以美雪好像沒有注意到。當時已經沒想著有活路了,祈禱著在下纜車之前,千萬不要暴露。」
「哇哦!」麻穗用兩隻手捂著臉,「恐怖至極!」
「然後呢?然後呢?」秋菜更加向前傾了一點。
「接下來就不得了了。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因為不知道這種事,不斷地和我講話。但是,因為如果讓美雪聽到我的聲音就不好了,所以我不得不用非常簡短的回答應付過去。真是要勞神的事一個接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聽得很認真,廣太的語調聽上去非常歡快。在旁邊聽著的美雪的表情也很明朗。也許他們兩個人已經重複講過好多次那天的事,最終能夠當成一個笑話了吧!
但是,我並不是這樣的!桃實盯著正在揚揚得意地講著的廣太。
她還沒有從那天的打擊中走出來,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還是會憂鬱傷感。那件事之後,她曾獨自一人在返程的新幹線里淚流不止。
廣太的話在穿過了數個山場以後,終於逼近了高潮。那件事的經過他確實整理得相當好,可能是因為之前他已經和人講過很多次了吧。可能已經成為這個男人常規的自謔項目了吧!一想到自己是這個項目里的出場人物,桃實就想發火,感覺很丟臉、很悲哀。
「我們下了纜車以後,發現美雪正看著我們這邊。你們覺得她為什麼看著我後面,以及她接下來說了什麼?」
聽到這裡,桃實想:不好了!她還非常清楚地記著當時的情況,桃實從纜車上下來以後,美雪立馬叫到了她的名字「桃實」。
即使廣太在這裡說出了她的名字,也要毫不動搖,桃實下定了決心。日田和水城他們只是會認為僅僅是名字相同吧。
「說了什麼呢?」月村問。
廣太裝腔作勢一樣,稍微空了一會兒之後說:
「她大聲地叫到了名字,那時和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