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田來到會議室時,會議已經開始了,老刑警渡部正在彙報情況。渡部負責在酒店內外轉悠,查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出現。

「今天下午四點左右,負責在保安室監視監控器的夥計報告稱發現了一個可疑的男人。說具體點兒,就是那個可疑人物從酒店正面玄關進來之後,乘電梯到了二樓。據說他偷窺了宴會廳和休息室內部的情況後,又爬樓梯到教堂偷窺,而且還打開了員工專用門。等那個男人回到大堂後,我就開始跟蹤他。他乘電梯到了可以直通地鐵站的地下二層。在他進地鐵站之前,我叫住了他。」意思是進行了盤問。

「我問他為什麼在酒店做這些事。他回答說獨生女兒要在這家酒店舉行婚禮。女兒老是找母親商量,對他卻隻字不提。但他實在是好奇,想親眼確認一下,所以才跑到酒店做出了那樣的行為。我要求他出示駕駛證,名字和住址經確認都沒什麼問題。」

「真是當父親的悲哀啊。」稻垣苦笑道,「其他的沒什麼問題吧?」

「只不過,我被反問了。」

「被反問?」

「對。他問我是不是東京柯爾特西亞酒店經常有警察埋伏在內,看到可疑的人就盤問。」

稻垣揚了揚眉毛:「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就說今天只是碰巧而已。」

「那他沒再懷疑了嗎?」

「這就不好說了。」渡部歪了歪腦袋。

「行了,就到這兒吧。辛苦了。下一個。」

渡部坐下後,本宮起身開始彙報。今天他跟著清潔員去了好幾個房間,搜查了客人的行李。

「那四組一直住到元旦的拖家帶口的客人,我檢查了他們的行李,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內容。從鳥取來的那一家,行李裡面發現了藥品,但只是普通的降血糖葯,那家的父親好像有糖尿病。」

「你搜客人行李沒有被清潔員發現吧?」稻垣確認道。

「沒有。我是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查看的。」

「那就好。繼續。」

「那對關西腔的情侶,也沒從行李箱里翻出什麼可疑的東西。總之他倆應該是真正的情侶。昨晚至少做了兩次。」本宮輕描淡寫地說道。本宮口中的做,當然是指做愛。

「為什麼你連次數都知道?」渡部問。

本宮得意地一笑:「垃圾桶里的避孕套有兩個。」

渡部一副嫌棄的表情:「連這個你都翻。」

「這還用說。要不我幹嗎特意跑去看人家打掃衛生。」

「那個避孕套你沒有回收嗎?」稻垣問道。

「沒有。清潔員死死盯著呢,沒能得手。」

「牙刷和剃鬚刀呢?」

「這個也沒能得手。清潔員動作太快了,嗖地一下就換上了新品,使用過的回收到袋子里了。」

聽了本宮的回答,稻垣沉下臉來。

之所以想要拿到牙刷和剃鬚刀,是因為這兩樣東西是最適合拿來做DNA檢測的。這次案件的受害者和泉春菜已經懷孕,要是能找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親子關係的物證,可是一條大線索。

可是,這一點沒有得到酒店方的任何協助。不經過同意就隨便調取客人的DNA,簡直是荒謬絕倫。本來警方計畫的是讓刑警趁清潔員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回收物證,但聽本宮的描述,怕是行不通了。

「那位客人怎麼樣?」稻垣問道,「就是一個人住在皇家套房的那位客人。」

「那個叫日下部的人吧。關於他還不是太清楚。他房間里有個超級大包,但是上了鎖。」

說的應該是那個布里克斯牌的皮包吧,新田心想。

「關於那位客人,你有沒有獲取到什麼信息?」稻垣轉過頭問新田。

「他是久居美國的商人,這次回日本的目的,似乎是為了向女朋友求婚。」

新田話音剛落,大家都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具體是怎麼回事?」稻垣問道。於是,新田便把剛剛在餐廳里看到的一幕描述了一遍。

「竟然發生了這麼戲劇性的事情。那個叫日下部的人應該很受打擊吧。」

「但是他最後的樣子倒是蠻神清氣爽的。本來以為是個討厭的傢伙,這次倒是讓我稍稍對他改觀了。」

「不過,他接下來會怎樣呢?」本宮說道,「他的皇家套房一直預訂到元旦吧。肯定是打算等對方接受求婚後一起住才預訂的吧。」

「也許是吧。目前房間還沒有取消。」

「看來是準備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迎接新年了。唉,真是悲哀啊。」

「這麼說來,這個叫日下部的人以後就不用再怎麼盯著了吧。上島——」稻垣沖著坐在角落裡的年輕刑警喊道,「關於這個人的信息,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犯罪記錄的資料庫裡面,沒有找到他的名字。駕駛證的資料庫裡面,倒是找到了一個跟他同名同姓的人。是一個住在東京的男人。」說著,上島將筆記本電腦轉了過來。

新田湊上前去,瞄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照片,搖了搖頭:「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我想也是。」上島又把電腦轉了回去,「剛剛聽你講餐廳的故事時,我就覺得年齡應該對不上。電腦里的這個人已經五十八歲了。」

「沒有其他同名同姓的人嗎?」新田問道。

「我檢索了全國的駕駛證資料庫,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可能是因為姓名比較罕見吧。」

「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他沒有駕駛證?」稻垣像是自言自語般地提出了疑問。

「這不太可能。不會開車在美國可生活不下去。」新田斷言道。

「如果是久居美國的話,可能是持有美國的駕駛證吧。」上島說道。

「有這個可能性嗎?」稻垣問新田。

「很有可能。」新田回答道:「日本人在考美國駕駛證的時候,一般會先出示日本駕駛證然後再考試,我父親當時也是這樣的。只不過,如果沒在日本拿到駕駛證就去了美國,直接在那邊考駕駛證也是可以的。應該說直接在那邊考更簡單一些。」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稻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我們繼續下一個。聽說跨年晚會的參加者名單已經到手了。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

「按照調查日下部的同樣的方法,我在資料庫里檢索了名單上所有人的犯罪記錄和駕駛證記錄。」上島回答道,「犯罪記錄方面,從資料庫里找到了幾個相吻合的,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比較大。至於駕駛證,幾乎每個姓名都檢索出了好幾條結果,到底是哪一個人還無法判定。」

「沒關係。把所有人的臉部照片數據都搜集起來,等相關人物入住酒店後可以立刻確認。」稻垣說道,「今天入住酒店的客人的資料呢?」

「在這裡。」新田遞上一摞資料。「入住的總共有一百四十二組,一直住到元旦的有四十五組。」

稻垣吃了一驚:「一下就增加了這麼多?」

「估計明天會更多。」

「有沒有比較值得注意的客人?」

「單人男性住客中,有十九人是要住到元旦早上的,其中有十一人是日本人。全部都用卡付款,其中有七人是在網上付的。也就是說,他們使用真實姓名的可能性比較大,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其他客人呢?」

「截至目前,並沒有什麼可疑人物。不過,倒是有一位住客在酒店入住表上填了假名。」

「假名?」

看稻垣緊咬不放,新田就把仲根綠——也就是牧村綠的事情告訴了大家。「我猜她是故意填個假名好讓別人誤以為他們是夫妻。預訂者仲根伸一郎在那之後到底有沒有入住酒店,我還沒有確認。」

上島舉手道:「這個人的名字在跨年晚會參加者的名單里,我已經查過他的駕駛證信息了。住址應該是愛知縣吧。」

「回答正確。入住表上的地址寫的就是愛知縣。」新田回答道。

上島敲打鍵盤後,把電腦轉了過來。電腦屏幕顯示的駕駛證上,有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四方臉,表情穩重。

「這個男人應該已經入住酒店了。」發言的是一身行李員打扮的關根,「剛剛那個房間點了兩杯香檳,是我送過去的。」

「那你親眼看到這個男人了嗎?」稻垣指著屏幕上的照片問道。

「這倒沒有。我在入口處把香檳給了一名女士,沒有進到房間裡面。」

「是個美女吧?」

聽新田這麼一說,關根也眉飛色舞地附和道:「很有異域風情的美女呢。」

「照你倆說的內容,大概沒什麼問題。不過,要好好確認一下那名女士的同伴是不是駕駛證上的這個男人。」稻垣說道,「光靠監控錄像可能會看不清楚,新田或者關根,你倆不管是誰,找個理由直接會會他本人。」

新田和關根對視一眼:「知道了。」

「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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