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星光下

皇上看起來很暴躁,他正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子,看到田七進來,便走到書案後端坐下,拉下臉來道,「你還敢回來?」

田七脖子一縮,「奴才……也不敢不回來呀……」

「過來。」

田七便走過去,隔著書案看皇上。

「過來。」紀衡指了指自己身邊。

田七隻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想到盛安懷的哭訴,田七頓覺壓力好大。她又不敢直接問皇上是不是想自宮——對付神經病一定要委婉,就像王猛對付那個黃黃一樣。

要不還是……投其所好吧。

田七想到這裡,微微彎身,捧著紀衡的臉,主動湊過去親吻他。

紀衡本來鼓著一肚子的怒氣想要收拾田七,結果被她一親就忘了生氣,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回應她,兩人交吻纏綿了一會兒,田七紅著臉抬起頭,認真地看進他的眼睛裡,鼓足勇氣說道,「皇上,其實您的小弟弟挺好玩兒的,切了多可惜呀。」

紀衡:「……」他十分想把盛安懷碎屍萬段。

田七又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皇上,便告退了,留下紀衡獨自一人在書房內凌亂無言。

田七走出書房,回到自己是住所,莫名地就有些惆悵。

其實,她說的也不是假話,皇上的小弟弟……是挺好玩兒的……

田七為自己這種變態的想法感到羞澀,但她又無法對此視而不見。其實確切地說,田七是覺得喜歡跟皇上相處,無論他們在做什麼,甚至連他發神經病,她現在都不覺得討厭。真是好奇怪,她明明應該很怕皇上才對呀。可是現在,她就愣是對他怕不起來,不僅如此,她在他面前甚至總是不自覺地得寸進尺,違背一些奴才們該恪守的規矩,這真的太不像她了……

唔,還有,她越來越在乎「皇上被很多人摸過以及正在被很多人摸」這一事實了……每當想到這件事,她心中都有很奇妙的酸酸

他發神經病,她現在都不覺得討厭。真是好奇怪,她明明應該很怕皇上才對呀。可是現在,她就愣是對他怕不起來,不僅如此,她在他面前甚至總是不自覺地得寸進尺,違背一些奴才們該恪守的規矩,這真的太不像她了……

很快,他就會發現,這流星的效果有多麼神奇了。

衡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幼稚,還當面鄙視了他們,但他就喜歡靜靜地看著這樣幼稚卻歡快的他們。這兩個人都站在他心中最柔軟的位置上,偶爾碰上一碰,便能讓他心口暖得像是要化開一般。

但依然是女人身體的田七。

田七突然有些心驚,這感覺,不會是吃醋吧?

她竟然吃醋了,對著皇上?仔細想一想,還挺驚悚的啊……

田七心裡有些亂。吃醋代表什麼?她又不傻,這說明她好像有點喜歡皇上了,想獨佔他。可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現在還奮戰在一群太監中間,更遑論皇上還有那麼多後宮佳麗。對著這樣一個人吃醋,一定會很痛苦。

田七甩了甩腦袋。最近許多事情都在往詭異的方向發展,她大概也只是一時昏了頭,才會異想天開。

夜晚,紀衡獨自躺在龍床上,他依然在思索田七那切得乾乾淨淨的小JJ。然後,想著想著,他就有點走火入魔,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很神奇的念頭:田七會不會是一個女人呢?

這念頭一出來就被他否定了。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他知道,他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他太希望田七是女人了,他不是天生的斷袖,就算喜歡那小變態之後,夢到的也總是穿著女裝或者不穿衣服但依然是女人身體的田七。

他無數次地想,田七要是個女人該多好。

可是就算理智告訴他不可能,紀衡依然在心底瘋魔一般地一遍遍問,怎麼就不可能呢?掛著鈴鐺去閱兵這種破事兒都有可能發生,田七怎麼就不可以不是個女人呢……

這無法遏制的渴望在紀衡心中點燃了那麼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第二天,他讓內官監呈上來田七的驗身記錄。雖然田七的初始資料被偷走了,但是太監們每隔五年都會進行一次驗身,有沒切乾淨的,要再切一遍。

越是冷靜而穩重的人,越是喜歡用事實說話,也就越缺乏想像力,不敢放肆地馳騁他們的想像,到頭來最容易墜入事實的圈套之中。

驗身記錄里記得清清楚楚。田七很合格,切得很乾凈。

怎麼會不幹凈呢,紀衡仰天長嘆,苦笑著把那驗身記錄甩到案上。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會認為田七是女人。不管他多麼渴望,但現實總歸是現實,一個進宮時驗了身、五年之後又驗過身的太監,怎麼可能是女人?除非老天爺一下子把他變成女人……

紀衡本身並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可是他現在無比地希望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只要揮一揮手中法寶,就能把他的小變態變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和田七在一起很快活,但也很累。儘管決定放開手腳做一個變態,但那種無法改變命運的深深的無力感,又總是折磨著他。尤其當他是一個人間帝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無法與自己心系之人像普通男女那樣相戀時,那無力感更甚。

皇上愁得頭髮都快白了時,田七的心情很好。她刻意忘卻了吃醋不吃醋的問題,正在和如意商量著晚上看流星。欽天監的人根據以往的天象記錄,推測今天晚上參宿附近可能會出現很多流星,把這事兒跟皇上稟報了,正好田七在場,聽了一耳朵,轉頭就決定當晚坐在流星下許願。她覺得吧,一個流星許一個願望,那麼多流星,多許些願望,總有一兩個能實現,這實在再划算不過。田七又得得瑟瑟地把這事兒跟如意說了,本來只想引起小如意的羨慕嫉妒恨,沒想到這小娃娃太彪悍,因沒見過流星,便吵鬧著非要跟著一起看。田七拒絕了,大半夜的把小孩兒吵起來就為了看幾顆星星,不太好。再說了,如意是皇子,不比旁人,她不讓他好好休息,回頭太后揭了她的皮。

如意是個執著的人,跑去太后面前撒嬌賣乖把老太太哄得心軟了,終於命令田七帶著如意一起看流星。反正地點在皇宮,周圍人仔細些,等如意困了就抱他去睡覺便是。

就這麼著,這天晚上,田七和如意手拉著手站在了乾清宮前的月台上。

之所以選在乾清宮前面,是因為這裡開闊,可以最大程度地看到天空。

他們倆看著天空,紀衡就站在宮燈下看著他們。儘管紀衡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多幼稚,還當面鄙視了他們,但他就喜歡靜靜地看著這樣幼稚卻歡快的他們。這兩個人都站在他心中最柔軟的位置上,偶爾碰上一碰,便能讓他心口暖得像是要化開一般。

兩人突然指著天空大叫道,「來了來了!」

紀衡便也順著他們的手指向東方的天空望去,但只來得及看到乍現的一絲星芒,那星芒一頭紮下去,被不遠處一排房子的屋頂給擋住了。

田七和如意光忙著激動,都沒來得及許願,他們倆便有些遺憾,又覺得這裡雖開闊,但還是要被周圍的房子擋著視線,不能看得盡興。

田七回頭望了望乾清宮的房頂,嘆道,「要是能爬上房頂看就好了。」

如意食指抵在下巴上,高高地仰頭,也希冀地看著那屋頂,彷彿下一刻它就能蹲下身來把他們兩個馱上去一般。

紀衡不禁搖頭笑道,「想得倒美。」他走過去,指揮田七,「把如意抱起來。」

田七雖不知何意,但照例謹遵聖旨,抱起了如意。

如意雙手摟著田七的脖子,「還是不夠高呀。」

這時,紀衡把田七攔腰抱了起來。

田七愣了一下,迅速羞起滿面飛紅。她不是沒被他這樣抱過,可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好吧……正胡思亂想著,皇上已經抱著他們走得離乾清宮近了些,足下發力狂奔幾步,腳踩上檐角下的漢白玉欄杆借力一躍,他們的身體便騰空起來,高高地拋向屋頂。

陡然失了重力,田七隻覺心臟一沉到底。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這突然而至的憑空飛翔讓她措手不及,又激動不已。她驚訝地睜大眼睛,仰頭看他。他背對著漫天的星光,眉目柔和,唇角噙笑,眸光亮晶晶的,像是把萬千星光都藏於眼底。他突然抬頭,看向前方,尋找落腳點,只留給了她一個側臉。田七瞪大眼睛看著他玉雕一般的側臉,在星光之下,彷彿明月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像是遠在天邊。

這時,他耳後的一縷墨發突然滑至胸前,隨風輕揚,髮絲飛散,撥弄著田七的睫毛。田七本能地眨了眨眼睛,再睜開時,他們已經站在了乾清宮的屋頂之上。

確切地說,是他——站在了屋頂之上,她和如意還在他懷裡……

如意猶抱著田七的脖子,非常賣力地為他父皇喝彩。

田七怔了怔,回過神來,又有些不好意思。雖然皇上抱著她飛上屋頂的理由很充分,不會因為旁人的懷疑,但……她就是不好意思嘛。

紀衡放下田七,扶著她站穩。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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