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這一招「放狗咬狗」效果不錯, 阮喬從邊月事件中算是徹底退了出來。
接連幾日學校都有人在談論邊月的小道消息, 有人說她準備退學,有人說她準備申請大二的交換。
說法不一, 阮喬也沒什麼閑工夫去關心了, 畢竟被感冒一耽擱,手頭積壓的事情越來越多。
周末有國二考試。
阮喬被分配在周日下午參考, 沒成想林湛也是, 只是所在機房不同。
阮喬考完出來的時候,許映也剛好從隔壁機房出來,兩人都是考的Access, 自然有話聊。
「最後那個宏的操作題我沒做出來,忘記代碼了, 這次估計只能考過吧, 選擇題也好幾個都不會。對了,喬喬你抽的題難嗎?」
阮喬側身,躲避從機房擠出來的人群。
「還好……我最後一個操作題也是宏, 但沒有要寫代碼,選擇題的話,程序運算的那幾道有點暈。」
兩人邊走邊聊,都快走出教學樓了, 阮喬才覺得有些不對。
林湛呢?
她在台階處停下,回頭望。
她一眼就看到林湛靠在樓梯口的牆壁那裡,看著自己。
他的手插在兜里,整個人懶洋洋的, 好像還在嚼口香糖。
阮喬回過頭跟許映講了幾句,讓她先回去,然後轉身去找林湛。
林湛見她過來,也沒動。
阮喬問他:「在這裡站著幹什麼?」
林湛的目光似是漫不經心,掠過眼前走過熱烈討論的三兩人群,轉頭,停在阮喬身上。
「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啊,你都沒看到我,討論得可起勁了。」
阮喬啞聲。
到底是一開始就跟林湛說好了,考完一起走,這事她不佔理,
她垂著眼,拉了拉林湛的衣服下擺。
林湛覷她。
阮喬又輕聲說:「喂,走吧。」
林湛還是不動。
樓里人越來越少,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再從樓上下來。
阮喬往上望了望樓梯,又轉身看了看門口,沒人。
她攀上林湛肩膀,突然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只是如羽睫撥動的輕吻,結束得也很快。
阮喬下意識低頭,挽起耳邊碎發,聲音也是越來越小,「現在可以走了吧。」
林湛傾身看她,有片刻的安靜。
然後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偏頭又在阮喬臉上咬了一口。
是真咬!
阮喬連忙捂住,抬頭瞪他。
林湛的心情多雲轉晴,也不怕她瞪,不由分說攬著她瘦削的肩,往書法教室走去。
阮喬負責的春日宴活動沒有幾日就要正式開始了,她的事情很多,大大小小都要經手,就連許願條都要她親自來寫。
書法教室早就準備好一沓書信式樣的宣紙,林湛覺得好玩,早就說好要跟她過來,幫她研墨。
現在哪裡需要研什麼墨,墨汁往硯台里一倒就行了。
「你還真會寫毛筆字啊。」
林湛隨手抽了支毛筆瞎轉,看阮喬寫得煞有其事,不禁好奇上前打量。
阮喬沒理他,撇撇墨汁,又繼續下筆。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呈三願。
後頭的一願二願三願都留下空白,供人自行發揮填寫。
她的一手小楷算不上多出色,跟書法專業的學生相比還有很多可供指摘之處,但在林湛這種外行看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下午陽光很好,從窗檐折著陰影穿進室內。
桌上宣紙一半被光照得透白,一半置身於陰涼,顏色稍深。
阮喬沒想到,這初春的太陽威力不小,坐著寫了會兒,感覺左邊的頭髮都已被烤得暖意融融,額角也沁出了細密汗珠。
林湛在她對面支著腦袋,坐了很久,有點困。
阮喬寫完幾十張打算休息休息活動手腕的時候,看到他閉上眼正在打盹。
他的皮膚很白,陽光照到的那一邊更是白得透亮,大概是因為膚色,讓阮喬見他動手打人時也覺得,他長得很乾凈,至於其他,便可歸結為少年氣盛。
阮喬撐著下巴打量了好一會兒,見他呼吸均勻,睡得沉。
肚子里開始往外冒壞水。
她拿起小毛筆,沾上墨汁,在林湛的鼻尖輕輕點了一下。
到底是有點心虛,怕林湛突然睜眼,於是點完,她就很快抽手。
哪知林湛毫無動靜。
阮喬膽子大起了些,見林湛沒有轉醒的意思,又在他臉上畫下對稱的三根貓咪鬍鬚。
那樣子,有種帥氣的萌感。
阮喬捂著唇悶聲笑了好一會兒,還拍下照片,留作紀念。
也不知昨晚是熬到什麼時候才睡,林湛支著腦袋睡了半個多小時,還無意識地趴到桌上繼續睡。
他醒來的時候,外邊天剛擦黑。
阮喬已經開了燈,在寫最後一張。
這張她算是小小的公物私用了一把,自己填完了空白之處。
林湛走過去時,只看到後半段。
「三願歲歲朝朝,與君同往。再買桂花同載酒,也似少年游。」
他沒念過幾句詩,但也大概能看懂意思。
不自覺地唇角微微挑起,心情大好。
阮喬折好紙張,放到包里,一抬眼,正好與林湛四目相對。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距離越來越近。
林湛想,氣氛正好,接吻,接吻,接吻……
「噗——」
猝不及防地,阮喬突然破功,捧著臉笑起來。
林湛有點懵逼,感覺拿錯了劇本。
而阮喬趴在桌上,肩膀聳動,笑得停不下來。
林湛覺出點兒不對勁了,他皺起鼻子嗅,墨汁味有點濃啊,臉上有點干、有點緊——
下一秒,他立馬掏出手機照臉。
靠!還能不能愉快的做男女朋友了!
阮喬見他已經發現,忙拿起東西,從後門開溜。
林湛頂著一張大花臉,還真沒那麼能豁出去,只能暫時先放過她,把臉洗乾淨。
林湛的報復心理很強,阮喬深知這一點,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捉弄人的時候毫不手軟,認慫服軟那也沒幾個能比得上阮喬。
她在林湛實施打擊報復之前就買好電影票,拖著林湛去看電影。
林湛沒消氣,回寢的時候還在門口狠狠親了她一口,放狠話,「別以為看個電影就當今天下午的事沒發生啊,明天給我等著。」
阮喬一臉無辜。
看個電影還不奏效,她只好又將寫下三願的信紙折成千紙鶴,從空調洞里遞到林湛。
那一手漂亮的小楷把情話寫到了心底,林湛想折騰她的心就去了大半,
緊接著阮喬又來了一劑猛葯。
她敲了敲牆壁,輕聲喊他:「喂,林湛。」
他們寢室已經熄燈,應該是已經在床上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林湛就在空調洞口輕敲,算是回應。
阮喬靠著牆坐起來,悄咪咪地把耳機線順著牆洞滑過去。
感覺到那頭有人拿起耳機微微扯動,阮喬點了播放鍵。
「……
「……
「我輕輕的嘗一口/味道香濃的誘惑
「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
阮喬等到進度條播完,然後給林湛發微信。
貞子不忘挖井人:【給你錄的催眠曲】
貞子不忘挖井人:【是不是能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了?】
她的聲音甜甜軟軟,有少女感,唱這首《甜甜的》再適合不過。
林湛聽得渾身酥麻,有點找不著北。
好一會兒阮喬才收到林湛的回信。
朝天椒:【把歌交出來,勉強原諒你。】
阮喬抿唇笑。
就知道他很好哄。
很快就到春日宴開始的日子了。
阮喬在校內忙於奔波,林湛還拉了幾個男的來幫她做苦力。
活動要做,課也要上。
在映雪廣場安排完其他助干布置活動場地,她就匆匆趕往教學樓,去上現代漢語課。
現代漢語課老師專註於學術研究,最不喜歡現在學校里老做各種活動,上課時時常跟同學講,不要一門心思只顧著學生會顧著社團,學習才是根本。
如果因為學習部活動遲到,肯定是被他念叨一通的。
阮喬不敢懈怠,跑得很快。
終於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趕到了教室。
她從後門進的,大口大口的喘氣,也沒力氣再往前排許映幫她占的座走,直接就坐在了後排,林湛的旁邊。
林湛見她跑成這個鬼樣子,揉了把她的頭髮,低聲調侃:「救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