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外套

周遭喧囂,卡座忽然集體靜默。

過了三秒,大家才陸陸續續回神,爆發出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操!還是江總牛逼!!!」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陳星宇靠在沙發上,一口酒噴了出來,自己還被嗆到,「咳咳!咳咳咳!」

這個問題,以前玩遊戲的時候也不是沒人問過,可只要提到帶點兒顏色的笑話,或是男人之間交流經驗,江徹總是要笑不笑地看著他們,從不接話。

別人不知道江徹,但他們這些玩在一起這麼久的,對他了解得很。

喝酒抽煙打牌,撞球游泳高爾夫,俗的高雅的,他基本上樣樣都能來。

興緻上來了,他也跟貼上來的小姑娘調調情,但就沒見他正兒八經帶姑娘出來玩過,也沒見他帶姑娘開過房。

私底下他們還懷疑,江徹這逼一副夜場小達人的樣子,實際上可能是個處男。

沒想到他今天直接爆了這麼一猛料,言語間似乎還有幾分莫名的自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很見鬼。

江徹不懂他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手肘撐在膝蓋上,自顧自按滅煙蒂,整個人都很雲淡風輕。

那個清純妹妹臉已經紅到爆炸。

問他問題的女生見大家反應這麼熱烈,忍不住想要再接再厲,於是又繼續問:「那你一次多久?」

江徹稍稍挑眉,漫不經心地應聲,「下一輪轉到我,你再問。」

可是很遺憾,這晚他們沒能再次撬開江徹的嘴。

值得一提的是,每到江徹指定大冒險內容,他就讓人去整陳家越。不是要手機號碼,就是讓人去親他。

陳家越的新女朋友都要氣炸了,幾次都想衝到他們卡座罵人,陳家越要面子,幾次都攔了下來。

陳星宇好奇了,忍不住用下巴示意陳家越的方向,問:「欸,江徹,你和那男的有仇啊?瞧著挺嫩的,你這跟他什麼仇什麼怨?」

江徹看都沒看,很敷衍地「嗯」一聲,「可能是我嫉妒他比我嫩吧。」

「噗——」

場子到十一點多才散,他們本來說要吃宵夜,可江徹看了眼時間,說自己累了,不想去。

他說不想去,那也沒人敢押著他去,鬼知道他那陰晴不定的少爺脾氣什麼時候爆炸。

江徹不參加,宵夜也就少了點意思,大家一商量,原地解散,各找各媽。

舒揚和他的妞兒要去過二人世界,其他幾個女生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討論了什麼。

江徹起身時,那清純妹妹忽地被推了出來,剛好推到他的面前。

那清純妹妹耳朵紅得滴血,鼓起勇氣小小聲問了句,「你好,我能加下你的微信嗎?」

江徹正在看手機,他問趙洋,周尤還在不在醫院。趙洋剛做完一台急診手術,給他回了消息,「在。」

他眼睛都沒從屏幕上挪開,就很冷淡地說了「不好意思,不能」六個字,然後側身,從她旁邊離開。

星城秋夜,風很清冷。

月亮掛在樹梢上,光亮柔和朦朧,映出被風吹動的枝丫,影影綽綽晃動。

周尤本想吊完最後一瓶葡萄糖就回家,可太久沒有休息,沾上枕頭沒一會兒,她竟然睡著了。

醫院病房早就過了探視時間,但周尤沒什麼需要靜養的大病,再加上趙洋打過招呼,值班護士就悄悄把江徹放了進去。

周尤睡得很沉,被子蓋到胸口,雙手交疊搭在小腹上,規規矩矩的,很乖的樣子。

江徹沒開燈,就著朦朧月光,在床前站著,看了一會兒。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可能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又可能是怕她丟了,或者還有什麼隱秘的、他自己還沒發現的心思。

總之就很奇怪,一整個晚上他都在告訴自己,不要想那個騙炮的,可思維不受控制,她那張臉老在眼前打晃。

像被下了蠱一般,鬼使神差地,他又跑來了醫院。

他也沒走得太近,就站在離床半米的位置,劉海垂著覆在額前,看不清他眼底情緒。

平心而論,周尤長得挺漂亮的,而且是那種舒服的、沒有攻擊性的漂亮。

皮膚白皙,五官小巧,眉目清秀。

笑起來眼睛彎彎,會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很甜。

不開心皺個眉,又楚楚可憐的,很能激起男生的保護欲。

至少很能激起江徹的保護欲。

那晚她醉得迷糊,哭聲呻吟聲混在一起,細小破碎,他控制不住要得有點狠,她就委屈巴巴地說不要了。

那聲音,像是貓爪子般,撓人心撓人肺。

現在想起來,江徹都有點起反應。

第二天周尤醒得很早。

清晨七點半的醫院,窗外空氣分外清新,有早起的病人在草坪運動,有的做操,有的打太極拳。

鳥叫聲嘰嘰喳喳,常綠樹葉在秋天依然蔥綠欲滴,鼻尖還能嗅到淺淡的草木花香。

周尤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一覺起來,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她站在窗前鬆動脖頸,又在病房裡走了幾個來回,活動身體。

VIP病房很大,想起送周琪去醫院做手術時住的三人間,周尤又開始肉疼,三人間都不便宜,這VIP住一晚得花多少錢。

這麼一想,她實在沒法兒雲淡風輕地在這兒呆下去了。

去辦手續的時候,護士小姐姐低著頭打單,順便解釋,「周小姐,你不用付錢了。」

「是…江先生付過了嗎?」

護士小姐姐抬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江先生是趙醫生的朋友,趙醫生是我們未來院長,當然…不用付錢呀。」

「……」

周尤看著遞到手邊的病歷,後知後覺發現這是一家私立醫院。

「那…平時有沒有像我這樣突然暈倒送過來的……大概需要多少錢?」

護士小姐姐很實誠,「有是有,但沒有低血糖還住VIP病房的。」

「……」

周尤感覺自己已經欠了江徹很多人情,實在是不想再欠了,她磨破嘴皮子,好歹是讓護士小姐姐給她正常開單,付了費用。

「對了,周小姐,江先生昨晚落了外套在這,麻煩你幫忙帶一下好不好?」

周尤剛準備走,護士小姐姐又喊住她。

她回頭,看了眼那件外套,有點眼生,「昨晚?確定是江先生的嗎?」

護士小姐姐點頭,「昨晚十二點左右吧,江先生過來把外套放這兒,然後才去的病房,走的時候忘記拿走了。」

「我的……病房嗎?」

護士小姐姐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支支吾吾地,沒再吭聲。

周尤有點摸不著頭腦,走出醫院,她又後知後覺想起件事——

既然他根本就沒付錢,昨晚她說要還他醫藥費的時候,他為什麼答應得那麼爽快?

奇怪。

周尤到嘉柏的時候還不到九點,除了熬夜沒走趴在座位上睡覺的,大部分人都還沒來上班。

她看了下金盛跳樓事件的搜索數據,從昨晚八點開始,搜索指數就在持續下跌,到今天早上,關注熱度已經降到低值,而且網上也沒有什麼關於金盛的惡評。

看樣子,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她拿著杯子走進茶水間,本來是想接咖啡的,可想起自己剛從醫院出來,杯子一移,還是接了杯白開。

江星活動在即,她這邊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設計、物料、攝像、主辦方打點、媒體採訪、KOL軟文……

一場活動看上去輕輕鬆鬆,可背地裡要串聯起來的環節多而瑣碎,哪哪都不能掉鏈子。

畢竟這是第一個完全由她負責的case,她不想出任何差錯。

曾佩十點半才來公司,和她一起進辦公室的還有同組的小E,兩人在樓下碰到了,這會兒進來,不知道聊到了什麼,有說有笑的。

周尤在寫文案,沒注意到她們進來。

倒是曾佩走到她身後,身體微向前傾,半眯起眼看了看她的屏幕,「Zoe,你的文案寫得還真不錯。」

周尤這才醒神,下意識挽了挽長發,她輕聲招呼,「佩姐。」

見曾佩和顏悅色的,周尤又問了句,「金盛的事情是已經解決了嗎?」

曾佩沒開口,小E幫著說道:「金盛很欣賞我們這次的危機公關,他們那邊還打電話過來了,言下之意好像是想跟我們簽全年整合推廣的公關合約。」

「那太好了。」

小E又想起件事,「對了,剛剛遇到了法務,她讓你把江星的合同送回去錄入。」

昨天那一暈,合同也留下了江星。

周尤頓了頓,點頭,「好,我下午送回去。」

看到腳邊紙袋裡放著的黑色外套,她拿起聽筒,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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