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太陰險了

沈在野什麼都沒有跟他說,但看那樣子又分明是什麼都知道的。他是不是成了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了?這樣的感覺真是不太美妙。

天漸漸亮了,皇帝一夜未眠,等到了時辰,便直接起駕上朝。南王第一次有幸被帶進朝堂,看著陸續就位的文武百官。倒是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昨日宮中發生了大事,愛卿們可知是什麼事?」人都到齊了的時候。明德帝沉聲開口,一把就將手裡捏著的玉佛珠扯斷。碩大的玉珠瞬間朝台階下滾去,噼里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個朝堂。

百官心裡都是一震,沒人敢吭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消息靈通些的人更是汗流浹背,目光掃向平日太子的位置,那兒已經是南王在站著了。

最後一刻珠子停下來之後,沈在野終於出列,打破了死寂:「請皇上息怒。」

「息怒?」帝王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下台階:「朕的皇宮裡,禁衛被別人調走,雪狼直接闖宮要咬死朕。甚至還有膽大包天的東宮護衛直接造反要謀害朕,丞相竟然叫朕息怒?!」

「哐!」御前放著的金龍雕像被一腳踹翻在地,巨大的聲響嚇得朝堂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沈在野跪在最前頭,恭敬地道:「微臣徹夜審問,東宮護衛統領雲震已經認罪,但不肯說是何人指使。太僕秦升已經逃竄出宮,御林軍尚在追捕。」

群臣嘩然,東宮的護衛統領,還能是何人指使?他就算不招供,皇帝又不是傻子,還能不明白其中緣由?

「竟然會出如此荒唐之事!」御史大夫年立國皺眉看向沈在野:「敢問丞相,具體經過到底如何?」

沈在野垂眸道:「南宮衛尉昨晚收到聖旨。將禁衛都調去了皇后寢宮附近,曲幽宮的守衛也被人調走,太僕秦升控制雪狼襲擊芷蘭宮,幸得南王發現不對,帶了南宮衛尉回來救駕。然而東宮護衛統領雲震膽大包天,竟直接帶護衛逼宮弒君,慶幸援軍及時趕到,才沒能讓他們得逞。」

朝堂上一片震驚之音,梅奉常拱手道:「如此看來,倒像是太子要篡位弒父。可是陛下,太子已經是儲君,登基也是遲早之事,為何會鋌而走險,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這你就要問太子了。」皇帝冷哼,朝高德吩咐:「把人帶進來!」

高德應了,出殿宣旨,沒一會兒太子和雲震就一起被押在了御前。

「父皇!」穆無垠雙眼通紅,一到皇帝跟前便磕頭:「兒臣冤枉啊,兒臣昨晚一直在東宮,什麼都不知道!」

皇帝冷眼看他,氣極反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雲震他怎麼敢這麼做?」

雲震低頭:「回陛下,此事是卑職一人所為。只不過想讓太子早些登基。太子被蒙在鼓裡,的確是一無所知。」

「好個護主的奴才!」皇帝大怒:「都當朕是傻子,是瞎子嗎?秦升呢?他也是個好奴才,想讓朕把皇位早些交出來,他怎麼不也來說說?!」

穆無垠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眼睛閉得死死的。

怎麼就成這樣的結果了呢?他分明把什麼事都安排好了,就算雪狼的法子不成,雲震也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殺了皇帝的。宮門設了關卡,援軍根本不可能那麼快趕到,他想不明白,當真是想不明白!先前來向他投誠的南宮衛尉,一轉眼怎麼就變卦了!

十拿九穩的事,現在一敗塗地,他該怎麼辦?皇帝當不成,連太子也當不成了!早知道……早知道還不如就聽夢兒所說,再安心等上十幾年!

「卑職無能,沒能抓住秦升。」南宮遠拱手道:「卑職願意領罪。」

皇帝冷哼,一甩袖子就回到了龍位上,看著他道:「你領什麼罪?人是太子派的,旨是太子傳的,朕不過說說而已,就算抓不到秦升,太子謀逆之罪,也已經是證據確鑿!」

穆無垠一愣,想起自己假傳的那道聖旨,心裡就更是懊惱。那樣的把柄落在人手裡,他是難逃一死了。

再狡辯也沒什麼用,他乾脆抬頭,看著坐上的父皇道:「兒臣有話,不知父皇可願意聽?」

明德帝眯眼:「你說吧,往後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嗤笑一聲,穆無垠跪坐下來,看著他道:「兒臣走的,是父皇曾經走過的路。父皇都能走,兒臣為什麼不能走?」

心裡一震,帝王氣得手都抖了:「你這孽畜,朕什麼時候做過你這樣混賬的事?」

「父皇不記得了嗎?」穆無垠滿臉嘲諷:「也對,畢竟已經坐上皇位了,以前做過的弒兄殺父之事,就該好好埋起來,裝作一副看重血緣的樣子,叫我們幾個皇子好好相處。可是父皇,您沒有夢見過您的皇兄和父皇嗎?您口口聲聲說兒臣做錯了的時候,有想過您自己也是這麼做的嗎?」役帥序扛。

「你閉嘴!」皇帝滿眼驚恐,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穆無垠才剛剛出生,怎麼會知道這些的?他分明已經將知情的人都滅了口,分明已經不會有人知道了啊!

沒錯,年輕時候的明德帝就是踩著自己皇兄和父皇的屍體登上的皇位,然而他自己都快忘記了。二十多年過去,在皇帝的心裡,自己已經是一個善良正直的好人,沒想到今日卻被自己最喜愛的皇子撕開了面具,露出血淋淋的真相來。

「來人!」慌亂震怒之中,明德帝直接下令:「將太子拖下去,問出造反同謀,一併誅殺!」

「皇上!」梅奉常皺眉:「您不再問問嗎?太子萬一是冤枉的……」

「他還能被誰冤枉!」皇帝怒道:「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又證據確鑿不再反駁,你還敢替他說話?」

梅奉常連忙低頭,不敢再吭聲。

穆無垠大笑:「父皇這是心虛了吧?您殺了兒臣,就是殺了您自己!」

「住口!」皇帝低吼道:「朕從小教你仁愛禮讓,不是要你手足相殘,還怪在朕的頭上!」

「上樑不正下樑歪。」穆無垠道:「您自己都是個弒君殺兄之人,還指望兒臣能學好?教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兒臣是您生的,您是什麼樣,兒臣就是什麼樣!」

「你這孽障!」皇帝氣急,從上頭衝下來,一腳就踹在穆無垠的胸口,踹得他跌倒在地,然後怒吼:「還不快把這畜生帶下去?!」

「是。」南宮遠應了,揮手就讓禁衛將太子和雲震押走。沈在野冷眼旁觀,看了一場好戲之後,才慢悠悠地拱手道:「皇上息怒,氣壞了龍體可就是社稷之禍了。」

「冤孽啊!」皇帝跌回龍椅上,突然就像老了十歲:「朕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不然怎麼會碰上這麼個冤孽!」

穆無暇垂著眼眸沒吭聲。

他都差點被明德帝慈祥的模樣給蒙過去了,原來能坐上那位子的人,真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先前自己也是錯怪了沈在野,還以為他在騙自己,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心思各異,以梅奉常為首的一黨自然還是希望皇上能消氣,饒過太子的,然而沈在野不會給穆無垠留絲毫的活路。

退朝的時候,皇帝咳了血,召了太尉去御書房。

沈在野隨南王一起離開,走在無人的宮道上,南王終於開口問他了:「你能解釋一下嗎?」

微微一笑,沈在野道:「微臣沒有騙殿下,昨晚之事,微臣當真沒有幫太子。」

「沒有幫?」穆無暇皺眉:「你若是沒幫,他哪裡來的底氣造反?」

「不信您可以去問太子殿下。」沈在野笑了笑:「他有造反之意的時候,微臣可是全力阻止,還提醒他小心禍從口出,沒想到太子竟然不聽微臣的忠言。」

怎麼看他怎麼覺得背後有狐狸尾巴在搖,穆無暇眯了眯眼:「那秦升是怎麼回事?」

「秦升的官是太子給的,殿下怎麼會問微臣?」

「你別跟我玩這一套。」南王沉了臉:「秦升是你的門客,命都是你救的。他若是會不經你允許而去幫太子,本王把那三頭死了的雪狼都吃下去!」

沈在野失笑,看了看今日格外澄凈的天空:「秦升去引狼,是太子的吩咐,微臣只是默許而已,也沒做別的。」

只是,有了秦升,有了南宮遠,再有謀臣給他出一整套天衣無縫的主意,穆無垠理所當然地就選了這條路。

實在是不能怪他啊,他其實什麼都沒做,人是自己去投靠太子的,關他什麼事呢?他還好傷心這些人背棄了自己呢。

神色複雜地看了沈在野好一會兒,穆無暇搖頭,終於說出了一句心裡話:「你真的太陰險了!」

「殿下過獎。」沈在野笑了笑:「不過殿下的武藝什麼時候這般好了,微臣倒是一無所知。」

聽聞竟然能把雲震給打昏,倒是有些了不起。

「本王在王府也不是閑著沒事做的。」穆無暇淡淡地道:「論文論武,本王都不輸給其他人,才有問鼎這大魏皇位的資本。」

微微一愣,沈在野突然就想起了桃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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