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背後是冰冷粗糙的石壁,桃花被硌得生疼。她用力想掙扎,沈在野卻是不管不顧地壓著她的手,頭一低,咬住了她肚兜上的繩子。

「啪!」繩子被扯斷的時候,有東西掉在了地上。聽著清脆的一響。應該是摔碎了。

沈在野沒注意,反正不過是個吊墜。他現在無暇顧及那些,只想在面前這女人的臉上看見些痛苦的表情,才能讓他心裡舒坦些。

桃花神色微動,往地上看了一眼之後,輕輕舒了口氣,算是徹底放棄了掙扎,冷眼瞧著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怎麼?先前伺候我不是挺高興的?」沈在野嗤笑:「現在有了高枝,便這樣看我?」

「是啊。」桃花點頭:「現在我怎麼看你怎麼不順眼。」

「真絕情。」沈在野眼眸深邃地看著她:「還說要天長地久,你這分明是轉眼就忘。」

輕笑一聲,桃花睨著他道:「爺才是健忘呢,我說過的天長地久,早就中止在那『恩斷義絕』四個字裡頭了。您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有權有勢的陌生人罷了,還不如太子溫柔體貼。」

「姜桃花。」臉色微沉,沈在野伸手掐著她的脖子:「你最好不要一直激怒我。」

「哦。」桃花點頭,眼裡半點感情也沒有:「那您快些完事吧。等會太子還要去找我。」

捏著她手腕的手一緊,沈在野冷笑,張口就在她脖頸的上頭狠狠吮吸嚙咬,紅紅的印子零零散散地從她的脖子延伸到胸前。

真是個幼稚的人,姜桃花安靜地看著他,頭一次發現沈在野竟然會這麼幼稚。弄這些東西對他有害無益。他在賭什麼氣?

午時將至,沈在野終於放開了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看著桃花道:「你這樣的女人,浸豬籠也是早晚的事,最好別太出格。」

優雅地將宮裝一件件穿上,桃花慢慢整理著儀容,輕笑道:「您也說浸豬籠是早晚的事,那我還顧忌什麼呢?」

沈在野皺眉,看著她不帶留戀地走了出去,心情更加煩躁。抬腳想走,腳下卻踩著個什麼東西。

低頭看了看,斷了的紅繩,碎了的玉,好像是姜桃花剛剛戴的吊墜。方才還不讓他看的,現在丟了,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了。

不過……這東西看起來怎麼有點眼熟?

低下身去看了看,沈在野瞳孔微縮——這分明就是他給姜桃花的出府玉佩,上頭還刻著「沈」字,現在被摔成了兩半,狼狽地躺在泥里。

她竟然戴的是這個?心念一動,沈在野捏起碎玉,起身就追了出去。

空空蕩蕩的宮道,姜桃花已經不知道往哪條路上走了。他追了一會兒,捏著玉佩有些茫然。

他剛才,是不是親手把這最後一點的好,給摔碎了?

厲氏一直在宮裡等著沈在野的消息,然而東宮大鬧了一次之後,那女子竟然沒走,只是降為了宮女,依舊跟在穆無垠左右。

「委屈你了。」穆無垠愧疚地道:「本想讓你過好日子的。」

桃花一笑,垂眸道:「不委屈,這樣已經挺好的了,殿下破例留民女在宮裡,怕是會讓皇上不滿。」

皇帝不是最討厭不能自持的皇子了嗎?穆無垠在她身上栽的跟頭也不少了,這次又是因為女人違反宮規,皇帝怕是得給他頭上打個小叉了。

「無妨。」穆無垠看著她道:「你能陪在我身邊,我才覺得有勁頭做接下來的事。其他人的想法,你不必在意。」

「多謝太子。」桃花點頭,隨意在他的書房裡行走,找了地方坐下來休息。

穆無垠完全沒阻止她,目光里滿是寵溺,任由她翻看一旁放著的冊子也沒關係。姜桃花感覺得到他對自己是完全沒戒心的,看了看書房裡的東西,也當真沒客氣,裝作不識字的樣子,扯著一本賬本就問他是什麼字。問著問著,就把一本賬都看完了。役雙大亡。

沈在野回了府,第一時間將湛盧叫了過來,認真地問他:「你確定那日的菜里每一道都有毒?」

湛盧點頭:「奴才親手放的,菜在爭春里,一直有人在旁邊看著,沒有任何人動……爺這是怎麼了?」

沒有出岔子,姜桃花又吃下了菜,那為什麼還會活著?沈在野想不明白,把徐燕歸拎過來問了問。

「她還活著?!」徐燕歸目瞪口呆地道:「果然是個妖怪吧?」

瞥他一眼,沈在野不耐煩地道:「你能不能說點實際的?」

「……這個也沒別的解釋了啊。」徐燕歸道:「那毒的解藥只有你有,她沒拿到。沒有解藥又是必死無疑,你說她為什麼還活著?」

肯定是死得不甘心,化為妖怪回來報仇了!

微微抿唇,沈在野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是溫熱的,不是妖怪,是活生生的人。」

徐燕歸:「……」

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兩人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姜桃花還活著,他的心情竟然也好了起來。

「人現在在太子身邊?」悠閑地坐在旁邊,徐燕歸道:「那她就是想正面阻礙你的計畫,擺明了跟你過不去。」

沈在野最終是要扶持南王上位的,現在的太子不過是踏腳石。但姜桃花要是去幫這踏腳石,那情況可就未必有沈在野想的那麼順利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垂了眸子,沈在野道:「你覺得該怎麼處置她?」

「我覺得……」輕咳兩聲,徐燕歸道:「還是你自己決定吧,反正已經殺過人家一次了,後果你也感受到了,現在相當於上天重新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麼做?」

沈在野低笑,抬眼看著他道:「我還是覺得殺了她最省事。」

「那你就去做吧。」徐燕歸聳肩:「不過先等我去見她最後一面,之後再動手。」

沈在野沒說話了,別開頭看著房間的某處發獃。徐燕歸躡手躡腳地出去,找了馬就往皇宮的方向跑。

然而,有人在他之前到了東宮。

「無暇也是許久沒來皇兄這裡了。」穆無垠心情甚好地看著穆無暇道:「最近在學什麼?」

南王抿唇,掃了屋子一眼,低聲道:「在跟夫子學儒家大道,聽聞皇兄收了個民女進宮,我好奇,便過來看看。」

神色一緊,穆無垠皺眉:「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

這才多久的時間,不僅丞相知道了,而且連南王也知道了?

「我也是聽宮人隨口一提。」南王道:「皇兄如今是太子了,一舉一動自然都被人盯著。」

低頭想了想,穆無垠起身,看著穆無暇道:「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本宮去去就來。」

雖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但他這東宮裡怕是養了會吹風的牆了。再不警告,下一個找上門來的說不定就會是父皇。

「好。」穆無暇點頭,看著他急匆匆離開,就坐在主殿里安靜地喝茶。

旁邊有個宮女上來給他添水,穆無暇本沒在意,但靠得近了,聞見那宮女身上的香氣,小王爺立馬抬頭看向她的臉。

「王爺好機敏。」姜桃花微微一笑,聲音極輕地道:「別來無恙。」

輕吸一口氣,穆無暇掃了一眼,瞧著主殿里其他宮人都站得甚遠,才低聲道:「姜姐姐,丞相很擔心你。」

擔心她?桃花笑著搖頭:「王爺別的都不用管,替我將沈在野放在您那兒的一萬黃金寄去趙國吧。」

微微一愣,穆無暇倒是記起來有這麼回事。沈在野說過自己與姜氏有賭約,自己一旦動了殺心,那黃金就歸姜氏了。

姜姐姐也真是想得通,好歹同床共枕這麼久的人,她竟也不生氣,看樣子還提早料到了他會來,直接將一張折好的紙塞進他手裡。

「貫通錢莊,名字和戶頭都在上面,有勞王爺了。」桃花一笑,朝他行了個禮。

南王點頭,將紙條收好,看著她小聲地道:「你真的不打算回相府嗎?恕我直言,皇兄他……不是良人。」

穆無垠雖無穆無垢那般貪婪,但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心裡從來是沒有百姓的。這樣的人將來為帝,必定施暴政,導致民不聊生。他上不去皇位,那姜姐姐跟著他,豈不是走了死路?

「我心裡都明白。」桃花朝他笑了笑,伸手給了他第二張紙:「這上頭的東西王爺回去好生看看,若是能允,便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什麼東西?南王很好奇,剛接過來準備打開,卻見穆無垠已經回來了。

「太子。」桃花裝作剛倒完水的樣子,穆無暇也飛快將東西收了起來。

「你來了?」穆無垠眉間有愁緒,在看見桃花的時候還是笑了笑:「這是南王爺,可見了禮?」

桃花一笑,規規矩矩地重新行禮:「奴婢拜見南王爺。」

「免禮。」南王抿唇道:「皇兄這般喜歡的人,定然也不是普通女子。不過我還有夫子給的功課沒有做完,就不多耽誤了。」

「如此,你就快去用功吧。」穆無垠擺手:「有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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