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出大事了

做人按照規矩來是沒錯的,但是要是過於蠻橫,不通人情,仗著身份將自己身邊的人都變成了敵人,那就多半是沒什麼好下場的了,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桃花擔心秦淮玉是對的。就是沒能阻止她,三日之後,府中真的出事了。

「姜娘子!」秋景軒的丫鬟跑過來,紅著眼睛喊:「您快去看看!」

微微一愣,桃花起身,帶著青苔就跟著她走。

清晨的相府突然就喧嘩了起來,各房各院的人都被驚動,紛紛都趕去秋景軒。

秋景軒的外頭站滿了護院,沒讓其他人進去,裡頭就只有段芸心和姜桃花。柳香君的屍體已經從房樑上被取下來了,桌上放著封遺書,桃花正仔細地看著。

「妾身命如草芥,不敵秦娘子富貴。多次受辱,實難想開。既然人間無人做主,妾身便到地府求恩,願閻王相助。令我流連世間,找秦娘子討個公道!」

字都是用血寫的,歪歪扭扭,已經辨認不出字跡。地上的屍體被白布一蓋,整個屋子都顯得陰森了起來。

段芸心緊皺著眉道:「昨日就聽她來找我哭訴,說秦娘子欺人太甚,她好歹是個侍衣,卻被她三番五次當著下人的面侮辱。」

桃花抿唇:「秦娘子處事的確有不當之處,但柳侍衣一向堅韌,怎麼會突然尋了短見?」

段芸心搖頭:「娘子你想想。柳氏畢竟只是個侍衣,多次受辱也沒人能替她在秦娘子那兒討回公道,活在這府里還要被下人嘲笑,怎麼想得開?」

話是這樣說沒錯,上次她也的確見識過秦淮玉的蠻橫不講理,看著柳香君被當著那麼多下人打。但是……這才幾天啊,柳香君給她的感覺是很聰明的,怎麼也該陰著想辦法報復,而不是直接尋短見。

「青苔。」桃花低聲道:「你去看看柳侍衣的身子。」

「是。」青苔應了,正要去,段芸心卻皺眉道:「逝者已矣,娘子還讓下人去碰她?」

好奇地看她一眼,桃花不解地道:「娘子難不成覺得這屍體不用送去衙門給仵作看?反正仵作也是要碰的,青苔看一看有什麼要緊?」

微微一愣,段芸心皺眉:「她是自盡,又不是被殺害的。為什麼要送衙門讓仵作驗屍?等爺回來說清楚之後,就該趕緊下葬,以免怨氣留於府中不散。」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桃花捏著柳氏的遺書,靜靜地看著段芸心。

「……怎麼?我哪裡說得不對?」垂了眸子,段芸心不解地問:「娘子在看什麼?」

「我有些好奇。」歪了歪腦袋,桃花輕輕一笑:「娘子從哪裡可以看出來,柳侍衣一定是自盡,不是他殺呢?」

身子一僵,段芸心皺眉道:「她遺書上都寫清楚了,不是自儘是什麼?」

搖了搖頭,桃花捋了捋袖口道:「娘子可能是一直在這平靜的相府里。沒見過多少殺人的手段。很多時候留了遺書並不是自盡,上吊也有可能是別人掛上去的。這些東西,只要仵作查。就能查得出來。」

這話是瞎掰的,她只是覺得段芸心今日有些反常。柳侍衣的死按理來說也該是跟秦淮玉有關,跟她沒什麼關係,可是她竟然不似平時那樣的慈悲面容,反倒是有些緊張。

一個人偽裝得再好,眼神也是藏不住的。偏巧的是,她最擅長觀察別人了,其他人可能都覺得段芸心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但是她覺得她心裡有鬼。

「這樣啊。」段芸心點頭,眼皮再也沒抬起來:「既然娘子都這麼說了,府里現在也是您主事,那就您來決定吧。」

「嗯。」

青苔已經掀開白布看了一會兒了,正想說點什麼,外頭猛地衝進來個人。土邊扔弟。

「怎麼回事?!」秦淮玉睜大了眼:「好端端的,她怎麼死了?」

段芸心和桃花都是一愣,同時回頭看她。

被她們這眼神看得心虛,秦淮玉低頭道:「這肯定不是我害的,她冒犯了我幾次,我就教訓過她幾次,恩怨分明,不曾有什麼過分的地方。」

「娘子要不要看看這個?」段芸心神色嚴肅地指了指桃花手裡的信紙。

眼角餘光瞥著地上的屍體,秦淮玉害怕地挪到桃花身邊,接過遺書看了一眼,嚇得當即丟了出去,一溜煙就跑到了門外,扒拉著門框道:「髒東西我不想看,你們就說說她怎麼死的吧。」

「上吊自盡。」段芸心低身將遺書撿起來:「柳侍衣留下這個,說是不堪你侮辱,選擇去地府讓閻王做主。」

「什麼?!」秦淮玉不敢置信:「她要不要這麼小氣啊?就是打過兩下而已!」

「秦娘子。」桃花皺眉,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作為動刑的一方,痛苦是別人來承受的,就沒有理由覺得別人承受不起是小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看重的東西,萬一柳侍衣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呢?你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切切實實是傷到了別人,這就是你的錯。」

頭一次被桃花吼,秦淮玉立馬老實了些,小聲道:「我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這個柳侍衣這麼脆弱啊,更何況是她先來招惹自己的,怎麼能怪自己反擊?

嘆息一聲,桃花正想再說兩句,卻看見外頭的護院讓開,沈在野大步跨了進來。

「爺!」眾人連忙起身行禮,秦淮玉也跟著跪下,忐忑地看著他。

「我才上了個早朝回來,府里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沈在野眉目間滿是惱意:「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桃花硬著頭皮挨罵,心裡再一次感嘆梅照雪的聰明。她一病,自個兒就被推出來當頂包的,什麼事兒都得怪她頭上了。

「爺息怒。」輕聲開口,桃花道:「有什麼事都出去再說吧,等會衙門的人就會過來帶走柳氏的屍體了。」

看她一眼,沈在野怒拂袖,帶著眾人就坐到了院子里去。

「說說吧。」他沉聲道:「好端端的人,到底為什麼尋了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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