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懂規矩的顧夫人

外院的粗使丫鬟清雨連忙道:「爺!奴婢們冤枉啊!顧夫人派了人過來,說咱們院子里藏了什麼污衊顧娘子的東西,強行要搜……」

顧夫人?桃花眨眼,看向沈在野。後者臉色陰沉了下來,推開她就跨進了屋子裡去。

片刻之後,幾個家奴就被扔了出來。「嘭」地幾聲摔在院子中間。

「反了你們了,誰給的膽子,敢在我相府里搜東西?!」怒喝一聲,沈在野抬眼就朝湛盧道:「把溫清里的人都給我帶過來!」

「是!」湛盧應了,轉身跑得飛快。

縮了縮脖子,桃花頂著這位大爺的怒氣進來瞧了瞧。地上躺著的幾個家奴穿的不是相府的衣裳,竟然還是別人家帶過來的。

那也就不能怪沈在野這麼生氣了,誰這麼沒眼力勁兒?帶人上相府來搜查,還被丞相撞見,那不相當於是去蛇洞里掏蛋么?咬不死這群蠢犢子才怪!

府里很快吵嚷了起來,湛盧也真的是膽子大,還帶了護衛去,竟然直接將個衣著華麗的人給押了過來。

「放開!都給我放開!反了你們了!」

尖銳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桃花一愣,連忙跳到沈在野身後去站著。

梅照雪是最先跨進院子的,臉上有些驚慌。就像當真不知道沈在野回來了似的,上前就行禮道:「妾身給爺請安,不知爺提前回府,未曾迎接,請爺恕罪!」

沈在野沒看她,抬眼就看向了後頭被押著的人。

一見是相爺回來了,顧夫人也就不吵嚷了,但臉上的神情還是頗為不忿,小聲囁嚅著什麼。

「爺!」顧懷柔撲上來就道:「家母不懂規矩,若有什麼衝撞了爺的地方,還請爺包容。」

「不懂規矩?」沈在野冷笑了一聲:「堂堂郎中令的夫人。竟然連規矩都不懂,還要別人來包容?我可不是顧大人,沒那麼廣闊的胸襟。沒有聖旨就敢在我相府搜人的,顧夫人可是頭一個,這筆賬不去找顧大人算清楚怎麼行?」

顧懷柔一愣,連忙回頭看向自家母親,連連使眼色。

顧夫人在府里是驕縱慣了的,因著顧大人耳根子軟,她也就一向盛氣凌人,心高氣傲。原先顧懷柔在相府里得寵的時候,她更是拿自家女兒當丞相心尖上的寶貝,沒少作威作福。

所以現在,即便沈在野的臉色很難看了,她也只是把聲音放小了些:「我又沒做錯什麼事,丞相有什麼好算賬的?」

「母親!」顧懷柔急得臉都白了。慌張地看了沈在野一眼,連忙退到她身邊去扯著她道:「您說話別這麼沖!」

「我怎麼沖了?」顧夫人皺眉道:「難道不是嗎?分明是有人要害你在先,你軟軟弱弱的像個什麼話?」

氣極反笑,沈在野負手俯視她,問:「誰要害誰了?」

「相爺還不知道呢吧?」抬眼瞥了瞥一旁的姜桃花,顧夫人跪坐在地上,冷聲道:「您一離開京城,府里府外就開始傳懷柔借身孕陷害孟氏,栽贓姜娘子的事情了。可巧的是,這消息還是從爭春傳出去的。」

啥?桃花一臉驚愕地看著她:「我一走,爭春都沒人了,消息打哪兒傳啊?」

「這就要誇姜娘子您聰明了。」顧氏輕哼,斜著眼睛道:「您跟著相爺一走。看似就撇清了關係,可暗地裡卻安排丫鬟中傷柔兒!可憐柔兒痛失孩子不說,還要被人污衊!」

這倒是有點意思嘿!桃花眯了眯眼,上前一步看著她道:「煩請您再說一遍,我污衊顧氏什麼?」

「您擱這兒裝什麼蒜啊?」顧夫人皺眉,抬眼看著她道:「還當誰不知道么?您派人在府里和坊間四處碎嘴,說我柔兒並沒有懷孕,而是借著身孕同您與孟氏過不去,小肚雞腸。心機深沉。還說她買通了懸壺堂的大夫,端的是有鼻子有眼,讓我差點都信了!現在外頭罵我柔兒罵得可難聽了,您高興了?」

桃花很驚訝,這事兒是從哪裡傳出去的?知道的應該只有她和顧懷柔才對,而她忙著應付沈在野呢,哪來的閑工夫去陷害顧懷柔啊?

轉頭看了顧氏一眼,她眼裡滿是探究。顧懷柔明顯很心虛,一對上她的眼睛就連忙避開,低了頭。

什麼情況啊?

沈在野在上頭聽完,淡淡地便開了口:「照雪。」

「妾身在。」

「你乃府中主母,當我不在的時候,這府里由你主事。然而如今卻任由別人帶著家奴上門撒野,你可知錯?」

梅照雪一愣,連忙低頭:「妾身甘認失職之過。」

「回去罰抄心經十遍吧。」

「……是。」

顧夫人一愣,瞪眼看著沈在野。這罰的是梅照雪,卻分明在打她的臉,憑什麼啊?

「相爺難道就這麼偏心,都不好生查查此事么?」她憤怒地道:「好歹也與相府的聲譽有關!您不能輕饒了背後作怪的小人!」

「我自然會查,不勞夫人費心。」涼涼地掃她一眼,沈在野轉頭看向顧懷柔:「既然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那便請懸壺堂的大夫先過來重診一次吧。」

顧懷柔微驚,連忙低頭道:「爺要請就請張大夫吧,他對婦女之疾分外有經驗。」

「光請一個怎麼夠?」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沈在野道:「懸壺堂醫術精通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一併請來,我也請得起。」

臉上一白,顧懷柔心裡亂成一團,連忙就使勁扯自家母親的衣裳。

「怎麼了?」顧夫人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揚著下巴道:「該診斷就診斷,總不能讓你白受委屈!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在這府里總是被人欺負!」

桃花笑了笑,看著顧懷柔道:「的確是挺善良的。」土反陣才。

她都還沒跟她計較上次企圖殺了自己的事,如今竟然怕她捅破身孕的秘密,先反咬她一口?

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呢?萬一查出來她當真沒懷孕,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孟家一進大牢,沈在野就已經沒有顧忌了,直接用假懷孕的罪名處置了顧氏都沒問題。

人,為什麼這麼熱衷於自己找死呢?

顧懷柔急得說不出話,看了桃花兩眼,眼裡滿是哀求。

這事兒不是她弄出來的,她沒這麼傻!躲都來不及,還想跟人玉石俱焚不成?

桃花一愣,微微挑眉。

不是她,那又是誰?

沒多餘的時間給他們眼神交流,沈在野拎著桃花就進了內室,讓她躺上床去好生休息,然後讓顧氏和顧夫人連同其餘看熱鬧的人,都在外室等著。

顧夫人坐在一邊,往內室里看了好幾眼,小聲嘀咕道:「這麼多人坐著呢,她倒是躺著了?」

「母親。」顧懷柔終於忍不住低聲道:「我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得寵了,您這架子就不能收一收嗎?」

「你……」顧夫人皺眉:「自己都把自己放那麼低,誰會高看你?」

「您以為哪兒都是顧府么?」顧懷柔氣得跺腳:「這裡有這裡的規矩,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被她吼得一愣,顧夫人收斂了些,撇嘴道:「知道了,你那麼急幹什麼?相爺還看著呢。」

「……」顧懷柔氣得閉眼。以前她總是報喜不報憂的,導致母親覺得她當真是很了不起了,四處借著她的名頭得罪人,到頭來苦都是她吃。

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沈在野安靜地喝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手邊放著的冊子里,已經多了一個名字被划去了。

懸壺堂的大夫很快就來了,一共十個。顧懷柔很不想伸手,想借著頭暈身子不適躲過去。顧夫人也看出了不對勁,小聲問:「怎麼了?」

屋子裡這麼多人,顧懷柔哪裡敢說什麼?只能咬牙對沈在野道:「妾身不想診脈,爺能讓妾身回去休息么?今日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若是你受了委屈,那說出這句話來,我會覺得你很懂事。」抬眼看向她,沈在野淡淡地道:「但今日是你母親讓桃花受了委屈,你還這樣說,就未免有些驕縱了。」

顧懷柔一愣,提著裙子就跪了下去:「妾身願意給姜娘子賠罪。」

「知錯能改是好事。」沈在野道:「但大夫都來了,你還是看一看吧。若是不看,那連我都會覺得你是心虛。」

身子一僵,顧懷柔低著頭不動了。旁邊的青苔接著沈在野的眼色,立馬上前將顧懷柔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伸手便讓大夫挨個把脈。

顧懷柔臉都青了,看著青苔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這是幹什麼?」

「按照顧夫人的話來說,這是給娘子證明清白,也是洗清我家主子污衊之罪。」青苔面無表情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娘子不必緊張。」

不緊張才怪了!顧懷柔拚命掙扎,眉頭皺成一團地吼:「你給我放開!」

「你若再掙扎,那就說明外頭的傳言是真的了。」沈在野板著臉道:「懷柔,假孕嫁禍於人,這罪名可不比孟氏謀害子嗣來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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