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棺金俑 8

此時玉棺中爬出的蜘蛛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不下數百,看得人頭皮發麻。其餘幾個盜匪全嚇呆了,一轉眼身上都爬滿了蜘蛛,有人被啃噬入腦,當即斃命,也有人一時不死,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哀號。不到十幾秒鐘,包括黃佛爺在內的六名盜墓賊,全部橫屍就地,一個個死屍身上滿是窟窿。

我們躲在鎮殿俑後,看黃佛爺等人轉眼間死於非命,又見那些蜘蛛僅有六足,心中駭怖至極。我想起故老相傳,六腳蟲是土蜘蛛,不會吐絲,卻有一肚子濃酸,別說血肉之軀,銅皮鐵甲也能啃穿,莫不是那種怪蟲?但在棺槨里封了上千年,它們怎麼還能活動?

分神這麼一會兒,那些從玉棺古屍中爬出的土蜘蛛,吃過活人血肉,好似發了狂,我和厚臉皮連開幾槍,卻根本阻攔不住。

三個人臉上變色,慌忙拖著大煙碟兒往後退,可身後已是大殿盡頭,只有個被條石堵死的金井,即便沒堵死,那狹小的孔洞也鑽不進人。

我見無路可退,叫道:「二皮臉,快點兒!火把!」

厚臉皮說:「火把全用完了,火柴還有兩包,劃火柴行不行?」

我心知大勢已去,剛才親眼看見黃佛爺等人死狀之慘,倒不如給自己來個痛快的,可那土製獵槍的槍管很長,無法朝自己開槍。

厚臉皮急道:「沒轍了,咱先打死那兩人,然後我一槍打死你,你再一槍打死我。」

我說:「你先告訴我,我怎樣才能被你打死之後再打死你?」

此時田慕青想推倒了牆下的銅燈台,以火勢阻擋大群土蜘蛛,那宮人形狀的銅燈十分沉重,而且邊緣鋒利,她推了兩下推不動,還把自己的手划了一道口子,立時流出血來。

田慕青雖然沒有推倒銅燈,卻提醒了我和厚臉皮。我們立即將銅燈推倒,怎知土蜘蛛太多,潮水般從四面八方而來,又哪裡抵擋得住。

原以為要死在這兒了,怎知成群的土蜘蛛到了身前兩三步開外,突然間掉頭四散,我和厚臉皮正在推動身旁另一盞宮人銅燈阻敵,忽見那些土蜘蛛紛紛逃散,均是暗道一聲「僥倖」,心下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此事好沒來由,似乎有什麼東西嚇走了玉棺中的土蜘蛛?

人生在世,好比八仙過海,各有其能,生旦凈末丑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出身,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本事,乃至形貌脾氣,是善是惡,每個人都不一樣,可以說是千差萬別。但是血肉之軀,大抵相同,誰不是倆肩膀頂一個腦袋,一肚子肝膽肺腑?玉棺中的土蜘蛛為什麼咬死了黃佛爺等盜匪,卻將我們幾個人放過?

我四下一看,也不見何處有異,只有田慕青的手割破了,鮮血滴落在地,我心頭大震:難道是她的血將土蜘蛛嚇跑了?她到底是什麼人?我心中剛轉過這麼一個念頭,又發覺欲待推倒的銅燈好似生了根一樣,順勢一扳,竟原地轉了半圈,同時在正殿金井下的浮雕牆壁處,「轟隆」開了一個大洞,原來那裡有道隱秘的石門,正是殿頂儺神俯窺之處。

我們三人一時怔住了,耳聽陰森的大殿中,忽然傳來一陣「嘰嘰咯咯」的怪響,那身穿玉柙的死人,從棺槨中爬了出來,玉柙已被掙裂,身子仍是朝上,全身滴血,露出白花花的腸子,腦袋和手腳反轉過來。昏暗的燈燭下更看不清楚面目,只是方面大耳,臉色極白,隨著脖子扭轉,垂下披散的長髮,腦後竟是另一張臉,但見兩目瑩綠、巨口過腮,霎時間屍氣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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