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ternate Ending

一年後,花橋鎮的連環殺人案件終於徹底宣告完結,吉偉民五項謀殺罪名成立,被法院判處死刑。

冤屈的亡魂得到了昭雪,似乎這個清明節祭祀的人變得特別多,整個公墓里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隱約中的哭泣聲和哀樂聲,讓人心情沉重。燒紙錢和遺物而產生的黑煙,在公墓內隨之不散,像是聚集在半空中的逝者靈魂。

早晨七點,天空微亮,駿作起了個大早,錯開掃墓高峰時段。天氣算不得好,腳傷雖已痊癒,今天卻隱隱作痛,看來一場大雨就要降臨。

當大批人馬抵達公墓的時候,駿作和秀人已經將妻子的墓碑擦拭乾凈,獻上了鮮花。

章小茜的母親也落葬在這個公墓里,秀人特意準備了鮮花,在詢問了工作人員後,順利找到了她的墓碑。

墓碑的大理石光亮如新,被擦拭過的水印還沒褪去,一束鮮花橫躺在墓碑的照片下,顯然剛有人來過。

一定是她。

秀人直起身子,想找一找章小茜的身影。

「不用找了,剛才來的是個成年男人。」駿作撇了撇墓碑上一個清晰的掌紋。

秀人失望地收回目光,將手上的花獻給了死者,雙手合十。

墓碑上鑲嵌著兩張照片,一個大大的「奠」字下面,刻著她們的名字。

先母呂曼珠,大姐章小蕙。

呂曼珠遭遇車禍身亡後,肇事車輛雖然負次要責任,但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補償了一筆錢給章小茜。章小茜也在料理完母親的喪事後,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同秀人道別,獨自離開了令她傷心的花橋鎮。

「爸,你看。」秀人發現原本擺在墓碑上的那束花里,套著一隻男士的手錶,秀人將它舉過頭頂,念出了上面篆刻的字。

I love you,but it''s my own business.

這句話如閃電般擊中了駿作,他神情驟然凝重,紋絲不動地站得像一座雕像。

駿作認得這隻表,它是章小蕙送給郭樹言的生日禮物。

他不是已經失去記憶了嗎?又怎會知道送他表的人是章小蕙呢?

西郊的馮峰曾服食過安眠藥,這是吉偉民唯一一次使用安眠藥,但家裡有一位患病妻子的郭樹言,很容易就能從醫院配到安眠藥。

他告訴章小茜秀人也參與了輪姦她姐姐,但找到的監控錄像顯示,秀人並不知道書店裡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因為失憶而記錯了嗎?

但他的偏差,差點讓秀人死於車禍,讓章小茜成為殺人兇手。

褲管里的雙腿發軟打飄,駿作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大膽假設郭樹言為了替章小蕙報仇,用安眠藥制服了魁梧的馮峰,將他塞進了自己汽車的後備廂里,等吉偉民發現後,就折磨殺死了他。

如果事實如此的話,必須具備三個條件:第一,郭樹言早就知道吉偉民是少年分屍案的兇手;第二,郭樹言也知道吉偉民有他汽車的備份鑰匙;第三,郭樹言沒有失憶,或者說他的失憶症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樣嚴重。

記得最初懷疑郭樹言,是因為在他家的鞋櫃里看見了和裝屍塊一樣的編織袋。郭樹言和吉偉民本是鄰居,也許他們一起買了同一款編織袋,所以郭樹言很可能早就知道兇手是吉偉民了。從沒有人想過,吉宇從小洞挖出的錄像帶,為什麼會搞錯呢?

駿作凝望著墓碑上章小蕙的黑白照片——是為了她吧?

郭樹言受過傷的手腕無法替她報仇,便處心積慮地想出了這個計畫。

他騙過了秋教授、自己、衛彬,他虛構的失憶症欺騙了所有人,只為了復仇。

郭樹言一定很愛你吧。駿作在心裡默默對章小蕙說道。

易理希姿勢優美地在廚房露了兩手她新學的茶道,端著飄香四溢的茶杯,向窗邊走去。

窗下的庭院又恢複了以往的面貌,易理希探出小半個身子,喊道:「樹言,來喝茶吧。」

在庭院門口安裝門鈴的郭樹言,調皮地按了一下,鈴聲清脆悅耳。

易理希把茶几上的書本收拾乾淨,隨手拿起了一本丈夫最愛的推理小說,小說作者在封底寫的一句話吸引了她。

不能讓她發現我的秘密。

我很愛她。

但我也很愛她。

易理希的思緒縈迴那個特別寒冷的夜晚,那是西郊發現屍體的前一晚。

那晚,驟降的氣溫讓庭院里的丁香樹落了一地花瓣,易理希醒來時卻在床邊發現了一瓣。

她知道丈夫在她睡著之後出過門。從來沒有夜晚出門習慣的他,究竟去了哪裡呢?

「想什麼呢?」

郭樹言一臉幸福地品起了茶。

易理希輕輕走到書架邊,將手中的推理小說推進了一堆書中。

我就像本被撕掉人物介紹的劇本,你們知道我在做什麼,卻不知道我是誰。

——章小蕙

突然再也不想走下去,一步都走不下去。

——章小茜

一直等待著被自己的忍耐打垮,當面對威脅再無懼色時,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行走在陰影中。

——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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