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整,紫藤等三位刑警穿過帝都大學的門。除了紫藤和金井之外,還有昨天一起拜訪安生家,來自本廳的根岸警部。
走進眼前的校舍,學生事務處就近在咫尺。他們表明來意後,一位女職員幫忙打電話聯絡。
「教授的助理馬上過來,請先稍等一下。」掛掉電話後,女職員說道。紫藤一行人點點頭。
和JOC的村山等人見過面後,紫藤立刻通報山梨的搜查總部。對於調查禁藥因而發現仙堂和安生拓馬之間的關聯,這項消息帶給山科很大的鼓舞,因此馬上指示要他們與夏天還和仙堂見過面的中齋教授取得聯繫。當然,紫藤等人也打算這麼做。
村山告訴他們一組電話號碼,打過去正好是中齋接的。開門見山地表示要和他談談仙堂的事,中齋教授回應道:
「這樣啊?我也在想有一天警察會找上我。」
當然,他應該知道仙堂被殺的事情,所以這樣的回答也還算合理。
中齋說今天剛好有空,紫藤便和他約了下午四點見面。他們故意空出一小段時間,便於到成城署的搜查總部打個照面,畢竟在東京擅自行動不太好。
紫藤一行人也提供了JOC村山先生的情報給成城署。不過看來成城署已經知道安生拓馬曾經疑似使用禁藥一事。
「安生是位有名的選手,但在選手同儕間的評價並不好。雖然被評選為國際隊成員,但他不太和其他選手說話,也不喜歡一起練習,再加上沒有教練跟隨,他總是一個人。」
根岸警部告訴他們。
「但是,比賽還是贏了,這樣嗎?」
「沒錯。總之,他肌肉的活動狀況跟其他的選手完全不同,因此用藥之說不脛而走。雖然可能是沒有任何依據的中傷,不過既然聽到了這樣的風聲,還是有必要從這個方向做徹底的清查。」
看來根岸他們也打算直接跟JOC的人接觸。
另外,關於安生被殺他們也掌握了一些新的證據。首先,犯人可能已經換過衣服。
「在健身俱樂部的一樓運動用品專賣店裡,遺失了一件黑色防風運動衣和一雙白色襪子。很有可能是兇手拿走了。」
「所以說,兇手現在已經不是穿著那件誇張的運動衣了。」
「很有可能。不過,也不是說完全不醒目,再怎麼說她的身高也有一百九十幾公分,而且又是女孩子。事實上,兇手一直騎著自行車往東京都中心的方向,從昨天傍晚我們就沿著主要道路周邊的商家進行查訪,得到一個有利的情報。」
「發現什麼了嗎?」
「還不能斷定。」根岸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滿:「昨天早上,在澀谷車站附近的咖啡店,有一個穿著黑色運動夾克跟短褲,個子很高的女生在裡面用餐。她食量很大,不用多久就吃了一個漢堡跟三明治。根據服務生的說法,這個女生好象不是日本人。」
「這樣啊……」
根據拓馬的妻子惠美子的證詞,在拓馬被殺之前,曾經有個很像外國女生的人打電話到安生的家裡。
「看得出來是哪一國人嗎?」
「黝黑的肌膚,但感覺並不像是黑人。戴著太陽眼鏡,並不是很清楚她的樣子。」
「運動墨鏡也是兇手的特徵之一。」
「最近,外國人也不是那麼少見,但這個證詞已經符合了相當多條件。而且……」
根岸裝模作樣似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還在桌上攤著地圖。」
「地圖?」
「服務生說,應該是道路地圖。」
「但兇手拿的,應該是從別墅偷出來山中湖一帶的自行車路線圖吧?」
「或許她是在哪裡買的。現在正在調查澀谷車站周邊的書店。」
說到這裡,根岸很有自信地點了點頭。
不過紫藤還是有點在意店員的證詞。
萬一,那個女生真的是兇手的話,那她為什麼要看地圖呢?很難想像是在研究逃亡路線。還是說,她可能想去什麼地方?那又是哪裡?是不是去找下一個目標了呢?
不祥的預感從紫藤腦中閃過。
雙方討論到一個階段,根岸也決定和他們一同前往帝都大學。對紫藤來說,這樣也比較方便,省了一道聯絡的手續。
「等會兒請你們先發問,如果我這邊有想問的事情會再提出來。」
在學務處櫃檯等待時,根岸說道。這和昨天去安生家時,立場有些轉變。身為轄區員警的他,主導訪談確實沒有不妥;但讓紫藤等人先發問,也算是給這些特地北上的員警一點面子。
「是警察先生嗎?」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開口問他們。「對。」紫藤回答道。
「讓您們久等了,這邊請。」
女子張開雙手招呼他們。看來她就是中齋教授的助理。
中齋教授的研究室就在這棟建築物的二樓,裡頭有各種運動器材與各式儀錶凌亂地擺放著。在這房間一隅,出現了一位穿著訓練衣、年約五十、體格強健的男人,曬得黝黑的臉跟蒼白的頭髮形成強烈的對比。
互相自我介紹後,他們在破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先離開一下。」中齋對端著即溶咖啡過來的女助理說。她簡短地回答:「好。」之後便出去了。
「搜查的部分進行得如何?」
中齋喝了一口咖啡後問道。
「沒什麼進展,不過總算對仙堂的事情有點了解。」
接著紫藤馬上切入正題:「中齋教授,您認識仙堂先生吧?」
「認識。而且我想您應該也已經知道,我們今年七月的時候碰過面。」
「我還知道他想托您幫忙照顧一個留學生。」
「他說六月開始有一個從加拿大來的女生住在他家,要我收留她,意思其實是希望我讓她進入田徑隊。」
那個高個子的女生是在今年六月到日本的嗎?這讓紫藤感到意外。依目前調查的結果,感覺她應該對日本的風俗跟語言都很熟識。
「您知道這個女孩子跟仙堂的關係嗎?」
「他說是在加拿大認識的女孩子,但我想當然不只是這樣吧!可能是他在加拿大發現的金雞蛋,然後再加以改造……」
「改造?」
紫藤問道。中齋眉頭深鎖,右手微微上揚。
「這個話題等等再談吧!很複雜。」
紫藤不太懂他的意思,總之就先順著中齋先生的意思。
「那麼,要從哪裡問起好呢?」
「是這樣的,首先來談談仙堂過去的經歷吧!」
中齋挺直腰桿,靠著椅背坐正,娓娓道來:「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但聽他本人提過,他本來是打算繼承家業進入醫界,但後來他發現自己真正有興趣的是人體改造,而非治療,尤其是當年納粹黨所做的各種人體實驗更令他神往。他搜集了許多相關資料,還因此去了歐洲。」
「為什麼他會對這個有興趣呢?」
金井問道。
「我到現在也想不透。但他從小就個子嬌小,體弱多病。我想會不會是因為這種自卑的心態造成?」
「這或許有可能。」
紫藤認同這個觀點。很多罪犯的犯罪動機,都來自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自卑感。
「事實上,我對他的了解就到這邊了。」
中齋看著刑警們的臉說:
「之後就沒有人知道仙堂在哪裡做了哪些事,他也不跟他人提起。但有傳言他去了巴爾幹山。」
「巴爾幹山?」
紫藤跟金井一同出聲。
「就是保加利亞內地。那裡有前來總部和保加利亞共同做運動科學研究的研究所。」
「仙堂在那裡做什麼?」
「當然是以禁藥為主,研究如何對運動選手做肉體改造吧!他應該在那裡得到了先進的技術和豐富的知識,之後再向西發展他的事業。不過這些都是未經證實的傳聞。」
「那個研究所現在還在嗎?」金井問道。
「不在了,因為民主化的影響,聽說那裡已經關閉了。」
「仙堂在那裡待到什麼時候呢?」
紫藤一問,中齋稍微歪著頭思考,回答道:
「他至少在十幾年前就離開了那個研究室。之後,他奔走各國,以運動專醫的身份受雇,還會帶外國選手回日本,我就是在那時候跟他認識的。之後他就住在加拿大,應該是住蒙特利爾。」
紫藤點點頭。仙堂寄給小笠原彰的信封袋上確實也寫著這樣的地址。
「他在加拿大做什麼?」
「問題就在這裡。」
中齋稍微喘口氣,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我們得到的資料顯示,加拿大魁北克省那裡擁有一套和巴爾幹山一樣的設施,但那不是公有的,是屬於私人設備。那個地方在兩年前被拆毀了,而仙堂當時可能就受聘在那裡工作。不過這也僅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