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新電影的端倪

「去趟超市么?」

初晴昨晚上連琴都沒來得及擦,今兒早上起來把琴給清了一遍。那個討人厭的又蹭過來了,跟個大狗似的:「買菜?」

「對啊,買點兒西紅柿,青椒,土豆,做一頓大餐。」

「……」初晴轉過身來,看了季銘一會兒:「快去洗臉。」

「嗯。」

「你為了這頓大~~餐,跑一趟超市,萬一被人認出來了怎麼辦?」初晴拿著小水壺去給綠植澆水,綠蘿的土硬幹吧了都。

季銘嘴裡都是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認出來就認出來了唄,這麼長時間了,得慢慢點訓練他們,什麼媒體啊粉絲啊,對吧?今兒出去逛逛超市,明天就逛逛街,後來你就來看電影,我就去看你的演奏會,然後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了。」

「想的到挺美。」

季銘從衛生間探了個頭出來,看初晴穿著胭脂紅的裙子,提著小水壺,就站在五月清晨的陽光里,身邊兒狂野生長的綠蘿,蓬勃地好似夏天已經到來。

「是挺美。」

初晴白了他一眼。

兩個人還是在中午過頭一點的時間,去超市了,戴個帽子,戴個眼鏡,戴個一次性的黑口罩,在落地鏡前看了一會兒,應該不太容易被認出來的,要是真那麼寸,也就認了。

超市就在家邊上,兩人從小西門出去,沒見到什麼可疑人物。

「跟拍警匪片似的。」

「幫你體驗人生呢。」季銘嘖了一聲:「省得你以後生活經驗枯竭,只有甜不拉幾,哎呀,那就是我的錯了。」

「……謝謝您了啊,白砂糖先生。」

「不用謝,棉花糖小姐。」

噗。

一直到超市,都沒被認出來,主要是這兩天京城的空氣也不太好,戴口罩的人比較多,雖然這倆往那一站,氣質不俗,但人家也不會一個勁往帽子底下看,而且這會兒超市的人真不多,撿漏的要到六點左右才來,勤奮的早上就把菜買了。這個時候來的,全是不會過日子的。

「你接下來就是在人藝排練?有新電影么,或者話劇什麼的?這個眼兒是不是壞了?」初晴舉了個土豆看半天,實在不確定那個小眼就是那樣子的,還是壞的徵兆,也許裡頭已經全黑了,她噫了一聲,放下重新挑:「沒有好劇本?」

「嗯,挺難找到的。」季銘放下手上的土豆,站邊上想了一會兒。

「走吧。」

「啊?噢。」季銘推著購物車,往生鮮那邊去:「我是有個念頭,想自己攢個本子,就是還沒想好是弄個音樂劇的本子,還是電影的本子。」

「音樂劇?那要找作曲老師,挺難的吧?不過你可以找阿姨的師兄師姐問問看,我老師我也可以幫你問問。還有你自己,鄒老師那邊應該也有認識的人啊。」

「嗯。電影也不輕鬆,我自己攢個本子出來,肯定還是得找人完善吧,拍的話,得找導演,另外什麼製片監製就不說了,還有公司可以幫忙——另外就是投資,可能還好。主要還是本子和導演。」季銘嘆了一聲。

「什麼故事啊?」

「去戛納之前,我看了一個本子,叫《跳舞吧!大象》,是這麼一個故事……然後當時我對這本子是沒什麼感覺,就推了。但是裡頭有個設定,就是那個女主角啊因為事故睡了十五年,然而某一天醒過來了——當時我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想她如果沒醒過來了呢。」

「就死了唄。」

「噗,哈哈哈。」季銘拿了一盒裡脊遞給初晴:「你說得對,就是啊,她就死了,那這十五年還有意義么?也許對活著的人是有意義的,至少家人還是陪了他們這麼多年才離開。但是對於病人本人呢?這十五年躺在那裡,一無所知么?然後就死了。」

初晴點點頭,把季銘挑的那一盒放了回去,重新拿了一盒。

季銘瞪她。

「那一盒標籤蓋住的地方不好,我剛才看了。」

「……然後回來的時候,我不是去醫院看白姐的。正好又碰見一個事兒,也是植物人,學舞蹈的摔了還是怎麼地,好像沒什麼救好的可能性了,他爸媽就想著放棄算了,不想讓兒子再受罪了,而且聽白姐說他們又生了個小兒子。當時我就想起來這個事兒,那個躺著的小夥子,能知道這些么?他會覺得他爸媽是為了讓他解脫,還是因為有了小的就不願意再為他努力了?」

初晴對這個故事慢慢入心了:「然後呢?」

「然後這些想法就在我腦子裡轉啊,還有一些看過的電影也在轉。《黑天鵝》《生命如此美好》《立春》……甚至《我不是葯神》《達拉斯俱樂部》……我就覺得有一個詞,掙扎。」季銘皺著眉頭:「你說會不會這些人雖然沒法說話,也沒法行動,但其實腦子裡一直在掙扎?」

「……」

初晴對情緒、人性的感知,當然遠不如季銘,但反而是如此,當她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感到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那一個一個安靜的病人,其實腦子裡全是聲嘶力竭,歇斯底里?

那太可怕了。

「會不會太陰沉黑暗了?」

「哈哈,是,但你知道金煋老師的舞蹈《半夢》么?成名作。有一次我去向老師那邊上課,她在看這個視頻,我跟著一起看了一點。就跟名字說的一樣,它是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表達的其實也是一種內心的掙扎。因為創作背景是當時她被陷害,然後進了拘留所。在裡頭的一些想法一些念頭的激烈變化,出來之後就創作了這個舞蹈。」

季銘看著初晴:「你猜一下她這支舞的音樂是什麼?」

「《Love-story》?」

「哈哈不是。」

「emm……」初晴眨眨眼睛,想了一下:「《梁祝》?」

「對。」

「小提琴協奏曲?」

「對,是不是很巧合?」初晴拜師呂思清前後,其實拉《梁祝》非常多,現在也很熟練了,他們都在家裡的時候,季銘常常會跟她一起合奏《梁祝》。

「然後,這個舞蹈給了你靈感?」

「算是吧,你想想,如果是一個舞蹈演員,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一直睡著那裡。假如我們希望去看見他在想什麼,他有可能想什麼,或者我們認為他在想什麼,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舞蹈,掙扎,夢境……絕望?或者希望?」

季銘長長吐出一口氣,口罩估計把其中的很大一部分給擋了回來,又給呼吸回去了。

「其實都可以做啊,電影,音樂劇。」

「哈哈哈,你也太高看我了,別說時間了,就是拉兩個班子,我力有不逮啊。」

「那就先做一個,先做電影吧,我感覺會容易點,你畢竟剛拿獎,估計投資啊,人啊,都好找。」初晴給出了自己真誠的建議,然後在牛肉那邊看了好幾眼,可惜他倆都不會做牛肉,大概也就是炒一炒?青椒肉絲,跟青椒牛肉絲,有區別么?

「有區別么?」

「估計沒有吧。」

「不然試試?」

「怎麼能沒區別呢,牛肉粗啊。」一邊的老大姐忍不住了:「你回去得弄水澱粉給它抓一抓,保水,然後下鍋別炒太久了。」

「……算了,我們不喜歡吃牛肉。」初晴斷然認清了自己的喜好。

季銘點頭表示認可。

兩人於是轉戰其他地方,來都來了,使勁兒逛逛。

回家之後,開始忙活做飯,這點小菜,兩人得忙碌仨小時,就是這麼拖,最後上鍋的程序,交給了季大廚,初大廚負責在邊上監工,以及拍照。

她跟她媽媽聊天,拍了一張側影發過去。

「在家呢,他在做飯。」

照片兒里,季銘側眼看過來,嘴角帶笑,眼角里千言萬語,都付纏綿。

「……」

這傻小子是栽在我這面癱閨女手裡了,初媽媽莫名有點心虛。

……

中戲。

季銘今天上午不用去人藝,就大早上過來跟同學排《第十二夜》,譚子陽也湊過來,聲稱他也為這個戲流過汗流過淚。

「沒流過別的就行。」

「……季銘同志,你是不是騷過頭了?」

季銘聳聳肩膀,敲門進去。

四個姑娘都住校,所以來的還早一點。而且人家緊張啊,期末彙報,就季銘這個態度,還以為是什麼小事兒的。但是吳玲燕還記得當初那一回,被陳老師給說的皮都給揭掉了一層,至今想起來,臉上都還發燒著呢。

林春花同學看著季銘,嘆了一口氣:「現在連說他都不知道怎麼說了。總不能講人家不留在學校排戲,跑去戛納拿獎是錯的吧?」

「哈哈哈,說說說,盡量說,不會給你穿小鞋的,以後你們出去演戲了,我不會跟人家說誰誰誰脾氣特別不好,特別暴躁的,肯定不會,我不是那種人。」

「……」

「趕緊排吧,他就半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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