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百三十一章 炫耀吧炫耀吧!

之後燕綏換藥倒是沒真讓隨便兒動手,他並不想讓孩子看到那些猙獰的傷痕,放隨便兒去玩了,又讓中文去準備車馬好趕路。但是還不必急,他還在等一個人。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個戴著斗篷的男子進了客棧,隨即被中文請入了燕綏的房間。

男子掀開斗篷,現出張鉞清俊的臉容。

兩人對望一眼,都略有震動。

張鉞驚的是殿下眼底又出現了那種空無的冷意,燕綏則是看他很不順眼地想著這傢伙幾年不見呆在蛋糕兒身邊倒被調教得人模狗樣的。

張鉞看見燕綏就嘆息,一邊慶幸一邊苦澀地跌足道:「殿下!您若能早來幾日,刺史也不用棄官自囚千里奔天京了!」

燕綏輕描淡寫地道:「文臻心急,我也沒辦法。」

張鉞瞪著他。

您是在炫耀呢還是炫耀呢還是炫耀呢!

半晌他坐下,想問燕綏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想提起隨便兒的事,但燕綏已道:「閑話少說,只想問你,湖州如今可還在你手裡?」

張鉞臉色頓時黑了,半晌咬牙道:「我竟是沒想到,朝廷竟會學了刺史的招數。將定州刺史派來做湖州刺史!」

當初文臻和他在事變時演戲割裂,就是為了保住他能繼續掌控湖州,朝廷派來新刺史需要時間,新刺史適應湖州需要時間,這來去之間就足夠他轉圜了。

結果朝廷忽然厲害了,轉手來個調崗!定州離湖州不過一日路程,定州刺史常往來湖州熟悉得很,定州刺史還因為這些年一直被湖州壓著,向來和他不合!

如今派這麼個人來,無論於公於私,可不要把他這個原刺史死忠壓得死死的?

文臻走後第二日,定州刺史便帶著聖旨和自己的一脈官員來了湖州,雖然他這個別駕不能隨意撤換,卻將下頭有權撤換的官員換了個乾淨,又以清查視察州軍為名去查毛萬仞,州軍這幾年是超編的,帶走的人不在名單上,雖然沒查出什麼來,但是一個軍營偌大,想要查點東西實在不難,很快就查出軍需不力等問題,要將毛萬仞和潘航去職,他心知一旦潘航等人去職,接下來便是整個湖州官場文臻一脈倒霉,為此已經和刺史硬頂了好幾日,雙方爭執不下,正在焦頭爛額時,接到了燕綏的飛鴿傳書。

張鉞連夜便奔了來。

刺史奔往天京,暫時無法聯繫,他如果不能為她守好湖州,讓湖州成為她的後盾,死也羞見刺史。如果說現在還有一個人能扭轉湖州情勢,那就只有殿下了。

他將情形簡單地和燕綏說了說,又說起湖州軍被逼立即開拔建州,定州刺史帶了定州軍來,牢牢看守住了湖州,所有官員吏役進出都受限,陷入不斷的清查盤點之中。而百姓卻得到了很多的安撫,江湖撈好相逢等等也未受到為難,顯然定州刺史背後另有高手在指點,諸般行事很有章法。

張鉞一邊說一邊憤怒,又慶幸地道:「那些人比我想像得更陰險……定州軍竟然在文大人離開湖州之前就已經開拔,原來是打算先圍困湖州軍,趁夜沖入湖州軍大營,再去通知軟禁甚至拿下大人的。但也是咱們運氣,定州軍欲待夜襲之時,有人示警,毛都尉及時發覺,定州軍不得不撤走,後來朝廷來人才不得不退一步,允許大人自行上京,也不知那位示警人是誰……」

燕綏只淡淡聽著,等他說完便道:「讓毛萬仞和潘航放棄一切抵抗,敞開軍營,對刺史羅織的任何罪名,不認罪但也不必硬頂,換防調動也口頭完全配合,但以軍心浮動為名,暫且拖延,那麼定州軍便會就近進入湖州軍大營。」

張鉞愕然看他,還沒明白殿下的腦迴路,燕綏只得耐著性子又道:「湖州軍心一旦不穩,新任刺史怎敢安枕,必調定州軍就近監督換防,而世事就怕比較……」

張鉞恍然大悟。

世事就怕比較,湖州軍這幾年作為文臻嫡系軍隊,可以說享受了最好的裝備和最高的軍餉。定州軍一旦親眼看見湖州軍的軍備、待遇、軍餉種種,如何能不怒火中燒?

到那時,軍心浮動的就會是定州軍。

再稍稍挑撥,嘩變在即,一旦嘩變,定州刺史已經調任,定然會推卸責任給定州都尉,但定州都尉怎麼會坐以待斃?輕則撤回定州軍,使新任刺史失去依仗,重則拉新任刺史一起下水。

畢竟不是誰都有文臻對軍政下屬的控制力的。

張鉞越想越興奮,心中感嘆,再難的事,在文臻燕綏這一對面前,似乎都不是事兒。

「只是終究要換防去建州的……」張鉞心想著湖州軍現在已經全部是文臻的人,兵精馬壯炮強,可謂難得的強軍,這調到建州,便宜了別人,實在可惜。

燕綏面無表情地道:「換防的路上,山高水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張鉞瞠目結舌地看他。

什麼意思?

是要將這一支軍隊直接黑吃黑了嗎?

可堂堂朝廷在編軍隊,願意就此淪落嗎?

他卻不清楚,如今的湖州軍,本就大多是盜匪出身,在湖州繞了一圈,得了錢糧和目前最強的裝備,本身已經是賺了。

等於朝廷幫文臻燕綏養兵強兵三年。

更何況未必就是淪落,燕綏本就另有打算。

張鉞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下去,當即打住。只是他心中還有些顧慮,皺眉道:「毛萬仞其人半路收服,刺史離開後便有些態度曖昧,我怕他不肯擔這個干係……」

燕綏低頭喝茶道:「當初文臻怎麼收服毛萬仞,如今照樣施為便是。都不用費文臻當初的工夫,畢竟毛之儀很崇敬文臻不是么?」

張鉞沒聽出這話里的醋味,再次茅塞頓開,誠懇長揖,道:「鉞受教。鉞這便去辦理!」說完急沖沖便要走。

燕綏道:「回來。」

張鉞:「??」。

燕綏:「這就結了?」

張鉞:「???」

燕綏:「欺負了我的人,就這點教訓就成了?你答應,我可不答應。」

張鉞目瞪口呆。

怎麼,這位還有絕戶計?

還真有。

燕綏:「新刺史帶了許多親信來?已經空出了許多職位?還沒來得及一一安排吧?你是湖州別駕,有職務支配統管之權,二桃殺三士,沒聽過?」

張鉞再次醍醐灌頂。

但凡官職,總有肥缺優缺,也有清水衙門冷板凳,誰肥誰瘦,這裡頭可做的文章太多了。以他的身份,在其中做點鬼,將一些肥缺給不同的人做一些暗示性許諾,到最後一旦新刺史分配下來,有些人希望落空,立時便會生事。

休要小看小吏,掌握機密關節最多的往往就是他們,最容易做鬼的也是他們。

燕綏:「當然,這也需要你不可做強項令,不妨先虛以委蛇。」

張鉞:「鉞明白。殿下智慧天縱,鉞心服口服,鉞這就去……」

燕綏:「回來。」

張鉞:「……」

還沒完?

你是要剝掉新刺史官服還不夠,連皮也剝了?

得罪宜王,百世不修。

燕綏卻沒有立即說話,轉動著茶杯似乎在沉吟,張鉞有些心急,半晌道:「殿下,但有妙計,盡說無妨。無論何等艱難險阻,鉞都願為文大人萬死不辭。」

燕綏這才看他一眼:「當真?」

「殿下可以生死試之。」

「那正好。」燕綏沒有笑意地一笑,「那便勞你獻上性命一用。」

……

片刻後,張鉞面色肅然,終於告別。

邁出門檻前,他忽然回身,道:「殿下,還有件事,您和文大人的……」

燕綏道:「張大人。犬子這幾年多承照拂,在此謝過。」

張鉞頓時明白,喜道:「您遇見隨便兒了?他在哪裡?一切可好?」

燕綏:「大抵在替我端飯?或者替我泡茶?再不然,準備衣裳?」

張鉞:「……」

你這又是在炫耀吧炫耀吧炫耀吧?!

……

張鉞黑著臉走了,隨便兒帶著他的子弟團來了。

其時燕綏正在閉目養神,他耳力出眾,老遠就聽見隨便兒在廊上和那群孩子嘀嘀咕咕。

「老大,你去試試,我覺得那個叔叔,看年紀也該有妻有子了,看我的眼神卻像個缺兒子的,特別饑渴,而且有護衛有馬車,老講究了,一定特有錢,地主老財啊,不能放過。老大你老實憨厚,勤勞討喜,你去試試。」

燕綏:「……」

饑渴你大爺。

老大:「……那隨便兒你怎麼不去試試啊,我覺得你更討人喜歡啊。」

隨便兒:「嘿!我能成功我肯定自己上啊,我這不是昨晚試了沒成功嘛!你看今天我都被當小廝用了嗚嗚,老大你試試,你當了少爺,我們也沾光喲。」

又囑咐妞妞:「妞妞你也可以試試,你長得可愛,怪蜀黍一般都喜歡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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