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百九十章 你對燕綏有意思?

唐羨之凝視著那熟悉的字跡,心想當了刺史,字還是不怎麼樣。

他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雙手套,慢條斯理戴上,拿起了公輸鎖。

文臻這人,陰謀陽謀都玩的熟練,拿著公輸鎖誘惑他,拖住他,想要做什麼?

那就大家慢慢玩吧。

……

「嚓」一聲輕響,一點燭火搖曳,映亮毛之儀忽然慘白的臉。

他驚道:「刺史大人!你點燈做什麼!」

文臻俯下身,罩上燈罩,平靜地道:「不點燈,我怕你在黑暗中因為過於緊張,反而跌倒碰到機關或者弄出動靜。」

毛之儀微微紅了臉,垂下眼,這種天氣他額頭有汗,囁嚅道:「我只知道父親所有重要文書都在這書房,也只無意中看見過一次他開啟機關,但是我……記不清了……」

幾人已經回到莊子,潛入了毛萬仞另一間秘密書房,這間書房很是寬敞,儼然像個小小宮殿,屋子中間竟然還有很粗的柱子。書架更是上接屋頂下承地面,書籍無數。

但是翻找了半天,並沒有找到名冊,然後萬事不管的毛之儀才依稀想起來,父親這書房是有機關的。

他對著桌案苦思冥想,喃喃道:「我記得就在這書桌前,父親開了門,但是當時他在做什麼,我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文臻道:「寒鴉。」

寒鴉:「博古架後面有空間。」

「倒推源頭。」

寒鴉看了一會,蹲下身,拔刀,劈開博古架後的牆壁,伸手便抓。

一條鋼條被抓了出來,軋軋之聲響起,文臻忽然眉頭一挑,將毛之儀一推,自己一閃,同時大喝:「蘇訓!」

與此同時,那博古架一震,無數薄刃如雪片飛射而出!

蹲在面前的寒鴉首當其衝。

好在蘇訓已經沖了過來,一指點在寒鴉背後,喝道:「收!」

刀光倒流,雪片翻轉,漫天星花一收,斂入牆壁之中。

蘇訓退後,寒鴉站起身,道:「我知道了。」

文臻點頭,看寒鴉這回點塵不驚地找到了開關並躲過了開門必定會有的第一輪攻擊。

毛之儀從未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開啟機關的方式,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博古架一分為二,露出其後黑洞洞的門戶,蘇訓看向文臻。

文臻微笑著沒動,寒鴉有點詫異地看向蘇訓,蘇訓臉一紅,隨即明白這個時候是不應該讓大人先進去的,護衛需要先探路。

寒鴉要上前,蘇訓大概是有點羞愧,竟然將她撥開,當先進入。

文臻一皺眉,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她和毛之儀還站在書桌這裡,桌上堆滿了東西,要繞過去很麻煩。

寒鴉跟著進去,文臻眼底有種很奇怪的神情,並沒有動,反而示意毛之儀靠近一點。

片刻後,密道裡頭響起輕輕的拍掌聲,毛之儀探頭道:「那是沒問題了吧?咱們可以進去了嗎?」

文臻卻還是沒有動,拉住他,道:「蘇訓?寒鴉?」

沒有人回答,密道里一片安靜,連拍掌聲都聽不見了。

……

文臻的屋子裡,唐羨之慢條斯理地玩著那個公輸鎖,像是根本不急。

埋伏在上頭的潘航正在奇怪,忽聽唐羨之一邊撥弄公輸鎖,一邊笑道:「知道我為什麼不急么?」

潘航哪裡敢答話。

唐羨之自顧自道:「因為我知道你馬上就要走,因為你家刺史絆住我沒用。」

「咔噠」一聲,他開了那無比複雜的公輸鎖,開鎖的過程居然並無任何機關陷阱,看看裡面,不出所料,裡頭並沒有放東西。

外頭風雨聲里,隱約一聲哨聲尖利,頭頂上潘航色變,稍一猶豫之後,頓足帶人匆匆而去。

唐羨之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將那公輸鎖順手要揣進懷裡,卻發現身下錦褥下露出一截紙面。

他抽出來,看見上面寫著:「公輸鎖是燕綏送給我的,你確定你要拿燕綏親手做的東西?你對他有意思?」

唐羨之:「……」

他看著那公輸鎖,唇角笑意微平,手指微微用力。

忽然看見那紙張下面好像還有一張紙,抽出來再看:「想毀了公輸鎖?我既然敢把燕綏送我的東西留給你玩,自然做了預防損毀的措施。你猜猜我的預防手段是什麼?要不要拆開公輸鎖瞧瞧?」

唐羨之瞟一眼公輸鎖,將公輸鎖放下,手指拈了拈那張紙的厚度,揭開,果然還有一張紙,紙上還有一行螞蟻般的小字,字小得眼睛湊上去才能看見。

唐羨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眼睛湊了上去,上面寫著:「這張內容和公輸鎖無關,純粹測試你有沒有微視功能。果然你是沒有的。另,你沒有武裝到眼睛吧?」

唐羨之立即放下了紙,指尖彈出一些粉末,粉末落到紙上,片刻之後,整張紙都呈現淡淡的青灰色,而字卻是粉紅色的,色澤詭異得讓人無語。

唐羨之也無語了一陣,然後他拿出一把精緻的小銀剪,剪掉了自己的眼睫毛。

……

毛之儀緩緩回頭看文臻,臉色慘白。

文臻這時候依舊笑了笑,彎起的眼眸被密密的睫毛遮住,「別拍了,我不會進去的,出來吧。」

又是片刻安靜,隨即腳步聲緩緩響起,寒鴉和蘇訓的身子倒退著,一步步出了地道,兩人脖子上都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刀握在兩個黑衣蒙面男子手中。

文臻挑了挑眉。

失算了。

少算了一方碩鼠。

以為只有唐羨之在,絆住他就行,卻原來還有一撥人在這莊子里等著她。

想必唐羨之此刻悠哉悠哉在玩公輸鎖,根本不用費心想法子出她的房間。

毛之儀的腿在輕微發抖——再懵懂他也明白了,密道里原本就有埋伏,刺史大人的人進去就被俘虜了。之後那些人還想把刺史大人也誘進去,但刺史大人沒有上當。

可就算這樣,現在情勢依舊對刺史大人不利。

因為後窗忽然被打開,那個會隱身瞬移的少女,也被一個黑衣人用刀架著,站在了窗外。

刺史大人身邊的人都被制住了。

那是不是也說明……

他忽然轉身,看向院子,果然看見自己的父親,正沉著臉,帶著人,大跨步走進來。

他轉身時,毛萬仞正好抬頭看過來,父子目光一接觸,毛萬仞爆喝:「之儀,快逃!」

毛之儀心中電光石火,瞬間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刺史大人是他帶來的,刺史大人的人都陷落了,現在他離刺史大人最近,他會被遷怒,會成為人質……但這一瞬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他拔腳看似往前沖,卻腳下忽然一趔趄,倒在了文臻的身上,低聲道:「大人,抓住我!」

文臻一怔——她正有此意,卻沒想到人質竟然會主動配合。

她當然不會客氣,一隻手勒住毛之儀咽喉,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匕首。另一隻手按在書桌上,喝道:「毛萬仞,站住。」

毛萬仞愛子如命,當真站在院子里,不敢再前進一步,鐵青著臉色,道:「刺史大人,好心計。」又喝:「之儀,不要掙扎,仔細傷了自己!」

毛之儀垂下眼,不去接觸父親的目光,袖底手指微微攥緊。

文臻看毛萬仞一眼,道:「憑你還不配猜到我在這裡,誰告訴你的?」

毛萬仞冷笑一聲不答。

「唐羨之是嗎?你和他早有勾結?所以你不肯交出軍權。也是,湖州地方軍都在唐家手裡了,如何肯將這塊肥肉讓出來?只是我卻有些想不明白,你好端端一個州軍都尉,為什麼要趟這渾水,和唐家攪合在一起?」

毛萬仞垂下眼,淡淡道:「刺史大人,你便覺得我不配與你爭鬥,但也不能把我當成隨便套話便能成的蠢物。」

文臻哈哈一笑:「好說好說。」

她笑得似乎有些尷尬,毛之儀卻睜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見文臻按在書桌上的另一隻手,在和毛萬仞對話時,始終在慢慢摸索著,摸了一陣,她又去摸筆筒,在筆筒里摸來摸去,摸到了一支細細的狼毫,抽出來,拿在手中,按著那筆,慢慢地順著桌邊一路壓過去——

然後咔地一聲,那筆忽然陷在了桌邊一道完全看來就是雕刻紋路的凹槽里,「咔噠」一聲。

與此同時,文臻忽然又大聲道:「讓我猜一下,毛都尉想必是既有把柄在唐家手裡,又對唐家有所求——」

外頭毛萬仞怒道:「文大人,我說過不要把我當蠢物!」

毛之儀皺緊眉頭一閉眼——這話太諷刺,不忍聽。

看著這位女刺史現在做的事,誰在她面前不是蠢物?

他都沒心思看自己父親被耍,全神貫注看見文臻一邊拖延時間引開毛萬仞注意力一邊開了桌面機關,桌面緩緩下沉,露出一個方格,裡頭幾卷文冊。文臻拿了,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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