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冤家路窄

當晚英文憤而帶領諸手下揚長而去。

大抵是哭著回家向殿下告狀去了。

文大人負心漢,升官發財翻臉不認糟糠殿下,轉身就納新歡,納了一個張鉞還有一個,那一個還直接是個西貝貨!

一個張鉞也就罷了,英文還不放在心上,都知道是個傾慕文大人的書獃子,傾慕文大人的人多了去,唐五還在排隊呢,輪得上那個鄉下小學究?

但另外一個是誰?那狐媚子是誰!怎麼敢長得和殿下一個眉眼?還敢多一顆痣?!

本來英文也不信文大人會這麼快移情別戀,但文大人那一投懷送抱行雲流水,被發現後居然也沒有趕緊掙開,面對他的目光理直氣壯,還指揮店家把他這個爬樹的小偷趕緊驅逐。

英文滿腔悲憤,於滿腔悲憤中深切認識到,這次和留山中不同了,留山中文大人允許他的暗中保護,這次卻是堅決拒絕,文大人開始割裂和殿下的關係,她一旦下定決心,他們硬貼著沒用的。

英文只得將人員撤出,不涉及生死之事不敢再進行任何干涉。

這邊文臻也不管此事後續,要的本就是這種後果,雖然最後的插曲將事情可能惡化了一點,但……那就惡化吧。

在那個小客棧,她住了兩天,稍微休養了身體,並等到了自己事先聯繫的人。

湖州的江湖撈的聯絡人,帶著她之前傳書要求準備的東西,趕到了客棧。

她早在西川的時候,就得到了可能會來湖州的消息,那時候便安排人將江湖撈開到了湖州,目前在湖州整個境內,已經開了三家江湖撈,她就任湖州刺史的消息傳來,君莫曉已經從天京趕往湖州,準備在湖州開快餐連鎖店。

而她在開店的同時,也在和燕綏旗下的原工字隊聯合,製作一些精美細小的武器機關和毒藥暗器,這個聯絡人帶來的就是這些,正好補充她損失掉的那些。

裝備完畢她才有信心繼續上路,畢竟目前的湖州,她還沒正式接任,連護衛隊都給了蔣鑫,可謂是最危險的一段路了。

所以,張鉞和蔣鑫在這個時間段出京並抵達且沒有軍隊護送,是不是也是某些人有意安排?

文臻一直覺得,朝中有一股始終不顯山露水的力量,在暗搓搓地下著讓人很難察覺的絆子。只是對方行事太過隱蔽,很多時候寧願沒有收穫,也不願輕易出手,像一隻躲在暗處的碩鼠,只在合適的時機躥出來咬人一口,如風如電,無可捕捉。

就是不知這隻碩鼠,到底要的是什麼,到底什麼時候肯跳上前台,亮明刀槍來上一場?

對方隱蔽,她也很明白為什麼,畢竟所有跳到台前的敵對者,都被燕綏和她或明或暗地掐死了,所以這最後一股暗流,絕不會輕舉妄動,只會尋一切可能,慢慢使壞。

而她就必須繃緊一口氣,等著那最後時刻的到來。

第二日她換了普通馬車,和張鉞繼續往湖州行,大丫和蘇訓不肯和他們同行。文臻也就隨便她們。

這時候不是微服私訪的時候,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往湖州,文臻要江湖撈準備了最好的馬車,帶了最好的嚮導,選擇最方便的道路,穿城最方便就穿城,走小路最方便就走小路。

並且在自己的車隊後面,另外備了一個車隊,空車和馬都備了好些。

這樣趕路到了第二天,蒙家那一家子就互相攙扶著到了她面前,蒙珍珠的嫂子捂著肚子氣喘吁吁地哀求能不能慢一點,她是孕婦實在吃不消,一家子含淚看著站在車轅上的文臻。

採桑當即冷笑了一聲。

誰還不是個孕婦呢!

文臻並不在意,道支撐不了便住下來,讓客棧老闆照顧著,銀錢她會先結了,回頭安定下來再派人來接也行。

蒙珍珠卻堅持不肯,蒙家一家子生怕就此被拋下,又咬牙要跟著。文臻也沒說什麼,但終究還是令車隊稍稍放緩了速度。

採桑悄悄和寒鴉說這一家子的累贅還不如不帶。但小葉村的事情需要人證,一村子的刁民,帶了別人都怕反水,也只能帶這施恩的一家子了。

其間車隊遇見山匪兩次,皆無聲無息死在蠱毒之下。第二次的山匪甚至穿了皮甲,戴了面具,周身都做了防護,依舊沒能擋住文臻無孔不入的手段。

兩次鎩羽之後,山匪這種生物便消失了,也無人敢直接追殺文臻,但之後的路途卻並沒有立即順利起來,路面經常會被挖斷,不得不繞路。地面上會有陷阱,撒了鐵釘,攔了鐵絲,令馬不能奔行。

這時候文臻的準備便發揮了作用,後頭的車馬不斷趕上來替換,總算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

而其間文臻也不斷調整路線,有時候入城,有時候進山,有時候甚至倒退幾步,讓人很難準確摸到她的行蹤。

文臻一路前行,經過葉縣、梅縣、天水縣、安縣、海樓縣、鄞縣六縣,哪幾個縣受到的阻礙多,哪幾個縣比較清靜,心中都記了小本本,這一日到了離湖州最近的岱縣境外,大概還有百里路程,便可到湖州。

這一段道路倒還平靜,馬車正在疾馳,忽然前頭轉過一隊人馬,大喇喇在路當中一橫!

文臻的馬車本就快,那馬車從岔道斜刺里衝出,眼看就要撞上,多虧趕車的寒鴉臂力了得,狠命勒馬,且文臻發覺不對,從車中衝出,一腳跨上車轅,手臂一伸,抓緊韁繩,猛力一扯,剎那間她臂上肌肉亦如鐵,在衣裳下凝出精鍊的輪廓。

駿馬凄厲長嘶,鬃毛在日光下揚起亮晶晶的碎光,胸前肌肉塊塊墳起,蹄尖堪堪快要踢到對方馬頭。

兩人合力勒停馬車,文臻手腕一拉,馬車已經退到一邊,並止住了寒鴉下意識的喝罵,同時做好了出手準備。

對方不是驚馬,明顯不懷好意。

果然,對面帘子一掀,一個女人尖聲罵道:「哪來的小賤貨,眼睛瞎了嗎?這麼看也不看也敢往我車上撞!」

那女子將帘子一摜,撩了裙子坐上車轅,卻是個穿著暴露妝容艷麗的女子,一看便知出身風塵,斜著眼睛看寒鴉。

寒鴉大怒,正要下車,文臻手一攔,盯住了趕上來的第二輛車。

那車子帘子掀開,露出一張含笑卻又隱含暴戾之氣的臉,「文大人,見著本王……為何不見禮啊?」

燕絕。

文臻心中恍然大悟。

難怪老師專門來信提醒。

皇帝可真玩得一手好平衡。

就說呢,湖州刺史是她,長史是張鉞,觀風使是和她祖母有舊情的蔣鑫,這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那自然要派一個絕對不會和她沆瀣一氣的,地位也足夠壓她一頭的,監軍一類的人物來制衡咯。

想來想去,現在符合條件的也只剩定王燕絕了。

燕絕此刻出現在這裡,自然也是來堵她的。

諸般念頭一閃而過,文臻眼底那一霎驚訝已經換了春風般的笑意,十分靈巧地下了車,如見故人般迎上,急忙一禮:「哎呀,竟然是定王殿下,沒想到能在湖州見到殿下,殿下別來無恙?」

燕絕定定地看著她,嘴角一咧:「本來是無恙的,不過,你方才撞本王的車馬,本王差點有恙啊!幸虧我那小妾臨時和本王換車,本王才逃過一劫,你看,你要不要去和本王小妾賠個禮啊?」

文臻還沒回答,張鉞驀然一掀簾,也不用人扶,直接蹦下車,拱手昂然抗聲道:「定王殿下!您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方才明明是殿下的車馬忽然衝出,多虧我們的馬車及時勒停才沒釀成事端!再說文大人是何等身份,您要她向您一個妾賠禮,您將朝廷顏面置於何地?」

燕絕揚眉,陰惻惻看了張鉞半晌,道:「張鉞,你可出息了。朝堂上公然承認心悅文大人也罷了,還不惜追到湖州當一個女人的長史,如今更敢為了她當面頂撞本王,嘖嘖,往聖絕學,文章香火,給你這種色令智昏之人繼承了,也不知道那些先賢大儒,會不會氣得從地下詐屍啊?」

張鉞氣得「啊」地一聲,張著嘴僵住了——論文辯經他沒問題,但向來談笑多鴻儒往來無白丁,什麼時候遇見過這麼潑皮無恥的攻擊。

忽然有鼓掌聲響起,啪啪聲清脆,文臻揚聲對空處道:「定王殿下這一番話很是精彩,未曾想到定王殿下口舌竟然如此便給。皇子如此犀利言辭如何能不記載於文字?大傢伙兒都記好了,三問書屋回頭給添一筆啊。」

遙遙的,綴在後面的車隊轟然相應,隨即有人策馬離去。

文臻回頭對燕絕笑道:「我為殿下千古揚名,殿下不必謝我。」

燕絕窒了窒,不敢再說了。

文臻名下三問書屋遍天下,一大群士子為她搖旗吶喊,她要真給他編個什麼語錄,傳到天京,他身為皇子,代天巡狩,卻對當朝大臣言辭如此輕佻,必將貽羞天下。

他不說話,卻看了那個風塵女子一眼,那女子急忙湊過來,笑道:「殿下寬宏,我卻是個小氣人。怎麼,撞了平頭百姓,就可以置之不理嗎?」

燕絕盯著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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