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百五十六章 嫁妝?

她笑嘻嘻地抓住燕綏的手,往肚子上按,道:「那就揉唄,說不定揉出個小小綏出來呢。」

燕綏手一頓,片刻後道:「你又拿這事來擠兌我。」

「不然呢?雖然你來了,但是咱們倆的帳還沒算完。」文臻翻身坐在他腿上,雙手勒著他脖子,「前頭屋子裡有女人你卻不說這事,我先不和你計較,反正以後再瞞著我,我便當那是真的,絕不自己給你找解釋。但是小小綏的事兒呢?雖然我現在不能懷孕,但是也許終有一日咱們會有孩子,你的態度還是不改嗎?」

「我說不改,你是不是就打算謀殺親夫?」

「想套路我?我可沒承認你是親夫。別顧左右而言他哦。快回答我。」

燕綏輕輕撫過她的發,「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歡。只要你一切妥當,我都樂意。」

他的手勢輕輕,文臻抬起頭,只隱約看得見他線條流暢優越的下頜線。

夜間的四季樹葉在淺黃燈光照耀下依舊燦然如金,妝點了濃黑單調的夜色。

文臻只覺得此刻心情複雜,既暖又涼,既柔軟又落寞。

燕綏的手指忽然一動,文臻卻在此時起身,接過了中文送來的葯湯,很自然地避過了他的把脈。

隨即外頭一陣喧嘩,鳳翩翩等人回來了,山口一戰戰果不錯,安王殿下的人之前因為燕綏審問總寨的俘虜,本就去掉了一批,這次剩下的人全殲,季家的護衛中,一小撮最精銳的,拚死護著季懷慶逃出了山,但是燕綏之前已經命中文通知季懷遠帶兵伏擊,想必也很難順利逃回季家,季家留山內的馬場自然也是順勢拿下了,至於唐家的劍手,也死傷慘重,但這對唐家的影響不會很大,因為林飛白髮覺,唐家劍陣的核心依舊是樂音,劍手本身是機械的,死幾個甚至都影響不到劍陣的再次組成。

文臻心裡有數,唐羨之此來,不可能僅僅為了追回妹妹,也不可能是為了把她忽悠出留山,這些都是附帶任務,根本的還是因為季家的馬,是唐家要擴充裝備,要和安王多線配合,在東堂大地上燃起戰火,然後各取所需。

她看見林飛白沒回來,不禁問起,聞近檀卻告訴她,林飛白直接帶著護衛走了,說是發現了西番的大將,要一路追過去,將這個膽敢在東堂撒野殺人的狂妄之徒斬於劍下。

文臻猜到應該就是那晚殺昭明郡主,以及鬥牛賽上對自己下手的人。

天色已晚,她讓眾人去休息,又催燕綏去洗澡,等到院子里沒人,她問文蛋蛋:「蛋蛋。有沒有什麼蠱,能夠改變我的脈象,而不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你要是能搞出來,我就不告訴任何人你怕狗。」

文蛋蛋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建議,跑去找妙銀了,過了一陣回來,銜了一片樹葉狀的東西,覆蓋在文臻的手腕上,眼看著那東西到了手腕上,便一陣扭動,宛然便如活物,看得文臻一陣噁心,隨即那薄薄的一片便貼到了她手腕上,漸漸和肌膚一體。

文臻試探著按上手腕,果然立即感覺到了脈搏的變化,細看卻覺得,那脈搏是那塊「皮膚」自己創造的。等於以另一種能脈動的皮膚,掩住並修改了她自己的脈搏。

蠱術果然詭異神奇,文臻很遺憾文蛋蛋不能說話寫字,有些東西無法流傳了。

她有了這玩意,便妥帖地洗澡睡覺,房間是和燕綏分開的,但是睡到半夜有人鑽被窩這種事倒也並不在意料之外。

她翻個身,背對著某人,燕綏把她掰正,她便又翻過去,幾次三番之後,燕綏嘆口氣,在她身後抱住了她。

文臻感受了一下,冷笑:「呵,男人!」

「男人怎麼了?男人久曠之下,蠢蠢欲動,這才是正常的。否則你就有得哭了。」許是困意未去,燕綏的聲音微帶鼻音,聽來又懶又撩。

文臻不理,裝睡,終究是傷病疲倦,裝著裝著也就真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燕綏手指按在她腕脈上,她在徹底沉入黑甜鄉之前,心中自嘲地笑了一聲。

兩人便在千秋谷內暫時住了幾天,依照中文的意思,既然已經狠狠得罪了安王和季家,又在他們的地盤上,應該趁那邊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走人才是。

燕綏和文臻卻並不理會。既然已經驅趕了安王和季家在留山的力量,打破了他們的布置,不趁機接收成果才叫功虧一簣。兩人計畫著,慶典繼續,過幾日提前結束進行最後一次祭壇,將大祭司的存在徹底抹殺,正式開啟留山九部和千秋盟的融合進程,等到留山真正成了一塊鐵板,那時季家和安王的存在才真正的不會成為威脅。

這一點燕綏當初剛剛進留山的時候便想到了,所以他在蠱惑百姓扮演大祭司的時候才留下了最後一任的說法,以此為引子,才能結束祭司統治留山的時代。

這幾日內兩人各自養傷解毒,文臻在燕綏的護法下,選擇了碎針,將肩頸那一處影響視力的金針碎去,果然金針一碎,眼睛立時好了大半,再將殘餘碎片煉化,想必也就復明了。

在這短短几日內,她也發覺,燕綏性格果然有了變化。

並不是變得更暴戾,事實上他從來對生命都很漠然,因為她的原因,他似乎將這份暴戾和漠然暫時壓抑了下去,但是他所散發的隔膜感越發的重,那種無謂的、遙遠的,雖在身側如隔山海,雖在山海不見人間的空無感,像一層濃濃的霧氣,籠罩在他全身,以至於文臻有時候看著他,像在看著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人,那個人和這個天地,毫無關係。

這種感覺讓她心驚,只是他每次感受到她的注視時,轉回的目光瞬間閃起的柔和與牽念,又讓她稍稍感到安慰。

因為這證明了,這世間還是有他在乎的東西的。

文臻的手,輕輕擱在自己腹側,在猜測懷孕的最初,她起過不要這個孩子的念頭。

她來自現代,她知道健康狀況不良的母體,可能會對孩子帶來惡劣的影響,那是一輩子的事。

她對於傳承後代並沒有太多執念,但是一旦要了,就必須對他的一生負責。

更何況孕早期顛沛流離,也有吃藥,她是真的不能確定這些丹藥會否對孩子有影響。

但是在此刻,她猶豫了。

燕綏在這世上的牽掛惦記,本就少得可憐。雖然她的存在,能夠牽絆住他,留住對這塵世起碼的期待,但是如果能加多一點在意的砝碼,也是好的。

但是這也要在確定孩子是健康的前提下,否則都是生命,沒有誰該為誰犧牲。

她的月信一向不準,她也不確定到底是什麼時候懷孕的,只能等月份再大一點,再檢查一下孩子的情況了。

在此之前,她想要燕綏對這世間的存在,更在意一點。

身後有腳步聲,她回頭,看見燕綏拿著一卷麻布走了過來。

看樣子,他這幾天的手工課結束了。

文臻笑起來,看著燕綏慢慢展開麻布卷,本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依舊微微吸了一口氣。

果然是畫像,卻又不是一般的畫像,紋理略微粗糙的麻布之上,她的臉細緻清晰。仔細看都是樹葉拼成,用四季樹的樹葉帶金邊的部分,拼出了她的輪廓,然後用背面顏色泛白的部分,拼出她的臉和肌膚的部分,最後每片四季樹靠近底部的一點點黑色部分,被摳下來做她的頭髮。

非常有創意且美麗。

燕綏這樣的聰明人,做什麼都能做到絕頂,但這生生是件細緻活,一片樹葉不過女子巴掌大小,再根據顏色來區分,帶金邊的部分往往只有半寸一寸長度,而燕綏竟然沒有畫底稿,竟然就這麼一點點拼了出來。

這非得對她無比熟悉,熟悉到每寸每分,才能這樣憑空作圖,用無數樹葉黏出了她的畫像。

文臻小心翼翼,不敢觸摸,生怕觸摸會弄掉了枯脆的樹葉,燕綏卻道:「沒事,都用特製藥水浸泡過,便是你打上一拳,也不會掉。」

「敢情你半夜為了泄恨已經打拳試驗過了?」文臻斜睨他。

燕綏笑道:「何止,我還親親摸摸,還抱著滾了三個滾兒,把全套都做足了呢。」

文臻:「……」

三句話不走腎你就嘴癢是吧。

燕綏將那畫掛在廊下,正好和她等身,她站在畫邊,像多了一個孿生姐妹。

院子外唐慕之正好走過,乍一偏頭一看,險些一個趔趄。

過了一會,又有人匆匆走過,眼瞧著路過的人便多了起來,左一眼右一眼地盯那畫。

文臻覺得被看虧了,趕緊將畫收起,一邊笑道:「我很喜歡,咱們在路上帶著這畫不安全,這就著人送回天京吧。」

「放在哪裡?聞家老宅?宜王府?還是你自己的宅子?哦忘記告訴你,上次聞老太太罵殿之後,陛下雖然事後沒說什麼,卻給你賜了一座宅子。」

「哦?在哪?」

「就在端康坊平陽街後頭。」

「端康坊平陽街……那不是你王府的後門處?」

「是啊,好巧。」

「巧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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