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說好的喜歡呢!

屠絕的短劍十分鋒利,明明是個老者,走的卻是瀟洒流逸的武功路子,清光離合如巨扇,拂動這天光浮沉,嵐氣流蕩,綠樹搖曳,亂花飛斜,本是很美的場景,只是四周那不斷呼嘯尖泣如鬼哭的風之音,破壞了這美感。

那些在劍光里浮沉的花瓣,漸卷漸急,卻沒有破碎,化為一個巨大的花團,向文臻逼近,那些世間最為柔嫩美麗的花瓣背後,隱約間可見利刃的冷光雪流,卻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無法捕捉兇險的真正所在。

文臻淺黃色的身影,籠罩在那片巨大粉色花團之下,腳下玉階如雪,頭頂青天湛藍,身周碧樹葉影微搖,忽視美麗表象下隱藏的危機,看起來倒真是美如畫面。

尖嘯忽然一停,花團炸開,咻咻聲息里,無數粉光激射。

「啪。」

一把小傘撐開。

奪奪無數聲里,那些柔軟又堅硬的花瓣,在更加堅硬的傘面上碎裂,而隱藏在萬花之下的那一抹清光,也被傘頂忽然彈出的刀刃攔截住。

底下嘩然聲起。

扈三娘一路上天梯,這還是第一次出正式武器,然而這武器一出手,也如此奇詭難料。

文臻卻在撐傘的那一霎,手指一抬,便拈出了一條細長的傘骨甩出,黑光一閃,似一條從陰暗角落裡忽然探頭的毒蛇,忽然便舔到了屠絕的喉頭。

驚呼聲里,屠絕只是極其精確地一擺頭,任那毒蛇般的傘骨擦頸而過,而短劍已經自下而上,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撩向了文臻下頜。

但文臻拈出傘骨之後,便風車般團團一轉,其餘的九根傘骨,忽然螺旋狀激射而出,上中下三路襲擊向屠絕。

又一陣驚呼,這把不大的小傘,每一個設計都令人始料未及。

屠絕猛然向後一倒,腳跟貼地,眼看就要使出一個成功的鐵板橋,他的一隻手,忽然在地上一抄。

琉璃光彩從他指間一閃而過,然後一蹦逃開。

想要在屠絕腳下故技重施使絆子讓他就此倒下去的文蛋蛋,差點被逮個正著。

但是文蛋蛋並不在乎,蛋蛋大爺打個噴嚏都是毒,這麼好捏的?

文蛋蛋在圍欄上一彈,回頭時卻看見銀光一閃,不知何時,屠絕的手上,已經戴上了一副銀絲手套。

文蛋蛋險些吐血。

這一幕出手極其隱蔽,大部分人都沒看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看見在那傘骨激射時,大護法忽然倒地,以腳跟為軸,飛快而又奇妙地轉了半個圈,便將那籠罩全身的傘骨全部躲過,順手還在地上一抄,也不知怎的,便忽然抄出了另外一把短劍,錚地一聲飛射文臻。

文臻傘一合,便是一把精鋼鐵棍,橫臂一掄,當地一聲巨響,那短劍被擊開,那傘尖上,因為這震動,忽然噴出一股液體,噴向正撲過來的屠絕面門。

屠絕卻在這一刻變戲法一般甩出一塊石片,擋住了那些毒液。

文臻眼中的笑意中有敬佩之色。

雖說說好要多出幾個花招,但之前可沒有說明到底是什麼花招,但這位大護法實在心思細膩巧妙,不僅及時發現了文蛋蛋,剛才那一抄,他竟然在抄之前就戴好了手套,還同時抄走了文蛋蛋,抄出了另一把袖中劍,還順手抄了一塊石片,擋住了自己的毒水。

這份手速和算計,了得。

毒液被擋住,她手中一振,傘忽然斷成三截,一截尖端射面門,兩截底部鏗然分開,中間以細鏈相連,被她抄在手中成了雙節棍,唰唰兩聲便掄了出去。

底下的呼聲一陣一陣,眾人覺得像看戲法,傘作為武器已經很少見,一把小傘能玩出這許多花樣也是奇葩。

奇葩的製造者不滿地端著下巴,瞥了日語一眼,覺得設計還是不夠精妙,機關空間有點浪費,比如雙節棍的細鏈子完全可以自動斷裂再甩出去,比如雙節棍甩出的同時應該可以裝上一對尖刺,比如……

日語被他看那一眼,苦著臉心想那麼多機關都要塞在細細的傘柄里還不能重不能讓文大人拿了累你還讓人活不活……

台階上屠絕再次躲開了機關的變化,風聲激蕩,兩人瞬間已經來去十數個回合,文臻那把傘好像變化無窮,讓人防不勝防,另外在那可怕的傘的攻擊中,她還不斷地在使手段,比如再次設計把屠絕逼出圍欄或者誘騙他下台階,比如無孔不入地用毒……因此兩人的來回打鬥間便生了很多精妙之處,令那些看不懂的人不明覺厲,看得懂的人大為讚歎,都覺得扈三娘一路飆到現在,終於打了一場最有看頭的。

最好看,燕綏卻沒有看,也沒有吃瓜子,靠著圍欄,微微閉著眼,手指輕輕地敲擊在自己膝蓋上,有節奏,似乎在打拍子。

然後他拍子停下,忽然睜眼。

與此同時,台階上那好看又詭譎的爭鬥似乎也到了尾聲,屠絕的短劍破空而至,尖嘯嘶嘶之聲大作,明明只有一明一暗兩柄劍,卻像無數條毒蛇自陰暗角落游出,微微仰起頭,陰冷的蛇眼盯住了文臻。

文臻的傘這回已經化成了一柄長槍,點在那短劍之上,借著那一振之力,飛身而起。

人飛起的時候,袖中已經飛出兩道黑影,射向屠絕,逼得他微微後仰,而將手中劍揚得更高。

下一瞬,便是按照協議,看似出手,實則送出真力一股,送文臻上天梯了。

長槍點在短劍上,鞋底點在長槍上。

許是鞋底沾了灰,這一點,蓬出一些淡淡的煙塵,但是決鬥正烈,日光正濃,誰也不會在意。

一股大力湧來。

文臻正要飛起來,卻發現那股大力並不是往上去的,而是往下的!

與此同時那短劍鏗地一聲斷了!

短劍一斷,長槍便失了憑依,文臻便不得不往下落,更不要說還有那股往下拖拽的力量。

文臻低頭,在這一霎的清光捲雲之間,看見了屠絕的雙眼。

冷靜的,冷漠的,微帶譏嘲笑意的眼。

這是一個陷阱。

一個誘她出盡底牌,誘她信了會放水,誘她放鬆心防然後一舉擊殺的陷阱。

共濟盟的智囊,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這位厲害角色一朝反水,冷靜的眼神毫無波動,也沒有衝上前,只橫臂一振,短劍底部,那原本是孔洞的地方,忽然射出幾團透明的物事,那物事在半空中展開,柔軟柔韌,卻鑽向文臻的口鼻七竅!

而短劍底部此刻已經變成了普通的劍柄,那幾個透明孔洞,貌似發出怪音擾人心神,其實只有最後一個孔洞是真的,其餘幾個居然是假的,是某種透明毒物貼在上面,乍一看也像是洞一樣。

他那短劍竟然也藏了這麼詭譎的暗手!

更不要說他暫退之後,便又是一劍如浪迭浪而來,空氣中哧哧連響,劍氣劍光縱橫入網,寒氣滲骨,隔老遠人們都能感覺到那般凜冽厲殺之氣,要將那劍網裡的人大卸八塊。

文臻避無可避。

驚呼聲如潮,君莫曉再次破口大罵老賊。

屠絕一邊出劍,一邊迅速塞了一顆解毒丸到口中,冷笑道:「剛才踩劍的時候散毒了是嗎?可惜,瞞不過老夫。」

底下一陣驚異,幾乎都沒看出來文臻在飛身而起的時候,足底震動,散出的煙塵是毒。

文臻落了下來。

但是落得更快的,卻是她的鞋底。

硬底子羊皮靴底部忽然掉落,正巧砸向那幾個透明詭異的東西,一股煙塵蓬起,那柔軟如蛇的東西瞬間變硬,硬邦邦往下落。

底下絕倒。

鞋底也可以作為武器,鞋底也能藏毒,失敬失敬。

那透明蛇狀物掉落,文臻一腳飛踢,透明蛇狀物飛入劍網,瞬間被絞碎,漫天蛇蛻般的蒼白碎屑飛舞,屠絕收劍急退。

文蛋蛋沖了過來,順地滾了一圈,以便文臻只穿了襪子的腳安然踩在那些蒼白有毒碎屑上。

屠絕卻不敢踩,急忙往上掠,卻聽文臻笑道:「倒也!」

屠絕大驚,卻沒覺得自己哪裡衰弱了,心想八成又是使詐,但也沒敢就此落下,眼神一抬,一棵大樹的樹杈長長伸過來,正在頭頂,這位置在玉階範圍內,他早就看好了,就是準備著萬一需要可以躲避,然後還可以居高臨下佔領先機。

就勢一縱,他伸手抓住了樹梢,袖底一振,又是一道冷電直射文臻天靈。

一邊淡淡道:「你說誰倒?」

底下噓聲一片。

瞧,扈三娘又騙人了!

短劍激射,文臻卻沒有讓,甚至不急不忙,低頭去撿鞋底。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不要命了?

對自己太有信心?

再說鞋底撿回來有什麼用?還來得及再縫上去?

然後他們就看見文臻撿回來鞋底,往腳底一靠,感覺咔噠一聲,那鞋底又裝上去了。

裝上去了……

這是什麼操作……

共濟盟上下數千眾,今天被扈三娘女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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