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殿下洗澡那些事

婆子道:「是啊,一共也就三十文,集市上這些東西多了是,只是那些商販奸狡,一般不拿出這種來,倒是拿一些劣質貨色吹得天花亂墜,騙人錢財,只有我們這種本地的老人,熟知她們這一套的,才能買到真正便宜又好的東西。」

茶吉沉默一陣,轉向聞近純。

王女也看向聞近純。

聞近純額頭上的汗瞬間滲出了一大片。

饒是口齒便給,此刻也禁不住結巴:「……那那個王女……莫要聽人挑唆……這東西……」看看那幾樣東西,尤其此刻王女已經把琉璃瓶子蓋子打開,一股生平未聞卻言語難以描述的香氣蒸騰而起,起初似乎是茉莉香氣,讓人想起春日艷陽之下那一抹潔白嬌嫩,再轉眼化為一片馥郁高貴氣息,若四月牡丹於水晶花室內尊貴綻放,百花至此俱無色,最後卻化為一抹清淡遙冷的幽香,那是霜降之後雪又落,換天地一片寂寥白,一支老梅承霜載雪,鵝黃嬌蕊襯胭脂紅瓣,是一種孤高而又深沉的嬌艷。

王女和茶吉,在這樣的香氣圍繞中,陶醉得似乎要飛去。

這種情形下,聞近純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詆毀的話來,連此刻去集市買胭脂對質都說不出口,那婆子狡猾,話里已經把這個破綻堵住了,便是集市上買不到這麼好的東西也不是婆子的問題,是商販奸狡欺生,由此問題又繞回到她自己身上,她可不就是奸狡欺生的那一個?

她只得道:「王女……這東西是不錯,但我給你的也絕不比這個差……」她在王女的注視下口齒越發艱難,王女忽然悠悠嘆口氣,道:「聞良媛,我知道在你們東堂人眼裡,我們西番人就是野人豬玀,其實把別人當傻子的人,其實往往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呢。」

「不不,王女,您誤會了!您千萬要信我!我給你的確實是珍品!至於這婆子的這些,卻是萬中無一的絕品,便是宮中也沒有!真的!這婆子身上絕不可能有這麼珍貴的東西,這婆子有問題!」

聞近純一轉頭,想要揪住婆子,卻看見門口已經沒人了。

而屋子裡,王女似笑非笑,茶吉抱臂冷笑,兩人正把她圍在死角。

聞近純忽然抬頭。

……

屋瓦上,文臻看見厲笑趁聞近純翻船,迅速往屋頂上躥,給她比了個贊。

但厲笑一轉身,文臻忽然看見一條黑影,無聲無息掠到她身後,伸手就去抓她後心。

文臻大驚,沒想到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她急忙撲出,要接住厲笑。

心知此刻和人對上,別說坑聞近純要失敗,太子也一定會被驚動,大軍就離得不遠,一旦被絆住,小命都可能交代在這裡。

她撲出屋檐,伸出手,手上藍色絲帶瑩光一閃。

那伸手去抓厲笑後心的人一抬頭看見,不禁一怔,手忽然變抓為拎,拎住厲笑後心衣裳將她往上一扔。

文臻輕輕巧巧將厲笑接住。

那忽然化敵為友的人,還友好地對她招了招手。

文臻看一眼厲笑君莫曉易人離等人,都一臉懵逼,再看一眼手中絲帶,靈光一閃。

她對那人做了幾個手勢,示意「這裡我要動手,閣下可以回去了。」

那人怔了一下,又比划了一下,文臻不能確定那意思,可能是一種固定的交流手勢,她不敢再打手勢,只堅決地對外不斷揮手,示意:回去!回去!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微微一躬身,轉身掠走,他走的時候,文臻隱約看見黑暗中有幾條黑影也隨著他一起掠向夜空。

這一批可能是真正的刺客,居然因為她幾個揮手便走了。

文臻的目光落在手上的藍絲帶上,看不出來啊,這麼個GAY里GAY氣的顏色,居然還有這妙用。

解決了一大危機,她鬆了口氣,和厲笑等人繼續趴在屋瓦上聽了一會兒,裡頭的戲份已經進行到西番王女開始和聞近純要錢了。

當然這位王女不會親自開這個口,她甚至和自己的侍女躲在角落嘰嘰咕咕,一邊憤怒一邊猶豫會不會得罪了聞近純,引起一根筋的侍女茶吉的更大憤怒,把裡頭正在幹活的另一個侍女拽了出來,兩人對著聞近純展開炮火,要求聞近純把之前騙她們的錢吐出來。

幾個人爭吵聲音很大,漸漸吸引來了很多人,本來還以為王女和良媛發生爭執,結果聽著聽著發覺竟然是一出皇家醜聞,再聽著聽著,劇情漸漸發展到聞近純賤賣藍狐皮中飽私囊,聞近純騙走王女首飾,聞近純賣劣質內衣,聞近純對下級官員夫人暗示自己可以吹枕頭風,逼人家送禮,聞近純把借來的衣服改改簪環熔掉重新打制然後賴賬,聞近純的侍女竟然撿茶吉不要的衣服,聞近純侍女瘦得像鬼一定被苛待,聞近純妝奩匣子里原本空空蕩蕩最近又搜刮滿了,聞近純妝奩匣子第二層裡面厚厚一沓當票,聞近純的侍女偷偷刮王女房間里的金佛像的金粉,難怪她們每次拜佛都覺得佛又瘦了……

院子里的人和屋瓦上的文臻都聽得目瞪口呆,不僅僅是為聞近純撈錢的一系列奇葩操作,還為西番王女這兩個侍女的強大的八卦搜集能力,西番王女被踢皮球到東宮,和聞近純結交也沒多久,這兩個侍女連人家的當票內衣都摸清楚了……

一眾東宮屬下聽著尷尬,都想走,奈何那兩個侍女衝到門口,拉住人家,開始哭訴王女來東堂的時候,帶了多少首飾和無數車藍狐皮,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都是被你們東堂皇室的奸詐女人給騙的,你們這是欺辱誠心交好的友邦……

聽著的人面面相覷,發現兩個女人的戰爭不知何時上升成了兩國外交危機,眼看東堂的臉面就要因為這件事被按在地上摩擦,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可控範圍,東宮洗馬就要著人去請太子,卻有人匆匆而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東宮洗馬的眉頭一鎖。

底下聞近純顯然也始料未及,偏偏她每次準備忽悠大肥羊的時候,為了不留把柄都不帶侍女,此刻連個幫她和茶吉兩人對罵的人都沒有。她一開始還好聲好氣解釋試圖挽回,後來就開始辯解,待聽到茶吉她們提到她窘迫之下的種種丟臉行為後,便覺得腦子轟然一聲,一股沒來由的怒氣自胸臆噴薄而出,卷著咽喉里的血腥氣息,恨不得一口全噴到對面兩個勢利番女的臉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便沒了平日的忍耐,蓬勃的怒氣無法自控,令她渾身顫抖,淚眼婆娑中,忍不住便想起忽然花費驚人的弟弟,想起他莫名其妙的各種應酬和奢華,想起弟弟一次次要錢,要空了她的積蓄還在要,她怒罵弟弟一頓,第二天母親就來東宮非說她不孝,讓她跪在院門前,全東宮的人都來看笑話,她無法抗爭,孝道比天大,一個帽子扣下來,別說她扛不住,太子也頂不住,最後遲早休了她。

只得當首飾,當首飾的時候才發現珍貴首飾所剩無幾,早已被聞少誠拿走,就這樣母親還罵她不早點拿出來,給弟弟當得太便宜,當完首飾當衣裳,最後連賞賜給丫鬟的首飾都要了回來,她開口的時候,渾身顫抖,幾乎無法直視那幾個丫鬟的臉。

沒有錢,還要撐著面子,她只有兩件內衣洗換,幾個丫鬟內衣都不夠,厚著臉皮去和姐妹們要舊衣裳穿,領口磨破了她只能自己細細縫補,現在這種情形,丫鬟們哪裡還能好好伺候她,更不要說一逢著應酬,那些用盡心思,東挪西湊,各種看臉色受譏嘲被冷遇……

這段日子種種積壓的苦痛潮水般湧來……她是騙子……她是在騙錢……但如果不是被逼的,她這個皇族中人,東宮良媛,這麼高貴的身份,何至於像個街頭商婦一般,那般低聲下氣曲意奉承就為了那點銀子……

都是這些人害的!都是這些可惡的、螞蟥一般的貪婪的人逼的!

對面,茶吉尖利的罵聲聲聲撞入耳膜:「……堂堂一個皇族中人,東宮貴人,我說怎麼天天黏著咱們王女,街頭商賈婦人一樣巴結討好坑蒙拐騙,就沖著那些銀子皮子,下不下賤……」

聞近純忽然撲了上去,尖尖十指兇狠地往茶吉眼睛摳過去。

「你才下賤!你才是賤皮子!一個番邦賤奴,也敢這麼對我說話!」

茶吉尖叫一聲,偏頭一讓,抬腳一踢,砰一聲聞近純慘叫著飛了出去,茶吉一摸眼皮子火辣辣一手紅,大怒跳起,「你想殺我!你竟然想殺我!」

另一個侍女因吉比她腦子清楚,立即撲向臉色大變的東宮官員,哭叫:「東宮貴人試圖刺殺王女,毆打王女宮人!這是東堂要撕毀兩國合約,要對我西番開戰嗎!」

東宮洗馬臉色慘白,怎麼也沒想到女人之間的戰爭忽然就上升成了足可引戰的兩國紛爭,急得大吼:「太子!快去請太子!」

聞近純這裡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屋檐上,文臻早已帶著好基友們,樂呵呵地離開了。

……

趁著護衛官員都被吸引到聞近純那裡,文臻幾乎沒什麼阻礙地到了裡面那進院子,院子里只主屋裡朦朧地點了兩盞燈,文臻有點詫異,她明明記得這院子原先燈火通明來著。

這應該是太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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