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精神病人歡樂多

姚太尉感覺那一排巴掌終於狠辣地甩在了自己臉上,打得老臉火辣辣。

祖少寧可能一開始就被打暈了,一團破布一樣任憑文臻左右開弓。他的士兵們想救,林飛白易人離及護衛們早已堵住了所有的通路。

一個士兵救主心切拔刀就砍,頓時飛上了旁邊的樹梢,落了人們一頭簌簌的雪,片刻後人們混戰成一團,穿黃色皮甲的陷陣營士兵不住被抱摔而起,狠狠地一次次摜在地面上,像他們的統領一樣,摜出一個個雪花飛散的人坑。

大家都是人精,沒人動刀劍,全是肉搏,打最痛的地方,還叫你看不出傷口。

在這些砰砰砰的沉悶摔打聲里,還夾雜著文臻的咕噥聲:「我從荊棘叢里就救走他,一巴掌!我帶他躲過唐慕之追兵,一巴掌!我帶他逃出陷阱,一巴掌……」

沒人聽得清,文臻也不想讓人聽清,姚太尉在一片混戰里不斷大喝住手,可惜沒人理他。

祖少寧被扇暈過去,又被扇得渾身灼熱疼痛地醒來,只覺得腹中似乎有火在燃燒,而整個腦子都似乎成了漿糊,臉上木木的,耳中嗡嗡的,天地變成了一道細細的縫,晃動著文臻在這種時候還掛著笑的臉。

他還沒理清楚,啪地又一下,他已經感覺不到多少疼痛了,也聽不清楚文臻在叨叨什麼,只知道自己又挨打了,還在挨打,在當眾挨打。

極度的憤怒和不可思議湧上心頭,他張開嘴,好一會兒才嘶啞地大喊:「文臻!你瘋了嗎!」

「對!我被你們逼瘋了!我瘋了你首先小心你自己!精神病人可不管道理綱常!」

祖少寧嘶吼著,拚命掀開文臻,跌跌撞撞爬起來,撲向姚太尉,姚太尉猝不及防,被他收勢不住撞倒在地,祖少寧從姚太尉懷裡掏出一封密信,回身,往文臻臉上砸,咬牙嘶聲道:「你這瘋女人!你敢這麼對我!你是仗著殿下一定會護著你是嗎?你怎麼不想想殿下為什麼一直沒出現……」

「因為他已經被我葯倒了!」

祖少寧正要砸出去的手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看文臻,文臻一把將他手中的密信奪了過去,拿在手裡,卻並沒有拆開。

她忽然恢複了平靜,看向姚太尉:「西番軍隊暗中偷襲平州等地,被陷陣營擊敗後求和,並獻上據說可生死人而肉白骨之靈藥,同時請求讓先王長女跟隨殿下入京,接受天朝上國的教化。陛下為表對殿下的嘉賞,著令將靈藥賜予殿下,西番王女也由殿下護送進京,同時陛下為表為我的嘉賞……」她笑了一下,看著姚太尉微微驚異的眼睛,「授予我長川別駕實職,著令我就地任職,待協助刺史徹底安定長川後再回京。」

姚太尉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祖少寧也十分驚愕,文臻明明沒有拆那封密旨!

文臻暗中鬆口氣,一指祖少寧:「他泄露的。」

「你胡說!」

「你昨夜派人暗中聯絡我,將這件事透露給我。你告訴我,陛下有意為殿下聘西番王女,作為賜下靈藥的條件。而殿下因為身體存在隱患急需靈藥,已經接受了。」文臻微微側頭沖他冷笑,「雖然你派來的人沒有表明身份,但是如此清楚此事,不是你是誰?」

她又問姚太尉:「太尉。統兵將領暗中交聯朝中大臣,並試圖挑撥合作皇子和朝臣的關係,影響大局,用心不純,該當何罪?」

祖少寧瞠目結舌:「你——你胡說——」

「如果不是你先來挑撥,我怎麼會知道此事?密旨一直在姚太尉這裡,你們今天剛剛才到。總不能是太尉泄露給我的?」

祖少寧張了張嘴,發現這真是無可辯解。他們剛剛趕到,之前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事,文臻知道了,不是姚太尉就是他泄露的,姚太尉是主官,不可能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然而他實實在在沒做過這樣的事,那麼文臻是怎麼知道的?

文臻目光冷冷對著地面,怎麼知道的?密旨雖然是密旨,燕綏的消息網卻得了部分消息,比如靈藥和西番王女的內容,傳遞過來時被易秀鼎隔空移到手裡,告訴了她。

而陷陣營勝西番以及賜葯和她自己的被安排,是她猜出來的。

無他,林擎和邱同一直在長川搞事,西番好端端忽然求和必然先有一敗,至於誰勝了他們,既然這個得意洋洋的陷陣營統領出現在眼前,自然是他的戰果。

既然想要撮合燕綏和王女,自然要給他不能拒絕的好處,所以葯是給燕綏的。

皇帝向來不喜歡作風強硬,既然給燕綏做了這個安排,自然就會讓她留下,先分開一段,讓燕綏和那王女培養一下感情再說。

她得出推論,一試,果然沒錯。

順手把祖少寧坑了。

祖少寧和燕綏有過節,他出現在這裡,很可能接下來要陪同燕綏回京受賞,文臻不想燕綏身邊有這麼一條狼。

她也正好趁這件事,和燕綏割裂一下。

這麼想的時候,心中依舊一痛,說把燕綏葯倒是她撇清關係的假話,但燕綏為何至今沒出現?

他……已經用了葯了吧……

用藥意味著接受了西番送王女的條件……

文臻立即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對面祖少寧還在辯白,她不理祖少寧,問姚太尉:「太尉,既然我是長川別駕,那我作為地方官,就有權力彈劾臨近統軍將領不法事。我現在彈劾祖少寧涉嫌干涉地方政事,有攪亂大局之嫌……」她頓了頓,帶笑而輕蔑地看了祖少寧一眼:「……以及其人疑似和西番勾結冒領戰功一事。」

前一句也罷了,後一句簡直石破天驚,所有人都霍然轉頭,祖少寧失聲道:「你說什麼!」

他已經顧不上追究剛才的暴打之事了,這女人一波波的攻擊,每一次都讓他猝不及防,無法招架。

「西番一直在徽、隋、池三州臨近一帶活動,多年來也多半和神將及邱統領交戰,最近十年里,西番和林帥大小交戰五十三次,和邱統領大小交戰二十五次,和陷陣營交戰……七次。」

「這麼低的交戰頻率,為什麼這次就這麼巧,在神將和邱統領都離開大營後,西番不去攻擊擋住他們的邊軍大營,卻要繞路去平州交戰?平州位於內陸和徽州中間,西番為什麼不怕一不小心被邱統領和陷陣營夾攻?」

「那說明西番知道邱統領不在,不會被夾攻,甚至有可能,西番知道這是一場假惺惺的戰爭,他們甚至不會受到陷陣營真正的攻擊!」

「不論是哪種情況,離邊軍大營最近的陷陣營統領,都免不了嫌疑!」

「西番的求和也十分突兀,對陷陣營只是小敗是吧?當年神將攻西番,最慘烈的一次西番大將耶律元真死,戰死三萬人,這樣的慘敗西番都沒求和,現在忽然求和修好,合理嗎?」

「何況西番擄走了永王殿下,正是談判以求獲取好處的好機會,為什麼放棄了?我倒寧願相信是被永王殿下的光風霽月氣質感召的,可太尉你信嗎?」

「朝廷渴望和平,對和談一向態度積極,可如果是包藏禍心的求和,甚至可能和統兵大將有所勾連的陰謀,請問太尉,你怎麼看?」

「……」

一陣靜默。

懂軍事的所有人,都臉色凝重又意外。

世人只知文臻擅廚藝,為人圓滑,善於解決問題,但因為那一段宮中經歷,難免都有幾分輕視,覺得她不過是先抓住了陛下和殿下的胃,再憑藉小聰明和好性格,步步上青雲。

畢竟是個女人,能有什麼眼光和格局?

卻不知有種人不顯山露水,掌心暗藏驚雷,一翻手便是霹靂雷霆生。

姚太尉默然半晌,才道:「老單還真是比我們有眼光……」

他定定神,心中發緊。

文臻今日的態度和處理方式,實在太出乎意料。

她先講道理,講完道理便動拳頭,動完拳頭再砸罪名。

瞬間把一個有兵有敵意的祖少寧內外夾攻搞到廢。

留下態度比較緩和的他,來做這個最後決定。

而她的所有動作,都是警告。

如果他也和祖少寧一樣拎不清,那麼姚太尉相信,文臻一定有本事也給他先煮後炸,從肉體到精神到前途都給他來個全套雜燴。

更何況,文臻彈劾,自己不能不接,祖少寧待罪,自己也就沒有了幫手,再得罪文臻,長川估計就是埋骨之地。

但他也有難處。

易秀鼎等人好辦,可是段夫人……

姚太尉下意識看了一眼段夫人。想起了皇帝的態度,心下有點為難。

文臻看他表情,心中一動,心想皇帝忌憚段夫人?

忽然外頭一陣吵嚷聲響,一個旗手衛大步奔來道:「十八部族餘孽正聚集大院門外,說朝廷鳥盡弓藏要殺害夫人,誰動夫人誰就別想走出長川!」

文臻:「!!!」

那群漢子平時也沒見他們多護著段夫人,為什麼這時候忽然跑出來發瘋?

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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