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痛毆唐慕之

小巷裡一霎死一般的寂靜。

但寂靜過後,再一瞬,文臻輕輕一笑,像什麼都沒發生,連眼光都不曾偏過一分。

「唐慕之,你輸得真快。」

「不!」像個不知疼痛的機器,唐慕之竟然瞬間彈跳而起,滿頭黑髮已經被摜散,披散的發底她眼睛血紅。

她不過沒有適應文臻武功詭異,拳掌之間似有黏膠,掙脫不開,一時失手,戰力猶在,自然要再來!

文臻一句話將她釘在原地。

「我十七歲來到東堂,至今,修習武功不過一年。」

煙塵騰騰和磚石碎裂聲里,文臻的聲音里第一次沒有了笑意,反而顯出一種瘮人的冷。

她並沒有鬆開緊扣唐慕之的手,以這種近乎親昵的姿勢死死將她扣住,一手拉開,抬起一腳,蹬在唐慕之胸口,將她的後背,再次蹬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唐慕之沒有反抗,文臻那句話出口,她渾身都僵硬了。

滿身驕傲,像瞬間被巨鞭抽散。

「我在九里城拿走了你的哨子,至今摸索以哨控物不過半年。」

唐慕之渾身開始發抖。

文臻一聲輕笑,「還不服氣?還想打?唐慕之,你要不要臉啊?」

這比什麼侮辱都讓人難受,還在和巨大痛苦抗衡的唐慕之霍然抬頭,唇角鮮血,眼神獰然。

「你不過仗著滿肚子的陰謀詭計無恥惡毒——」

文臻唇角一扯,放下腿,扣緊唐慕之手指的手一甩,唐慕之的身子再次呼嘯而起,這一回,砸在了旁邊的一株老樹上,咔嚓一聲那樹被從中砸斷,唐慕之一聲慘呼,整個人撅在了半截樹樁上。

她渾身顫抖,在月下驚駭回頭——文臻自來笑面虎,溫軟無害像個甜蜜餞兒,還不愛動武愛耍心眼,是個陰死人不賠命的貨色,什麼時候見過她這般渾身散發戾氣煞氣,像個要以丈八大刀橫掃十殿的閻羅?

「這一下,為我的他。」文臻一腳踩在她背上,「因為你的變態和瘋狂,他本可以平安無事。結果墮了崖,受了那許多罪。他當時身上扎滿了手指長的荊棘,我一根根拔的時候,每拔一根,我就想,誰害他受這些傷的,我都要一筆筆給算回來,一根荊棘,算一次。」

她每說一個字,指尖便彈出一根金針,那些針專沖著人體痛感最劇烈,皮膚最細膩柔軟的地方去,腋下,大腿小臂內側,指尖,受傷的地方。

第一根針下去的時候,唐慕之禁不住慘叫,隨即便似乎被激出了火氣,咬著牙,一顫一顫地堅持不吭聲,她側過的臉蒼白如紙,聽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底流露出幾分悔意。

文臻倒有點意外,心想她對燕綏還真有幾分情意。

但從今天開始,她要這女人不敢再傷燕綏。

她微微側過頭,指尖一根金針,在唐慕之眼前微微顫動,離她的眼皮只有分毫距離。

「他不喜歡你,不喜歡你,不喜歡你。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而你,出身唐家的大家小姐,自以為尊貴得像個公主,在這事兒上卻賤得連青樓女子都不如。君若無心我便休你懂不懂?他不愛你你想咋地?搶他,擄他,傷害他,乃至殺他?你這叫愛?你這叫自私惡毒佔有慾。他不愛你多有眼光啊,你這樣的女人,這輩子真正愛的只有自己?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唐慕之大叫,就好像沒看見眼皮前的那根針,「你沒資格這樣說我!我不是這樣的!你算什麼東西?我和他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小時候就在一起,你才遇見他幾天!」

文臻失笑。

「那又怎麼樣?這又不是排隊買燒餅油條,還分什麼早晚?」她把金針在唐慕之眼皮上擦了擦,擦得她渾身一激靈,才收了回去,笑道:「你看,我和你根本上確實不同。這根針我不會戳下去。而你呢?他和你說過吧,做人當有底線,沒有底線的人,憑什麼要別人俯下身去看一個垃圾?」

「你才——」唐慕之一聲罵還沒出口,文臻手中排成一排的金針一收,收了之後還頓了頓。唐慕之精神一振便要反擊,不想文臻一手成拳,虛虛頂在她後頸,她這麼一動,正撞上文臻的拳頭,呼地一聲,唐慕之的身子如同被吸起一般,向後倒翻半圈,啪地一下砸入剛才被她砸破的牆洞中,文臻身影一閃,穿牆而入,膝蓋一跪,咔嚓一聲,壓在了唐慕之的肋骨上。

輕微的碎裂聲里,唐慕之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這一下,是你自找。我本沒打算太虐你,畢竟我和你,一直互相下手,也談不上誰對不起誰。」文臻淡淡道,「記住了,我不愛殺人,也不愛打人,更不愛害人。但是人若殺我打我害我,我也一定叫她以後想干這些破事的時候,得多掂量掂量。哦,我忘了,你沒有以後了。所以我得更加抓緊時間,讓你死前多感受一下,那種被人欺凌的痛苦。下輩子記得活得像個人一點,不要這麼既暴戾又卑微,真對不起你的姓氏。」

唐慕之雙手死死地摳著地面的爛泥,喘息地道:「是我太心急,太輕敵,也不知道你也會了馭獸,算我命運不濟……我也不求你早點殺我,你愛怎麼便怎麼……老天無眼,給你這種小人暫時得志,但你以為真能長久?別急,都別急,這一局裡,誰都不會是贏家,哈哈哈誰都不會是贏家……」

她忽然放聲狂笑起來,笑得唇角不斷濺出血沫,她將一口唾沫吐在文臻腿上,眼底全是輕蔑,「聽過一句話沒?玩弄陰謀者,必將死於陰謀!」

文臻一笑起身,唐慕之這時候還掙扎著想起,剛站起身便被文臻一腳踢得一個轉身,臉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告訴你個八卦。」幽深的小巷半明半暗,文臻站在明處,高抬的腿卻在暗處一動不動抵著唐慕之的心口,表情轉為漠然,「我修習武功的時候,學錯了功法,走入了死路。要麼停下學習,幾年以後全身衰竭而亡;要麼繼續練下去,則面臨著隨時可能爆體而亡。」

唐慕之瞪大眼睛,有種猝不及防的意外。

不遠處樹梢上,一根粗大的樹枝動了動,又動了動。

剛剛藏身此處的易秀鼎,也難得地瞪大了眼睛。

唐慕之半晌冷笑,「看,這就是你這種人的報應。」

文臻理也不理她。

「我每時每刻都在被死神追趕,為了不被追上,我在這一年裡,連上廁所都在運轉功法,我不斷地爆針,無法休養,傷及內臟,好容易痊癒了這一個,下一個又開始了。我失去過味覺嗅覺,至今沒有痊癒,有時候會把臭的聞成香的,但大多時候都是把香的聞成臭的。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次我會失去的是什麼。但是我每次捱過去,在重傷之餘,我的功法內力拳意,都會再上一層。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這是我拿命換來的。一般人一輩子頂多一次拿命去換,而我,我的命不值錢,每隔一兩個月就得換一次。所以,我便是一年速成也天經地義……你憑什麼不服氣?」

文臻唇角扯出一抹輕蔑的弧度。

她不愛出手,愛裝病貓,這些人,就真以為她不是老虎了。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向你炫耀,而是要告訴你,別以為就你敢,就你執著,就你不顧一切。我拼了這無數次的命,就是為了活下來,為了不拖累他,為了長長久久地伴他走下去。」

「也為了如果有一天他和我不能在一起了,或者我不適合再在他身邊了,我可以足夠強大,足夠自保,足夠讓他安心,不必因為我日夜難安,輾轉反側。」

「這才是對一個人好的方式。減少他的煩惱,愛他,尊重他,保護他,體諒他。令他歡喜,令他安心,令他無論有沒有我,都能活得自在安適。」

唐慕之安靜了下來。

不常青樹木依舊繁茂的枝葉間,露出易秀鼎一張蒼白的臉,她依舊沒什麼表情,眼底方才那暴起的執著迷茫和痛苦,卻已經漸漸淡了。

「如果之前沒有人教過你如何去愛,那麼今天我不介意撥冗讓你死前明白什麼是愛,省得下輩子再禍害人,誰被你愛誰倒霉。」

「如果你依舊不知悔改,或者不是你,是這世上的任何人,在這條道路上,試圖阻攔我,或者試圖傷害他,我都要她給我受一遍我受過的苦,死都算給你個痛快!」

嬌軟的人其實外柔內剛,認真起來同樣擲地有聲。

冬風凌冽,如刀似劍,也在這凜冽的話語前轉為安靜。

……

提堂長老和呔族長老的酒宴,已經到了尾聲。

放下心防的呔族長老,喝了個半醉,被提堂長老親自扶了向外走。

提堂長老一邊走一邊大聲道:「老呔你不行了!喝一個時辰酒跑的茅廁加起來有半個時辰!你這是尿遁,尿遁!」

呔族長老辯解:「不是!不是!我最近就是這樣,總想上茅廁……」

「你這是腎陽虛弱啊腎陽虛弱!老呔你完了,這才多大年紀就萎了?來,哥哥教你個妙的……」

提堂長老比呔族長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