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氣死情敵不賠命

文臻在夜色中奔行。

雖然重傷一直未愈,但她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狀態不錯,果然又精進了。

花田樓的位置她知道,正如她和燕綏林飛白在易家大院將易家的地形圖都摸清楚了一樣,其餘人在外頭也將外頭的地形給裡頭的人傳遞過了。

事態很急,她奔行得像一個發現朋友被擄因此火燒火燎的人。但是這樣的奔行持續的時間很短。

奔出易家大院之後,她便放慢了腳步。

然後越走越慢,走兩步喘一下,拖拖沓沓,一副氣力不繼的樣子。

看這模樣,別說一個時辰趕到花田樓,到天亮都趕不到。

如果真的有人在前方等著她的話,看這模樣能急死。

前方出現了一條黑黝黝的巷子。

文臻看樣子是想抄近路,走向那條巷子。

巷子兩邊的牆很高,因此顯得黑沉沉的,文臻歪歪扭扭走了進去,咳嗽幾聲,喘息幾聲,靠牆休息了一陣,忽然搖搖頭,咕噥道:「我還是不要逞強了。」

「就我這個破身體,一個人趕過去也是給人家添個菜。」

「易人離和厲笑又機靈,武功都比我高,按說不至於兩個都落入敵手,就算兩個都落入敵手,他們都敵不過,我敵得過?」

她想了一下,拍拍手。

「我也來了,儘力了,後頭的,看命吧。」

她又咳嗽一聲,轉身便走。

腳下卻忽然感覺一絆,她抬腳,就看見腳踝上掛著一條烏黑的蛇。

任何女人在這個時刻都會尖叫,文臻也不例外,慘叫一聲,一腳將那蛇甩了出去。

下一瞬她的後衣領被人拎住,一股大力湧來,拽著她猛地一轉,那人一點力氣都沒留,眼看著就要掄著她砸到對面的牆上。

風聲呼嘯,牆在眼前放大。

文臻的手卻垂了下去,並沒有試圖找對方的要害,反而一把捏在了對方戴著黑手套的手上。

她捏住了對方小指的位置,那裡手感很特別,她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根針,二話不說往那裡一戳。

對方只防著要害空門,沒想到還有人會去摳手指,偏偏手指就是她的新傷所在處,金針戳入手指斷口,十指連心,她痛得渾身一軟,喉嚨里一聲低嚎。

呼地一聲,文臻已經趁著她這一軟,翻身躍起,從她頭頂翻過,越過她肩膀的時候,還沒忘記反抓住對方的手,也是一模一樣地一掄。

那人身子被她活活掄起,黑衣在風中飛散,砰地一聲砸在牆上,磚石煙塵飛濺,生生砸出一個人形的洞。

那人趴在碎磚亂石上回首,一個愕然至不可信的眼神。

都以為文臻沒有武力且重傷,她更多防備的是可能跟著文臻的暗中護衛,沒想到這女子藏這麼深!

這出手的狠毒兇悍,比她有過之無不及!

她反應也算快,瞬間便要彈起。

在她彈起前一霎,她撮起的唇已經吹出無聲的音符,撲啦啦翅膀拍動聲響,無數鳥兒從四周匯聚而來,沖向文臻。

地下的黑暗角落和洞中,蛇蟲鼠蟻蠕行而來。

牆頭有不斷的響動,蹭蹭蹭不斷跳上毛髮蓬亂的野狗,幽綠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文臻,掀起的白牙利齒間流下透明的涎水。

文臻仰頭,露出驚慌之色,嘶聲道:「是你——唐慕之——」

她後退,退入更黑暗處,忽然驚呼,猛地跳了起來,腳踝上掛了一隻蜈蚣。

頭頂上野狗早已按捺不住,猛地撲下,連帶漫天的飛鳥也化為灰色霧氣一般撲來,將文臻的身形生生罩了進去。

唐慕之從廢墟上不急不忙地爬起來,一邊咳嗽一邊笑。

她戴著一個面具,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深黑幽邃,光芒定定的。

爬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腳踝也有點癢,但她沒有在意,終於戰勝仇敵的快感超越了一切。

她咳嗽著,不急不忙地向前走,一邊道:「文臻,你是想被野狗撕咬死,還是想被鳥啄死?又或者你比較喜歡被蛇纏死?不過這城中的蛇比較小,不夠纏,你看——」

她忽然停住腳步。

發現不對。

黑暗中的巷子角落,那些她召喚來的野獸蟲鳥都在,但是蟲子在文臻腳下進進退退,鳥兒在距離文臻一尺處擁擠打轉,野狗簇擁在文臻身前,眼睛幽綠,口水狂流,依舊一臉惡相,卻不知道為什麼猶豫不前。

唐慕之怔在那裡,一時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馭獸之能失控了嗎?

並沒有。她能看出那些鳥獸依舊在試圖執行她的命令,眼底對文臻的惡意不散。

但是不知為什麼,這些鳥獸都顯得很煩躁,像被什麼吊在那裡,又像有所顧忌,進退不得,無所適從。

以至於那些蛇蟲鼠蟻在轉圈,鳥兒們煩躁地開始互啄,野狗低聲咆哮爪子刨地,肩頭聳得老高。

在那些惡物的包圍里,那個臉兒白白小小的姑娘,好整以暇地對她一笑,順手抓了一隻在她面前盤旋的鳥兒,笑道:「哎呀,這鳥很肥啊,多謝你半夜送來,看這數量也夠一盤烤鳥兒了,再加上烤蛇肉和狗肉火鍋……我選擇被夜宵撐死行不行?」

她說話時,俏皮地一吐舌頭,舌尖上竟然有一隻哨子!

唐慕之猛地回頭便跑!

但已經遲了,還沒走出幾步,她便歪倒在地上。

腳踝上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她偏頭,看見潔白的皮膚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咬痕,咬痕已經紅腫,周邊黑紫了一大片。

唐慕之有一瞬的獃滯。

她有馭獸之能,自然也有萬獸辟易的能力,蛇蟲鼠蟻這些東西,往日是從來不咬她的。

文臻笑著對她聳聳肩,「哎呀,我沒你這份天賦,又不能馭天下之獸去殺你,也不能阻止你馭獸來殺我,頂多讓它們陷入混亂,混亂中總有一兩個比較蠢的,弄錯了指令,咬你一口半口的,真不好意思了。」

唐慕之霍然抬頭看她。

滿是血絲的眼底滿滿憎惡。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

這奸詐惡毒的女人!

她猛地抽出匕首來,二話不說便挖掉了腳踝上一塊肉,血淋淋挑在刀尖,對著地下一扔,便有那些噁心的蟲子野狗一擁而上搶食,她面無表情地看著。

文臻也面無表情地看著,胃卻開始不舒服。

這女人瘋魔了吧?

但她沒有轉開眼光,對上盯著自己的唐慕之,笑嘻嘻道:「就挖了一塊肉?你確定這樣就搞定了?要麼和你斷指求生一樣,把腿也砍了?」

唐慕之不理她,撕下衣襟紮緊傷口,慢慢站了起來。

她知道口哨已經沒有用處,嘴唇一動,野狗奔離,蟲蟻退去,飛鳥撲扇著翅膀如大團的雲一般飛開。

有一些鳥不知道是不是被相持的指令給弄暈了頭,歪歪斜斜飛過唐慕之身邊,唐慕之嫌棄地擺頭避開,衣襟上還說落了一些絨羽。

文臻唇角彎起一抹笑。

對面,唐慕之抬起頭,就看見她這個笑容,眼底立即浮現憎惡。冷笑道:「覺得自己又贏了?也是,你這種人,占點上風便以為有了一切,其實你有什麼……」

「我有燕綏的愛。」

唐慕之嗆了一下。

對面,文臻笑得清亮沁甜,十分刺眼。

「你出身卑微,心思深沉,哪裡有能和殿下相配的地方……」

「我有燕綏的愛。」

唐慕之:「……」

「就你這種人,自從出現在東堂,什麼時候用過光明手段?哪次不是靠著欺騙詭詐,靠著男人的讓步和撐腰,又有什麼資格……」

「我有燕綏的愛。」

唐慕之:「……」

憤怒。

感覺無法對話。

想殺人。

「唐慕之。」文臻忽然笑道,「運氣都算實力的一種,更不要說手段和嘴皮子。但既然你不服氣,我就給你一個死心的機會。」她捋起袖子,「來,我們拳頭到肉地打一場,博個賭注如何?」

唐慕之冷笑看她。

「其實也不叫賭注,什麼誰贏了任誰處置都是廢話。我們無論誰贏了,都不會放過對方。願不願意,都得受著。」文臻負手看她,「就加個賭注,你如果輸了,必須要如實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否則你親娘永墮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如何?」

唐慕之渾身一顫,一瞬間看文臻眼神如見厲鬼。

文臻心底笑了笑。

果然如此。

其實賭注什麼都廢話,她們兩人不死不休,沒有賭的必要,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詐這句話。

世人都傳唐五唐六是雙胞胎,可她瞧著,這兩人除了相貌略有近似,其餘八竿子都打不著。

兩人的相處模式也很奇怪,唐五對親妹妹淡漠,唐六對親哥哥畏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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