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打臉啪啪啪

燕綏拉著文臻一路飛馳,文臻很快認出這是通往天星台的道路。

易家大院依舊戒備森嚴,乍一看空蕩蕩沒有人,可是不經意地,就會從樹叢後,假山後,迴廊某處牆壁旁,轉出一隊隊的護衛來,可以說是防不勝防。

如果誰貿然進入,自以為暢通無阻,其實很可能都落在了那些藏在隱蔽處的人們的眼裡。

白天的時候燕綏有收到林飛白飛鴿傳書,他帶著天機府的人已經基本摸清這府里的路徑和暗衛所在。燕綏帶著文臻,左一拐右一扭,借著樹的暗影石的角落,如一道流水般飛快滑過,再經過一處頗高偉的建築時,他帶著文臻上了屋頂,一路悄悄地摸過去。

這夜深了,底下還有人在說話,人數還不少,聲音有種壓低了的嘈雜,像在討論什麼。

「……隊伍已經逼近主城,最後兩天走得如同龜爬……」

「真的不去派人迎接嗎?不接的話豈不是更落人話柄?給了對方興師問罪的機會?」

「接了就不會興師問罪嗎?本來就是來抄家滅門的!」

最後一句聲音宛如咆哮,文臻掀開一點屋瓦向下看,正看見傳燈理刑還有幾位面生的男子,大概就是易家的長老們,咆哮的是一位半禿的老者,穿一身火紅的袍子,因為發怒面容猙獰,他身邊一人面容細膩宛如女子,穿一身月白長袍,這種場合還拿著一本書,半閉著眼睛低聲吟哦。

易家長老堂剩下五位長老,傳燈理刑長老之前都見過,提堂長老已經李代桃僵,這兩位自然是掌饋和求文。

此刻室內氣氛不是太好,文臻清晰地看見掌饋長老罵完人之後狠狠瞪了求文長老一眼,而求文長老依舊低頭看書,鼻子里輕輕嗤了一聲。

這輕蔑的神情激怒了掌饋長老,砰一聲掌饋長老拍了桌子,之後兩人便爆發了一陣爭吵,大意是掌饋長老質問求文長老當此多事之秋,整日還吟風弄月不務正業,求文長老則嘲諷掌饋長老果然是管事管久了,什麼都想管一管,既然什麼都想管,那就不妨多管一點,反正這易家大院也給這幾位愛管事的管得水潑不進,他不吟詩作賦還能做些什麼?

掌饋長老就冷笑道所謂整日流連花叢吟詩作賦當真無欲無求?怕不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天知道每日聚在那些魚龍混雜之處,大量結交才子名士遊俠又是為了什麼,怕不是又想討好段夫人,又想廣邀豪強積蓄實力,倒是打得好算盤。

求文長老似乎被戳到痛處,把書一扔,細聲罵一句莽夫不足以為謀,拂袖便走。

文臻合上屋瓦,把爭執聲留在身後,看樣子車駕已經到了主城,按照燕綏的命令停留在城外,長老堂正在商量怎麼應付,而長老們利益當前,現在場面上都撕破了麵皮,等他們商量出來,長川可能都換了主人了。

一路到了天星台,慘淡月光下斷瓦殘垣看來分外凄冷,燕綏在前天晚上那片碎瓦間梭巡了一會,最後在一片平地上神奇地拎起了一個小小的身體。

文臻這才看見那片碎瓦底下有個不顯眼的洞,洞口極小,一般孩童都鑽不進去,所以很容易被忽略。

被拎在燕綏手裡的孩子拚命掙扎,卻始終沒有張嘴大叫,燕綏怕她吵,見她鞋子掙掉了,順手脫下她的襪子塞在她嘴裡。

這一連串動作流利自然,並且從頭至尾毫無表情,文臻默然,很為自己將來的孩子擔心。

那孩子是個女孩,頭髮衣服都可以看出照顧很是精心,臉皮非常嫩,如同嬰兒,但是瘦如骷髏,手腿細得讓人擔心一碰就折了,且額頭上生著一個巨大的瘤,那瘤上皺褶橫紋,宛如眼鼻,看上去像多了一個腦袋一樣,十分可怖。

那孩子手裡還緊緊抓著一個水晶瓶,瓶子上沾著泥土,瓶口也破了一點,瓶子里還有一點顏色詭異的黑紫色液體。細看那孩子,嘴角也沾著一點黑紫色。

文臻聽燕綏說過之前在天星台遇見過這孩子,現在看樣子這孩子總是偷偷跑這來,在天星台下的廢墟里找這種還沒被完全毀壞的瓶子。

這孩子應該就是易勒石和平雲夫人的小女兒,但是堂堂易家的小姐,為什麼會總往天星台這種地方偷偷跑?天星台用的藥物詭異惡毒,這孩子為什麼需要這種東西?

燕綏伸手去拿那水晶瓶,那孩子原本還算乖順,此時卻忽然激動起來,死死抓住瓶子不鬆手,但她哪裡抵得過燕綏,瓶子瞬間到了燕綏手裡,那孩子一急,竟然低下頭要咬燕綏的手,文臻趕緊伸手去攔,卻被燕綏撥開,手指一彈,那孩子便慘叫一聲,捂住嘴不敢動了。

燕綏對文臻皺眉,「這孩子不知道都吃了些什麼,牙齒說不定有毒,你別碰她。」

他順手將瓶子收起,那孩子眼睛一直順著那瓶子轉,燕綏想了想,倒了一滴液體抹在她唇邊,那孩子便像得了珍寶一樣,過一會,小心翼翼舔一口。

文臻瞧著不禁皺眉,覺得這一幕看著令人不適,上癮似的。

兩人帶著這孩子一路往平雲夫人處走,不需要找路,這半夜裡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那座就是。

去平雲夫人院子之前,要先經過段夫人的院子,遠遠地文臻看見理刑長老從院子里出來,身後跟著易雲岑,文臻一驚,以為理刑長老又來找麻煩了,卻見易雲岑靠在門邊,大聲道:「我這裡安分得很,回見吧您哪。」

理刑長老還是那笑眯眯樣兒,道:「理會得,理會得,沒什麼事兒,早些安歇了吧,啊。」

他前腳剛跨出門檻,後頭易雲岑便砰一聲關上門。文臻忍不住笑一聲,道:「這傢伙,我原以為他經過秀鼎被栽贓一事,該成熟一些,沒想到他還敢和理刑長老單獨相處,幸虧沒出什麼岔子。」

一轉頭卻看見燕綏神情若有所思,不禁心中一動,正想問燕綏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燕綏卻道:「這丫頭拎著好臭。」

文臻看看那小丫頭狼狽樣兒,趕緊接過了被一路拎著的小丫頭,將她的衣服撣乾淨,被燕綏捏皺的領子撫平,臉上沾上的泥巴擦盡,抱在懷裡。省得燕綏拎孩子的造型讓人家當娘的看見會暴力癖發作。

燕綏把孩子遞給她的時候,還不忘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雖然平淡,硬是看得那孩子一陣瑟縮,原本兇悍的氣勢都收了,乖乖窩在文臻懷裡不動彈。

文臻抱著孩子,原以為第一次抱孩子的造型可能會引起某人的在意,誰知道他只是淡淡看一眼,便轉過頭。

文臻忍不住要逗他。「哎,我甜,你喜歡孩子嗎?」

「不喜歡。」

「你自己的呢?」

「我自己的孩子更煩吧?畢竟要佔著你,要你餵奶要你抱,要你陪玩要你陪睡,每天連軸轉地陪著這小崽子,我為什麼要喜歡?」

「可那也是一種快樂吧……其實我覺得好像也挺煩的……哎不對啊我甜,你自己的孩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燕綏居高臨下看她一眼,笑一聲,一臉「女人你又矯情了」。

文臻聳聳肩,也覺得自己是挺矯情的,想了想低聲道:「我們幾個,大概都不想要孩子吧,在這異世界摸爬滾打過日子,也沒那個心情和時間早早生孩子,也不知道最後誰最先入了圍城當了孩子奴,估計是小珂,特別宜家宜室,是個男人都想娶了家去做老婆,她也是最性格和順接受度高的一個,或者大波,看中誰就上了誰,奉子成婚什麼的……」

她在那嘰嘰咕咕,燕綏忽然道:「我記得你還有個男人婆朋友呢?怎麼不提她?」

「她?」文臻哈地一聲,「相信我,全世界女人都結婚生孩子了,她也不會的。」

很久以後,文大人才知道,這一刻她的臉被打得啪啪響……

……

最熱鬧的院子果然是平雲夫人的,還沒走近,就聽見平雲夫人幾乎變了調的嗓音。拔得又高又尖。

「一群廢物!白痴!光吃肉不長腦子的豬玀!一院子的人,一個孩子都看不住!」

「去哪了啊?這是去哪了啊!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去找!再去找啊!」

「什麼?這不是第一次?每天這個時辰她不是早就被送回房睡覺了嗎!你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這個老不死,什麼都不放過!家族的孩子不放過,城裡的孩子不放過,連自己的孩子都……」

平雲夫人的最後一句聽來聲音特別狠戾暴躁,這種音色和感覺文臻竟然覺得有點熟悉,而這話里的內容也讓她停了腳步,感覺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她轉頭看燕綏,燕綏點點頭,「是從韓府那個女人那裡弄來的密羅香,無色無味,誘人發泄內心深處的所有暴戾和惡念,方才玩遊戲的時候被我混在了酒里。」

他抬起了手腕,手腕神奇地滑下一層透明皮層樣的東西,卻形狀不定,遊動不休。

但隨即燕綏便皺了眉。

「按說是發作了,本可以說出更多,但好像被人止住了。」

誰止住了平雲夫人的發泄?

兩人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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