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媳婦和情侶裝

他剛才摟著她說話時,一直在不停地將手腕上的綁帶解開又綁上,一直到每條帶子都筆直整齊,就這樣他還想拆,是她裝困之後他才放棄。

前陣子燕綏只要能睡在她身邊,就能很快入睡,可今天,他一直在折騰。

是這次受傷導致,還是隨著時日增長,他的問題本就是會越來越重的?

他如此才智出眾,朝廷經略世家幾乎全是他一個人操持,進可應對世家,退可震懾群臣,這樣的一個皇子,陛下為什麼始終沒想過讓他做太子?

這個問題,細思極恐。

她禁不住微微一個寒顫,心裡還想就這事再好好思索,但終究是扛不住身體的衰弱,很快便落入了一片黑暗中。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燕綏不在身邊,他睡的那一半,像沒人睡過,床褥整齊,枕頭橫平豎直,一絲褶皺也沒有。

她嘆了口氣,正準備掙紮起身洗漱,外頭卻有聲音傳來。

先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大牛,我們夫人昨夜感染了風寒,今日是走不了了。夫人讓我們來問問,你家媳婦可醒了沒?」

然後她聽見燕綏答:「昨夜醒了,如今精神不錯。請代我問夫人安。」

那丫鬟便又道:「大牛,等會我們要去集市買些東西,瞧你身高腿長的,也去幫我們一把吧?」

文臻正心想哈哈哈又垂涎某人美色了,不怕被撅個跟斗就來吧!

結果她聽見燕綏道:「這個啊,我得問問我媳婦。」

文臻:「……」

那丫鬟笑道:「問你媳婦做甚。她又去不了。咱們救了你,幫個忙也不肯?就在這鎮子上,一個時辰就夠了。這鎮上今日正好逢集,你也可以給你媳婦買個花兒戴。」

燕綏道:「是嗎?那我去問問媳婦喜歡什麼花樣兒。」

文臻:「……」

那丫鬟噗嗤一聲笑了,又有些悻悻,道:「你媳婦你媳婦,行了你先去伺候你媳婦罷。」

燕綏似乎也不介意,當真應了,文臻聽見開門聲,想裝睡,想想還是算了,睜開眼笑眯眯地看著他。

燕綏立在門口,看著剛醒的文臻,她剛剛經過一場深眠,氣色比昨日好了許多,頰上一抹微粉如新桃,眼眸烏溜溜地晶瑩水潤,紅唇微微有點厚,因此總顯得有點嘟著,十分乖巧,引人採擷。

她散著頭髮,一縷青絲彎在胸口,褻衣睡得微有些皺,露出裡頭一抹雪色,看得他心頭一熱,眼眸里便帶了笑。

文臻卻沒注意這些,還沒等他開口,便道:「你媳婦不喜歡戴花兒,你媳婦也不喜歡你陪別人逛街兒。」

燕綏唇角一勾,「那就不陪。你夫君只陪你好不好?」

文臻不過是開玩笑,沒想到他打蛇隨棍上,一句夫君無比順口,一時倒不知道怎麼接,半晌噗嗤一笑,道:「殿下,跌了一跤,怎麼就把你給跌糊塗了?」

燕綏若有深意地笑,「我倒覺得跌清醒了。」

又道:「既然要停一日,又沒什麼事,聽說這邊鎮上有集市,我背你去逛逛如何?」

文臻瞪大眼睛,「我以為我們正在顛沛流離和大部隊失散的逃亡當中,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有我在,用得著逃亡嗎?」燕綏頓了頓,忽然道,「大部隊?」

文臻以為他是不明白這個現代口語,隨口解釋道:「就是咱們那個浩浩蕩蕩,三千金吾德容言工三綱五常齊出動的刺史就任隊伍啦。」

燕綏一笑,道:「要他們這些廢物何用。」

文臻看一眼他還不大靈便的手臂,提醒他一個傷員不要總吹牛皮。

燕綏卻沒這份自覺,道:「出去逛逛還是其次,主要得找個機會確定咱們到底在哪裡,以及這個車隊到底是誰家的。」

他將昨天的情況和文臻說了。文臻也覺得,如果此地離長川已經不遠,且這個車隊從上至下,看行事人品都還不錯,也頗有勢力的感覺,不如混在其中走上一段。省得燕綏帶著她這個累贅,孤身在外,如果像之前那樣,總和大部隊陰差陽錯,再出什麼岔子反為不美。

「我看見車輪內側有雪鳥標識。」燕綏道,「好像是長川易家門下附庸家族裔家的族徽。」

文臻知道長川易這樣的大家族旗下是有很多附屬家族,但是這雪鳥標誌真的是裔家的嗎?她為什麼覺得哪裡不對?

燕綏卻已經站起身來,道:「別想那許多了,走,出去轉轉。」

他轉身的時候,文臻才注意到他今天衣服已經換了,想必是這裡周到的主人家的饋贈,是一件淡緋色的長袍,文臻從沒見他穿過這樣的顏色,總以為燕綏氣質矜貴容貌昳麗,這種有些輕浮的顏色配不上他的風神,然而美人就是美人,美人沒有不能駕馭的,他著緋,便如三春先至,翩翩風流,一冬似都無雪。

而這一轉身,文臻的眼神便不由自主落在他寬肩窄腰長腿之上,緊束的白色腰封殺得那腰誘人,實實在在一個小腰精,文臻的腦海里不由自主掠過之前幫他擦身時的一些畫面,趕緊捂緊了鼻子,又想難怪一大早就有小姑娘撩他,實在這人太招眼,騷粉色穿出來,越發浪得沒邊。

獵戶衣服實在對不住那盛世美顏,文臻心裡有點愁,心想這一打扮,人設也就崩了,但燕綏那個人,昏迷著也罷了,清醒了你要他再委屈著,她自己都覺得說不出口。

走神間,燕綏已經拿了她的衣服回來,卻也是一套緋色裙衫。文臻便看他,燕綏微微一挑眉,「昨兒看你穿粉色裙子挺好,正好那邊來送衣服,便挑了一套粉色的,我便也要了同樣的顏色。」又對她揮揮衣袖,「咱們配不配?」

「配,配一臉。」

真是無師自通,連情侶裝都安排上了。

燕綏又親自端水過來,要幫她洗漱,文臻把他趕出去了,倒不是不敢接受殿下伺候,實在是怕沒伺候過人的人會把柳枝給戳到她喉嚨里去。

她內傷外傷,都需要時間將養,好在這次沒有導致其他功能性的傷害,她在水底撞擊碎針的時候,其實是用了方袖客給她的碎針心法的,間接也算對自己做了保護。只是後頭終究耗損太大,現在還下不了床。

等她洗漱完,燕綏已經端了早飯來,一碗粥,一份拌三絲,一個鹹鴨蛋,一碟核桃糕。

行路之中,又只勉強算客人,能有這般餐食,算是相當不錯。文臻的注意力卻在鹹鴨蛋上。

鹹鴨蛋東堂原本沒有,是她首創,她做的東西很多都風靡天京是真的,但是古代車馬不便,信息緩慢,想要很快流傳到千里之外的民間其實還有難度,只有高門貴族才會第一時間緊跟天京潮流,那麼現在招待客人能拿出來鹹鴨蛋,這家主人絕不會是小家族。

她還在思考這事,眼看燕綏拿起竹刀,對著那鴨蛋比了好一會兒,皺眉道:「這蛋空心處不均勻,蛋黃不在正當中,長得也有些蠢,我去叫她們換一個……」

文臻急忙捂住他的嘴,道:「這蛋我瞧著很好!青亮秀氣端端正正,就這個!」

燕綏挑起一邊眉毛,似乎笑了笑,文臻能感覺他嘴角動了動,又動了動,隨即掌心微微一濕。

文臻怔了一怔,急忙縮手。

他竟然吻她的掌心!

掌心裡一小片微微濡濕,那一點溫潤似要透骨入髓,她竟覺得連整個手掌到心都在微微發麻。那一點濕潤其實剎那便干,留下一小片微微繃緊的肌膚,像個美妙的提醒,提醒她的心跳總在亂如奔馬。

她垂下眼睫,感覺臉有些發熱,知道自己大概率臉紅了。

這讓她心裡有些滋味複雜,她還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臉紅呢。

在這次逃亡之前,她和燕綏其實也算確定了關係,她以為那便是談戀愛了。但現在再回想,卻發現那戀愛太過順理成章,好像就是燕綏喜歡她了,而她不反感,有興趣,然後也慢慢接受了,但接受之後的相處,也像老夫老妻,溫情多而激情少,而她在遇到艱難危險處,還總是第一反應考慮更多利弊,迫不及待地將愛情先拋出去。

現在想想,還真是怪對不起燕綏的。

倒是燕綏,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有細微的變化,越來越有人味,越來越撩。

或者,她也應該改變自己了。

她幼時環境惡劣,比孤兒還不如,去了研究所也不過是另一個牢籠,因此養成了凡事多慮不願交心的性情,對愛情也是如此,被動且自我保護意識太強。卻沒想過,想愛卻又不願全力投入去愛,是對另一個人的傷害。

如她這樣的人,還真是無趣,真是委屈了燕綏。

她抬眼笑了笑,正看見燕綏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緩緩道:「我怎麼覺得,以前沒看見過你臉紅……」

文臻直覺這話有點奇怪,本來就沒見過她臉紅,燕綏這都不能確定么。

「我有臉紅嗎?那是精神煥發!」她剽竊一句智取威虎山,怕燕綏還要糾結鴨蛋,搶過竹刀,手起刀落,結果鴨蛋剖開的那一瞬間,燕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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