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羨之別怕!

這一聲驚得她渾身一震,立即退後一步,靠著一棵樹,睜大眼睛四處張望,然而樹影搖動風依舊,並不見一個人影。

身後的篝火燦爛地燃著,厲以書分外酣暢的咀嚼聲傳來。

文臻等了一會沒有動靜,便退了回去,回到篝火旁坐下,她自己覺得神色如常,林飛白卻看了她一眼,燕綏則道:「你臉色怎麼有點白?」

「哦,有點冷。」

「靠近點坐。」燕綏立即把她往自己面前挪,就差把她順手弄到自己膝蓋上。

文臻現在也習慣了他無時無刻地秀恩愛,抵抗了他過於親密的行為,也就靠在他身邊坐了,一條烤魚遞到面前,她正要拿,那魚已經被燕綏推開去,把湯碗湊到她嘴邊,「喝點湯熱熱身。」

文臻只好對林飛白歉意地笑笑,又扭了扭總在兇悍排擠他人的燕綏的大腿,可惜某人腿上肌肉如鐵硬,根本扭不動。

她只好就著燕綏的手喝了幾口湯,無意中眼一抬,卻發現離自己大約十丈距離遠處,有一棵樹上,一排蟲子正非常迅猛地向樹下沖。

那感覺,好像樹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令它們不得不逃一樣。

文臻又對樹上看,那樹卻枝葉茂密,黑沉沉一片,一眼看出像蹲著無數人,又像什麼都沒有。

她的眼睛擅長微視,能發現細小物,這種情況下反而發揮不了作用。

她這一看,燕綏就發現了異常,也對那邊看了看。

隨即林飛白便起身,大踏步往那邊去了,只有厲以書渾然不覺,大吃大嚼。

過了一會林飛白回來,搖了搖頭,文臻便知道他沒有發現。

林飛白又道:「這山周圍我上山前已經布了護衛團團圍住。」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人能潛入了,文臻搖搖頭,笑道:「許是我疑神疑鬼。」

但她終究是因此存了心事,腦海中總縈繞那一聲似有如無的笑,想著那笑聲沒聽出惡意,似乎存著淡淡嘲諷和懷念……好吧一聲根本沒聽清的笑也在那想東想西,真是快神經質了。

再說真要有人笑,憑什麼她能聽見燕綏和林飛白卻聽不見?

她失去了興緻,燕綏和林飛白自然看得出來,正準備乾脆結束這野餐算了,忽聽腳步雜沓,卻是師蘭傑和中文同時出現。

兩人都在主子上山後負責山下護衛的管理工作,此時聯袂出現顯然有情況,果然老遠中文便道:「殿下,山下護衛有人中毒!」

幾人趕緊起身下山,這山不高,短短一截路,師蘭傑交代了一下情況,說是護衛們埋鍋造飯,按照在京中的編製分隊吃飯,結果有好幾個小隊有人中毒,毒倒是不重,隨行醫官便可以解決。但是怎麼中毒的,這是一個大問題。

中文和師蘭傑都是經常處理各種事務的,已經將護衛們都驅趕進自己的帳篷,不允許任何人走動出入,語言護衛隊和三綱五常在外圍看守住他們。中毒的護衛專門搬入一個帳篷由醫官統一治療。

幾人便先去看中毒的士兵,見那些人情況並不嚴重,只略有些虛弱,醫官也道中毒不厲害,像是吃了些不潔食物。回頭去查的時候果然查出帶來的糧食里有霉糧,負責軍需的糧草官去採購的時候也例行揩油,高價買了過期的食物,這事兒當然由林飛白按規矩處理,當即把那軍需官綁起來軍法處置,又派人去重新採購新鮮糧食。

忙了一通已經到了深夜,眾人見那些士兵已經無事便出了帳篷,燕綏一直沒進帳篷,他向來不屑於做那些「解衣推食,愛兵如子」之類的姿態,嫌棄帳篷里味道不好,遠遠地等著。

文臻此時也睏倦了,正要和他說明情況去睡覺,忽然營門外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卻是有快馬來報,京中因為金吾抽調人員執行長川保衛任務,按例需要從旗手和羽林中抽調人員進行補充,順便將拱衛京畿的三衛進行一次人員調動換防。也就是在這樣的調動中,發現了金吾衛中存在細作,人員不純,因此姚太尉著人快馬來報燕綏,建議燕綏和林飛白立即清查隨行金吾衛,或者就近重選護衛,重新安排金吾衛的護衛任務,將金吾衛調到外圍,以免生出事端。

文臻在一邊聽著,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太巧,金吾衛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們離京兩三日後傳來這種消息。現在這個距離,回京重新換護衛隊伍顯得太遠,但是又出來沒多久,還在天京周圍,物資人員豐富,可以適當盤桓清洗,也可以就近在定州補充。因為定州離天京最近,有十分精銳的京軍駐紮,在京軍中重新選人上路幾乎是必須的舉措。

這種事情走向,不知怎的,她總覺得有點眼熟。

帳篷里有點氣悶,文臻走出帳外,看著遠處山巒疊影如海浪,忽然想起自己一直的怪異感覺是什麼了。

這有點像當初唐羨之攜她一路奔行海上成婚,引燕綏來追,一路削弱燕綏的力量的那種風格啊。

想要在長川搞事,人不能少,金吾衛卻一開始就出了岔子,內憂外患的,眼看不得不被丟下或被弄到外圍,己方平白便失去了有生力量。

她的心砰砰跳起來,忍不住對那幢幢黑影張望,好像忽然那裡頭就能跳出一個人影來似的。

當然沒有人影跳出來,她站了一會兒,就被燕綏派人叫回去休息了。等到睡了一夜起來,林飛白等人剛剛處理完金吾衛的事情。幾個男人都是人精,文臻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最終決定不從本地京軍中選人補充,也不留下金吾衛慢慢清洗篩查,更不耽誤此行行程,只將三千護衛放在外圍,做些探路之類的事情,一路前行一路觀察便是。

反正除了厲以書,燕綏和林飛白的武力值都高得很,足以自保,護衛更多的是充門面之用。漫漫長路一路觀察處理,等到了長川,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多半也就清楚了。

長川在北方,進入十二月就會連日暴雪結冰封路,所以路程不能耽擱,不然恐怕過年都到不了長川。而這次去接任刺史講究的是個速度。之前朝中特地放出風聲要讓易德中去,易德中出事之後此事就擱置了下來,已近冬月,按照慣例,朝中不會在這時候進行任何大的變動,所以長川的警惕性一定已經降到了最低,而每年冬天,因為氣候原因,長川大部分精力也集中在儲糧過冬加固城防雪災防治等等雜務上,道路結冰封凍,對於武器馬匹等等物資的製造運輸也會造成困難,所以這時候的長川必然是抵抗力相對最低的時候,想要一舉拿下,就要抓緊時間,儘早趕到。

這一路並不好走,尤其還可能經過西川。文臻一直在思考上次鳳袍事件,幕後人到底是誰,她在整個陰謀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易德中知道了太多本不該他知道的信息,背後一定有人在指導。而皇后明顯偷雞不著蝕把米,鳳袍被人下了第二層毒,這個下毒的人是誰?文臻打探過鳳袍自從出事後又運送上京的整個環節,懷疑鳳袍確實是還在漳縣的時候就被下過手,有人重新做了手腳。

這個人,她懷疑是方袖客。

那個女子出現得奇怪,行事也奇怪,她說是唐羨之的手下,可文臻事後問過唐羨之,唐羨之的眼神卻有些奇怪。

以唐羨之的智慧,又怎麼可能在漳縣留下一個會對自己陰奉陽違的屬下?

除非這個屬下被李代桃僵了。

文臻一直在思考方袖客的身份,她有個大膽的猜想,但這個猜想,要等到了西川才能知道了。

第二日繼續啟程,林飛白管理有方,整個隊伍並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故發生任何氛圍變化,那些受傷中毒的護衛都坐車在後頭跟著,由專門的醫官進行照顧。

據說那毒並不怎麼厲害,大家其實都恢複了,按說該回到自己隊伍里,但燕綏並沒有同意,讓再觀察兩日。

白天趕路文臻除了做飯不怎麼出來,都窩在自己的馬車裡,整天寫寫畫畫。

當晚再次錯過宿頭,同樣找了個背山面水的地方就地紮營。

從不虧待自己的宜王殿下這次出來,依舊的風格低調又奢華。兩輛大車像房車一樣,可以摺疊收攏。摺疊的時候就是一輛比較大的馬車,到了晚間,放下支架打開之後,赫然就是間不小的屋子。裡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廳到餐桌到床到洗浴間都有。空間利用非常合理精緻。

這車有兩輛,殿下一輛,另一輛並不是正牌刺史的,是文別駕的。而且兩輛車中間可以相連,連在一起像一個火車房一樣,可以從這間走到那間。

當然文臻拒絕了這麼高明的設計,她總是記得把兩間相連的門關好。有時候還把兩車相連的鎖鏈給解了。畢竟她是女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燕綏住那麼近,實在是不大好看。

只是晚上解了,第二天早上一看,又連起來了。

高級房車沒有別人的份,厲以書只好委屈巴巴地去住帳篷,想要和林飛白同仇敵愾訴苦,結果發現林飛白連帳篷都不住,經常抱個劍睡在高處,像是鋼筋鐵骨打造的機器一樣不怕冷。

文臻一開始沒注意這種情況,這一晚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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