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願為燕褒姒點燃烽火台

文臻茫然地接過了剔完了魚刺的魚肉。

也只有牛逼的殿下,剔完了魚刺之後剩下的魚肉還和原先的一模一樣。

燕綏把碗遞過來的時候,手指彈了彈碗邊。

文臻今日大腦秀逗,反應遲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頭瞧了瞧碗邊,才發現那鏤空雕刻好像是字。

她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一邊是一個「臻」字,一邊是一個「綏」字。

她抬頭,燕綏有意無意對她亮了一下碗。

也是有刻字的。一邊「綏」字,一邊「臻」字。

文臻猛地開始咳嗽——她被口水嗆著了。

而口水是因為驚嚇而突然冒出來的。

燕綏今天果然是吃錯藥了!

一定和唐羨之靈魂互換了!

搞一對情侶碗要鬧哪樣?還暗搓搓當一堆人的面?當其他人都是死人嗎?除了君莫曉那個不長心的,聞近檀為啥低著頭猛喝白粥死活不肯抬頭?林飛白為啥一直在啃蝦皮?老太太為啥忽然不吃了?

這種在他看來又俗氣又無聊的行為是怎麼忽然鑽進他的腦袋的?

她一咳嗽,林飛白和燕綏同時抬頭,同時抬起手,然後燕綏看了林飛白一眼,林飛白的手原本已經要縮回去了,被這一看之後,反而不收了,眼看便要非常乾脆地拍到文臻背上,忽然那手裡被塞了一隻碗。

碗里是熱粥,很燙,林飛白不得不先放下碗,然後拍背的就換成燕綏了。

文臻這下咳得更厲害——驚嚇一波一波停不住啊。

背後傳入一股暖流,咳嗽立時便止住了,燕綏並沒有放開手,又細細給她調理一陣,才放了手。

文臻舒服了許多,以她性子,便要道謝的,但此時一抬頭,正迎上燕綏烏黑幽邃的眸子,忽然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她賜婚後,和燕綏第一次真真正正這樣安靜坐在一起。

賜婚後的變故,一路的追索,各方博弈,刀來箭往,感覺生死里走過了無數遭,才有了此刻面對面的安然。

然而終於等到了對面這一刻,忽然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覺得需要說什麼,之前想過要怒罵,後來覺得有歉疚,再後來又覺得需要揍他一頓,再再後來又生出濃濃的歉意和擔憂,幾經翻覆的情緒,經過太長時間的積澱,最後忽然便只能歸於平靜,無喜無憂,無怨無恨,也無苦痛驚怖。

這一路風霜過,今日滄海之上,白沙藍水之間,他的目光望過來,大海便忽然乾涸,而桑田剎那綠遍。

卻原來平靜水面之下依舊濤飛雲卷,卻原來最能牽動她心思的依然是他。

腳步聲走近,打破這一刻凝目相望的脈脈氛圍,唐羨之出現得及時,態度也永遠那麼自然,很隨意地坐下。還沒坐穩,燕綏就淡淡道:「碗筷已經弄好了。你的熱水潑了吧。」

唐羨之不理他,直接對文臻道:「多燒了一些,等會你洗個澡。」

文臻一聽大喜。

先前又是下船又是落水又是嘔吐又是泡海的,身上早就難受得要命,只是不方便說罷了。

仙子真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她的仙女啊。

她急忙道謝,又假惺惺體貼道:「趕緊吃趕緊吃,耽誤了這麼久,魚都冷啦。」

唐羨之便笑,接過她手上一隻蝦,道:「我瞧這個比較好吃。」

文臻一傻。

她只是隨意揮手,並不是送菜,但事情到了唐羨之這裡,怎麼就特別曖昧了呢?

那個佔有慾超強的傢伙要掀桌了吧?

偷眼一瞧,燕綏卻像根本沒注意這一幕,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她又慶幸又覺得怪異,還有些擔心。

是在思考如何搞死唐羨之嗎?

感覺心情略複雜。

好在複雜的只有她,其餘人都不在意,唐羨之對她道:「你且在此休息幾日。你的情形不是很好,體內有淤積未化,現在不宜再風波勞累,等你稍稍好了,我們也修好船做好準備再出海。」

文臻也感覺綿軟無力,仿若大病一場,還有一些意想之外的情況,需要時間適應。但又有些擔憂這幾個水火不容的人,在一個島上蹲著,怕會產生變數。畢竟恐怖故事常常發生在島上。

但轉頭一想,怕個毛線,那幾位自己就是恐怖故事本身。

再說島上怕天雷地火,幾個人一艘孤舟豈不是分分鐘翻船?

她看唐羨之神情,如常悠然,心裡想小唐同志明明在這次爭鬥中落於下風,為啥眼神頗為滿意,還是他根本的目的其實就是要牽制住燕綏?

如今這種格局,倒也不全是壞事——三個人誰和誰都不對付,卻又都能保證她和親友的安全,正是個互相牽制力場平衡的格局。

她抬目看了看四周,這裡是靠近沙灘的平地,再往後是茂密的植被,有野獸的聲音隱隱傳來,無法目測島的大小,感覺是不小的。

目前看來好像是沒有人居住。

聽說燕綏的師門就在海上,也不知道離這裡近不近。

既然已經有了安排,她也不會有異議,隨便吃了幾口便擱下筷子迫不及待要洗澡,那邊三個男人立即都擱下筷子,君莫曉剛要伸手被聞近檀拉了一把,又拿起了筷子。

聞老太太咳嗽一聲。

唐羨之微笑,很自然地轉為夾菜,林飛白一頓,燕綏一開始聽而不聞,手已經到了文臻身邊,忽然越過文臻一拉君莫曉衣袖,道:「怎麼還不去幫忙?」

一臉懵逼的君莫曉翻個白眼。

文臻想笑。

老太太殺傷力滿級啊。

但這樣不行,一來容易出衝突,二來萬一有人因此對老太太不滿怎麼辦?唐羨之林飛白問題不大,燕綏那個狗性子,她怕。

她笑,就著君莫曉的攙扶起身,笑盈盈和君莫曉道:「小君,這幾天就要勞煩你和檀檀啦。」

君莫曉趾高氣揚地道:「那是,誰也不要和我搶差事!」

聞近檀瞟一眼那三隻,期期艾艾地道:「哎,那個,照顧病人,自然還是我們合適。」

文臻忍住笑,心想還追求者呢,連自己的閨蜜奶奶都搞不定。不知道曲線救國嗎?

其實唐羨之是知道的,也能做的很好,但關鍵還是小君和聞近檀都受了奶奶影響,不願意她再和這些豪門皇室有牽扯吧。

她表明了態度,也不和那三人有什麼牽扯,十分客氣態度公平地招呼他們吃好喝好,便去洗澡了。

那邊三個男人都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聞老太太咳嗽一聲,忽然道:「林公子,能不能勞煩你扶老身去海邊走走,消消食?」

突然被點名的林飛白怔了一下,險些脫口問出一句「為什麼是我?」,但隨即反應過來,立即起身,一邊恭敬地道:「十分榮幸,老夫人請。」一邊挺著腰桿扶著腰桿更直的老太太去散步了。

留下唐羨之和燕綏,第一次面面相覷。

一霎間心中都浮上一個疑問。

為什麼?

我一個堂堂未婚夫(正牌男朋友)在這裡,為什麼會輪到這個路人甲?

……

文臻不知道在自己走了之後還有好戲,她正舒舒服服泡在澡桶里。

對,澡桶。

唐羨之去了那半天,不僅燒好了水,還順手做了一個澡桶,那麼短的時間,那桶居然打磨光滑,居然還是榫卯結構。

文臻不由第一萬次驚嘆仙子真是宜家宜室啊。

她泡在澡桶里,身前身後都有狀如芭蕉的矮樹遮擋,倒也不怕走光。身邊垂下一串黃色果實,她順手采了一個,咬了一口,又給聞聲看過來的君莫曉和聞近檀一人扔了一個。

那兩個接了,剛咬了一口,便忙不迭呸呸呸往地上吐,君莫曉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小臻啊你真是太壞了,這麼澀的果子也給我們,咦,你不覺得澀嗎?」

文臻愣了一下,把那果子往地上一扔,「啊,澀。」

君莫曉一臉你真是壞地轉過身繼續為她把風了,文臻坐在澡桶里發獃。

她沒吃出澀味。

她沒吃出任何味道。

她只吃出果肉糯軟,便以為是好吃的。

她失去味覺了。

先前喝湯吃飯時候已經察覺,現在得到了確認,她不禁有些發獃。

一個廚子失去味覺。嗅覺也似乎受了影響在變弱。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暫時的,更不知道繼失去味覺之後,她是不是還會失去嗅覺聽覺視覺。

是不是還會因此影響大腦,神經,成為植物人?

她知道有一根針在一路折騰中偏移了位置,大概就是刺客的那一掌,導致針逆行進入了後腦,然後又崩碎了,而她又沒有時間及時煉化,導致其中有碎片進入了大腦,給味覺造成了損害。

這實在是讓人恐懼,她不知道碎片有多大,有多少,有無消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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