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大佬太帥

燕綏抬手將他掀開,急忙站起身想吐,但嘔了幾下,卻沒嘔出什麼東西來。

隨即他冷喝:「把他拖走!」

這一連串變故只發生在須臾之間,卻驚心動魄,師蘭傑怔在牆頭一身冷汗,此刻才反應過來,也顧不得禁令,撲下去就要救主。

此時院子里亂成一片,所有人都圍上去查看燕綏情況,也沒人理會林飛白,師蘭傑扶起林飛白,觸及他骨瘦如柴的手腳,心中一慟,險些落下淚來。

林飛白卻在笑,眼睛奇亮,師蘭傑聽見他低聲道:「這下大家都一樣了……」

這話令師蘭傑心中一震,林飛白卻推開他,低聲道:「走吧,著緊一些,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府里就不一樣了……到時候,讓他們來求我們!」

師蘭傑咬咬牙,點頭退了出去。

這一夜過後,宜王府似乎也沒什麼變化,院子修過了,窗戶補好了,林飛白還是沒能出來,燕綏有時上朝,有時不去。

三綱五常的沉默守夜依舊繼續。

某個深夜,一個護衛發現德高望重捧著個上面蓋著綢布的托盤進去了。

綢布下的東西輪廓看著有些眼熟,長長的一條。

三綱五常懷疑那是煙槍,一開始很是歡喜,心想許是那兩位心軟了,終於肯給林侯用藥了,但是師蘭傑否認了這個猜測。

他說如果文臻真的同意林侯用福壽膏,絕不會這麼靜悄悄的,用這膏子的一定另有其人。

福壽膏昂貴無比,總共就帶回來兩罐,一罐給文臻毀了,一罐給文臻沒收了,那晚一番廝打之後又收了回去,但看樣子應該還剩下有一半。

現在顯然用上了。不是林侯,是誰在用?

有個答案呼之欲出,眾人對望一眼,心中不知是喜是憂。

對福壽膏,他們並不是沒有過疑慮,但是天京最好的大夫給林侯診斷過,說他這葯如果不持續用下去,遲早是一個死。福壽膏未知的危害沒人看見過,死亡的威脅卻近在咫尺,他們不敢這樣放棄林侯。

面對眾人忐忑的目光,師蘭傑十分冷靜地道:「再等等。」

福壽膏就那麼點,總會用完的。

過了幾天,在王府門口等了好多天的三綱五常,發現出門的燕綏開始坐車,上車前驚鴻一瞥,臉色青灰,隱約竟有點像林侯前陣子的模樣。

三綱五常對這樣的氣色很熟悉,一時心中又痛快又歡喜。

又過了兩天,某天德高望重「偶遇」師蘭傑,居然要請他喝酒。席間旁敲側擊,詢問那福壽膏的來源。

師蘭傑自然閉口不言。

又過了兩天,師蘭傑睡到半夜,忽然感覺屋子裡有人,點燈一看,卻是文臻。

對文臻,師蘭傑不可能有好印象,當即要把她轟出去,然而文臻手一伸,掌心裡五千兩銀票。

「什麼意思?」

「幫我買福壽膏。」文臻開門見山,「我答應你,分一半給你主子。」

師蘭傑冷笑。

「福壽膏就兩罐,是邊關游醫自己做的,我們從邊關一直帶到天京,現在你叫我到哪找去?」

「那你就看著你主子活活痛死吧。」文臻也冷笑,「他背上的瘡爛了,碗口大一個洞,遲早爛沒了心肝肺。你不說,也算你幫忙送了你主子一程。」

「燕綏遭報應了么?他怎麼自己不來?」

「殿下那脾性你不知道?他會向你低頭?」

「你不是說這東西有毒會上癮吃多了會死嗎?那別吃啊,像對林侯一樣,把燕綏也捆起來便是。」

「我瞎說的。葯是好葯,可我就不樂意給林飛白吃怎麼了?」文臻呵呵笑,「喲,真是天真蠢萌傻白甜,你家主子和殿下鬥了這麼多年,怎麼你還以為殿下喜歡他啊?」

「是我蠢,以為奸惡之徒好歹能有底線……不說這個。明天我試著去買,買不買得到得看運氣。」

「我要跟過去。」

「不行。那游醫說了,兩罐可能不夠,他天京的侄兒有方子,但這東西裡面摻雜了東堂管制的藥物,一旦被發現就有災禍,所以絕不許我之外的人去聯繫。」

「不行。你這麼恨我們,誰知道你買回來的是什麼玩意。萬一你在裡頭加料呢?」文臻翻白眼,「你們三綱五常里有沒有女子?我也扮成你們的人便是了。」

「……我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等我試著問問。」

……

「那邊有聯繫我們了,想要買葯。」

「林飛白現在在燕綏府里,燕綏詭計多端,不能不防。」

「聽說燕綏也中了招。」

「這就更可疑了……那買葯的是誰?」

「林飛白的護衛頭領。但我們懷疑,是那位女廚子,她就在宜王府,和燕綏關係不一般。」

「仔細瞧著那邊的動靜,發現不對,就一起殺了。寧可損失人手,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是。」

「如果來的是那個女廚子,把她抓來,當然,要保證萬無一失,但有任何疑點,都立即殺了。」

「是。」

……

入夜,氣死風燈在深巷裡隨風兜轉,映著微黃光斑里,黑色衣袂如流水般滑過。

師蘭傑帶著文臻,七拐八彎,兜了好幾圈兒,才扣響了一家小院的門環。

一輕三重,先急後松,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打開門戶,吱呀一聲,門縫裡透出一雙警惕的眼。

「關上風急,故人相約。」師蘭傑按照事先的交代說暗語,「特來給孫老伯送個信兒。」

那人又打量半晌,忽然砰地把門一關。

師蘭傑愕然,隨即明白了什麼,再次敲門,裡頭沒人應和,師蘭傑隔著門板低聲道,「來的是我師妹,我有急事被調回邊關,特地帶我師妹來認門,她是女子,擅長隱匿和輕功,更不易被人注意。以後便是她來找你們。」

靜了一會,門終於開了,一人在門背後遠遠招手,師蘭傑帶著文臻進去。

……

宜王府四門緊閉,和以往諸多夜並無不同。

只在文臻師蘭傑出門後不久,有幾條黑影,射出府門,向他們離去的方向追蹤而去。

……

這幾條黑影消失以後,又有幾條黑影從宜王府外的隱蔽處冒出頭來,望著先前幾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一聲。

「果然有貓膩,果然沒有吃福壽膏,這是假做中毒想順藤摸瓜呢?」

又有人笑道,「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先一人冷冷道:「按計畫執行。」

……

師蘭傑和文臻隨著那人向里走,裡頭一個面容平常的年輕男子迎了出來,和師蘭傑攀談了幾句,終於放心地點點頭,便進內室去取出一個和之前一樣的小瓷罐來,遞給文臻,道:「既然以後都這位姑娘來買葯,那就請姑娘學學怎麼認這葯吧。」

文臻便接了,瓷罐剛到手,忽然「咻」一聲,箭聲破空,尖嘯凌厲,竟是從剛才那男子進去的內室射出。

師蘭傑大驚,一把拽住文臻向後退,然而那箭的目標竟然不是他和文臻,「嗤」一聲輕響,箭尖深深扎入那男子後心,從背後穿入,前心穿出。

這一下太出乎意料,師蘭傑和文臻都怔住,那穿出男子前心的箭尖忽然爆開,又一點火星閃現,正落在文臻手中的瓷罐上。

噗一聲輕響,瞬間瓷罐融化,瓷罐里的東西化為一道濃黑的煙,准准地撲在正低頭看瓷罐的文臻和師蘭傑臉上。

兩人無聲無息倒下,那火星也隨之落地,落地瞬間便是一陣爆燃,立時便起了火。

屋內火一起,內室里一個黑衣男子滿意地點點頭,又等了一會,確認師蘭傑和文臻都沒動靜,便出去,將文臻抱入內室,先閉了她的穴道,將她搜索了一遍,將一柄長劍和一柄匕首給扔了,才將她背在背上,隨即卸下屋內一張桌子的一隻腳,往榻上香爐里一插。

軋軋連響,兩邊相連的牆角忽然分開,現出一個洞口。

那黑衣男子輕捷地躍下。

他落下的瞬間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然而回首隻看見從隔壁瀰漫過來的滾滾濃煙,並無人影,這火勢顯然已經無人能救。

入口在他身後緩緩合攏,他順著地道前奔。

地道里明顯有很多機關,因此他的步伐便顯得很奇怪,跳跳蹦蹦的。

獨自在地道前奔的時候他依舊很小心,不時地貼上牆壁,以驗證背後是否跟著人,或者不時貼地,聽聽四周有無腳步聲或者異常動靜,有時候跑著跑著,竟然還會突然來個後空翻,將四面都看個清楚。

每次都毫無異常。

他也時刻仔細聽著背上文臻的呼吸動靜,文臻的呼吸斷斷續續,帶著中了毒的人的特有特徵。

他終於放心,直奔目的地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

他背上,文臻始終睜著眼睛。

她的指尖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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