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比真相更殘酷的真相!

「我不信。」何飄颻說道。她看著施道諳稜角分明的俊朗五官,出聲說道:「我不信你會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那麼大的犧牲。我剛才說過,你是精緻的利已主義者,你為人處事是務必以自己的利益為第一準則。就算那個男人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不會在上次和這次的同一家咖啡館做著同樣無聊的事情……那不符合你的性格,你也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選擇。」

頓了頓,何飄颻看向施道諳的眸子,說道:「除非他是你的愛人,是嗎?」

施道諳哈哈大笑起來,看著何飄颻說道:「你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啊。可是,你要知道,女人太聰明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麼,我猜對了嗎?」

施道諳搖頭,說道:「他不是我的愛人,我要率先申明,我不是同志。我有很多女朋友,比你能夠想像到的還要更多一些。當然,他也不是我的朋友,我沒有朋友。」

「這讓我更加好奇了。他是你的什麼人?對你如此重要?」何飄颻出聲問道。

施道諳的咖啡送上桌來,濃郁的苦香撲面而來,施道諳趕緊端了起來,貪婪的抿了一口,這才一臉滿足的說道:「他是我的家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難怪。」何飄颻點了點頭,說道:「你有理由為他做任何事情。」

「是的。」施道諳無比認真的點頭,說道:「任何事情。」

「這樣的話,你會失去自我嗎?」

「不,我還是我,我還是施道諳。」施道諳出聲說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反而能夠真正的活出自我。」

「為什麼?」

「在他面前的時候,你的虛偽和虛榮,自私和自大都無處隱藏。」施道諳解釋著說道:「誠實的面對這個世界,以及自己的內心,這是他一直在教導我的事情。反而是我在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至少,學到了怎麼做人。」

何飄颻滿臉期待的模樣,說道:「真是一個有趣的男人。我有機會見到他嗎?」

「當然。」施道諳點頭說道。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應該留下對方的聯繫方式。」

何飄颻收下了名片,卻仍然打開了手機,說道:「回國之後,我學會了一件事情……大家很少用名片,都是用手機掃一掃。」

「是的。」施道諳笑了起來,說道:「這樣就更加方便一些。」

倆人掃了二維碼互加好友,何飄颻起身說道:「好了,不打擾你和沈從文老師交流學問了。有機會再見。」

施道諳頗為詫異的看向何飄颻,問道:「現在就走了嗎?」

「聰明的女人,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應當適可而止。」何飄颻瀟洒的聳聳肩膀,走到自己的位置旁邊穿上大衣,裹起圍巾,對著施道諳揮了揮手,走進了平安夜的冷風裡。

施道諳摸摸鼻子,喃喃說道:「何飄颻啊何飄颻,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林初一一直在哭。

她實在是太悲傷了,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委屈了。

這是她人生中頭一回喜歡上一個男人,這是她二十幾年頭一次向一個男人主動告白。

這是她的初戀啊!

可是,她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故事,得到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不是拒絕,她已經想好了,如果江來拒絕的話,她就再努力一下去表白第二次,第三次……江來的拒絕在她的備案之中,他這樣的傢伙,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人感覺到意外。

拒絕一個女人的告白,比讓他修復一件古董瓷器要容易多了。

更何況,他懂得什麼是喜歡嗎?什麼是愛情嗎?

不了解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接受?

不過林初一一點兒也不著急,她的性子屬於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類型。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想愛的人……也一定要追求到。

她已經做好了和江來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是,聽了這個故事之後,她還怎麼能繼續向江來告白呢?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說「我喜歡你」?

老鬼怎麼辦?老鬼的妻子怎麼辦?那隻仿製的筆筒又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小鬼要怎麼辦?

自己的咄咄逼人,只會讓小鬼左右為難。

如果你當真喜歡一個人,你怎麼忍心將他逼入絕境?

林初一好難過啊,她寧願被江來拒絕一百次,也不想聽到這樣一個故事。

林初一好後悔啊,做彼此欣賞的朋友就好了,為什麼要貪婪的想把關係更近一步?

這個故事絕了他們所有的後路,讓他們再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你沒有做錯什麼。」江來看向林初一,他並沒有遞過去紙巾,這個時候的林初一需要的不是紙巾,而是痛快的發泄一場。「我也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林初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泣,不停的向江來道歉。

這邊的動靜,早就引來餐廳所有人的注意了。

別的桌前男人女人相談甚歡,時不時有清脆悅耳的笑聲或者打情罵俏的說話聲音傳了開來。唯獨他們這一桌男人淚流滿面,女人傷心欲絕。

別的桌子是在談戀愛,他們這一張更像是在談分手。

更何況他們坐在靠近窗戶前的中心位置,任何人想要看一眼江景,都要朝著他們那個方向看過去。想要不被人發現都不可能。

「那個女人怎麼了?怎麼哭得那麼厲害?」

「是不是分手了?在平安夜這樣的日子分手……那個男人可真是個渣男啊。」

「就是。這個男人可真不是個東西,那個女孩子那麼漂亮……瞎了眼才會把他給邀請過來。」

「也有可能是女人表白失敗才那麼傷心……別生氣,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來喝酒喝酒,你今天的裙子真漂亮……」

餐廳經理快步走了過來,兇狠的瞪了江來一眼,然後滿臉關切的看向林初一,問道:「林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林初一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們去忙吧。」

「可是……」

「我沒事。」

「是。」餐廳經理趕緊答應著說道。「現在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不用了。」林初一看向江來,說道:「對不起,我覺得……我覺得我實在是沒有胃口。我……我先走了。」

林初一本來想說「我們以後再聚」,但是想到這種事情都是奢望之後,更是悲從心來,拎起包包就朝著外面跑去。

江來扯下脖子上墊著的餐布擦掉臉上的淚漬,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餐廳經理,說道:「上菜。」

「可是……」

「我說上菜。」

「好的,請稍等。」

江來的胃口很好,他吃完了自己的這份餐食,也吃掉了林初一那份餐食。因為「與花說」的主題因素,每一張桌子上只接受兩位預訂,餐廳也不提供點餐,為每一位客人提供定食。

在無數人或疑惑或鄙夷的眼神注視下,江來吃完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擦拭了嘴角,起身埋單。

當他穿上那件羊絨大衣走出餐廳的時候,才發現路邊金黃色的燈影之中,有無數的光點在跳躍飛舞。

他伸出手來,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然後瞬間消失,化作一灘冰涼的雪水。

下雪了!

嘎!

一輛賓士邁巴赫停靠在馬路邊沿,施道諳按下車窗,出聲喊道:「江來,上車。」

江來走了過去,拉開車門鑽進后座。

施道諳發動車子,朝著回家的方向開過去。

良久,施道諳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向我表白了。」江來聲音平靜的說道,從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反應。

這也讓施道諳越發的擔心。

「你是怎麼回應的?接受了?拒絕了?」

「我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江來出聲說道。

施道諳一臉驚詫,表情嚴肅的說道:「你告訴她師父拿著支票兌錢救命,結果支票卻難以兌現的事情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讓人懷疑江來已經睡著了或者消失了,后座才傳來他嘶啞的聲音,說道:「你想讓我殺死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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