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楓之墅 8

第七個問題:趙洪波到底掌握了什麼對陳一新不利的關鍵性證據,那份證據如今又在哪裡?

三座凶宅,三次挑戰……

那個須叔,是不是瘋了?!

蕾蓉接完電話,在玄關獃獃地站了很久,晚風吹拂著她耳際的秀髮,擾得她的思緒一片紛亂。

剛才,當她聽到唐小糖的手機里傳來須叔的聲音時,一種不祥的直覺促使她走出餐廳,來到玄關,這裡不僅安靜,而且視野開闊,無人可以偷聽,接著,她便聽到了有生以來最為荒誕的「遊戲」。

「今晚,我將帶著包括唐小糖在內的特種清潔工們,連續清潔三座凶宅,每清潔一座,你就來勘查一座,然後告訴我在凶宅里發生的命案的真相,如果在我清潔完下一座凶宅前你找不出真相,很抱歉,你將不會再見到活著的唐小糖……」

蕾蓉當時急得一反常態,不禁喊了出來:「已經清潔過的犯罪現場,我怎麼勘查?我還能找到什麼?何況那麼短的時間,我怎麼可能破獲警方耗時幾天甚至數月也不能破獲的案子?」

「這個嘛,就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須叔冷笑道,「記住,九點,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如果你不能告訴我第一座凶宅的命案真相,就等著給唐小糖收屍吧!還有,不要搞任何花樣,比如追蹤手機之類的,沒用,也別報警,這是一對一的遊戲,犯規就不好玩了。記住,哪怕是輛救火車從附近駛過,讓我誤會成了警車,我也會馬上動手殺掉唐小糖——所以,與其說她的命捏在我的手裡,不如說捏在你的手裡。今晚,一步都不要錯哦,蕾大法醫。」

蕾蓉咬了咬牙,沒錯,今晚,一步都不要錯,一步也不能錯,既然挑戰已經開始,只有正面迎擊,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懦弱的女人:「說吧,第一座凶宅的位置在哪裡?」

「每一座凶宅的具體位置,也是這場遊戲的一部分,要靠你自己去尋找,我只能告訴你,這場遊戲從今天早晨就已經開始了,我已經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給你留下了暗號,接下來我還會在每一座清潔後的凶宅里都留下一個暗號,表明下一座凶宅的位置,至於能不能看懂,就看你的本事了。」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蕾蓉心亂如麻,她半天也沒有理清思路:唐小糖為什麼要加入特種清潔工小組?須叔為什麼要跟自己玩兒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遊戲?最重要的是,如果找不到凶宅里發生的命案的真相,他真的會殺害唐小糖嗎?

冷不丁的,她昂起頭,看到了懸掛在玄關立柱上方的一座白色小天使石雕,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現在不是也在一座凶宅里,苦苦尋找著兩起命案的真相嗎?

沒時間多想了,必須得趕緊找人幫忙,自己正在楓之墅查案,就算走得開,勘查現場也不是自己的專業,可是這夜幕初降的時分,找誰去啊!

她拿出手機給劉捷打電話,手機關機了,又打省廳其他幾個認識的領導的手機,也一概無人接聽,她才想起今晚省城要舉行全運會的開幕式,這種國家級的賽事,所有舉辦地公安部門的主要領導和負責同志要全部到場,指揮安保工作,用警方專用頻道的步話機聯絡,手機一律不許使用……

她感到身上有點冷,回到別墅內,走上二樓,進入自己的房間,打開劉捷給的資料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警官或領導的聯絡方式,突然發現,文件袋的一個夾層里有一張摺疊的紙,打開一看,是省警察學院從明天開始舉行為期一周的專業授課的特邀專家名單,第一個名字竟赫然寫著——

「劉思緲」!

蕾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自己最需要犯罪現場勘查專家的時候,國內頂級的犯罪現場勘查專家居然馬上就要到了,可惜是明天,不過,她隱約記得劉思緲從前和林香茗一起來省城辦過案,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那個對林香茗一片痴情的傢伙會提前來到省城,尋找那些和他一起走過的記憶。

碰碰運氣。

她撥打了劉思緲的手機……

跟劉思緲通完電話,蕾蓉懸著的一顆心依然沒有放下,她理解劉思緲對呼延雲的厭惡和反感,但是從理性的角度講,她非常清楚,就算是再優秀的犯罪現場勘查人員,在清潔後的犯罪現場,也很難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物證,而填補表象與真相之間的空白,最好的方法就是推理,因此,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思緲孤軍奮戰,她必須給劉思緲配備一位助手——不管她願意不願意。

於是,蕾蓉又打了呼延雲的手機,剛剛把事情的經過一說,呼延雲就急了:「你怎麼能讓思渺一個人去勘查現場?萬一那個須叔埋伏好了就是為了等你上門,思渺去了,不是成了你的替死鬼么!」

蕾蓉有點不高興,但口吻還是很溫和:「我這不是實在走不開么,要是走得開我就自己去了。」

蠢貨的典型特徵就是不知道自己蠢。呼延雲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你走不開也不用叫思緲去啊,思緲隻身犯險,出點事兒誰負得了責?!」

蕾蓉苦笑了一下:「呼延,我發現你對思緲真的很好……」

「我……我這不是怕將來見到香茗,沒法兒跟他交代么。」呼延雲支吾道,「先不說這個了,你趕緊找到那個名叫濮亮的警官,跟他把事情大致講一下,這樣等思緲找到小郭先生,鎖定第一座凶宅在哪裡的時候,能迅速調出案情概要和相關資料,你在轉發思緲的同時,也轉發我一份。」

話筒里傳來一陣稀里嘩啦好像翻東西的聲音,蕾蓉有點好奇:「呼延你幹嗎呢?」

然而電話馬上就掛斷了。

蕾蓉無奈,只好趕緊打電話給濮亮,剛巧濮亮正在值班,十分痛快地答應協助蕾蓉辦案,「一切都聽你的調遣」——考慮到濮亮和劉思緲不認識,兩個人性格又差異極大,為了防止他們在溝通中出現問題,蕾蓉沒有給他們建立直接聯繫:「當務之急,你馬上調查一下須叔的根底,他的家庭住址、個人簡歷、親友情況、銀行賬戶、有無犯罪記錄什麼的,我都要!另外,他的聯繫方式,手機號、微信號、微博地址、電子郵箱什麼的,也都要查清楚!」

蕾蓉喘了口氣,忽然想起自己已經離開餐廳太長時間了,這樣容易讓陳一新起疑,趕緊向樓下走去,剛剛來到餐廳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了童麗的叱罵聲:「姓陳的,你明明知道,風水先生讓洪波離『風』遠一點,這才把山上所有的楓樹都砍了。要不是剛才蕾小姐說,我都不知道,原來爬山虎的大名叫『楓藤』,而你當初非張羅著要在假山上種爬山虎,你還敢說你沒有害洪波的賊心?我再問你,客廳里掛著的那幅畫是怎麼回事?!」

「什麼畫?哪幅畫?」陳一新還在裝糊塗。

「就是掛在客廳正中的那幅《自縊者的房屋》!那可是你親手挑選並掛上的,還說什麼歐洲不知名的畫家的作品,欺負我和老趙不懂藝術!」童麗氣得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知道你在這座楓之墅上費了多少心機,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從打地基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千方百計地下各種魘鎮,不把洪波置於死地決不罷休!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

看來,老吳把今天下午自己說過的話告訴了童麗。

坐在童麗對面的陳一新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把兩道眉毛揚成個「八」字,彷彿覺得對方在表演著可笑的滑稽戲:「趙夫人,何必把我說得如此不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存在什麼道德楷模,我也從來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壞蛋,不過你要說我害死趙洪波,那就請拿出證據來,拿不出我是可以告你誹謗的……另外,難道你就比我高尚多少嗎?趙洪波為了喚起自己那點兒所剩無幾的性能力,把你這個老婆當AV女星一樣,什麼招兒花哨玩兒什麼,外面的人都以為你是受不了他的手銬皮鞭,可是據我所知,你離開楓之墅到他去世前那段日子,在外面可風流快活得很——是不是啊,趙教授?」

陳一新獰笑著將腦袋偏向趙隆的一瞬間,餐廳里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隆本來置身事外一般啜著紅酒,剎那間,從脖頸子到臉膛,比杯中的酒還要紅。

童麗嚎叫一聲,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朝陳一新砸了過去,陳一新一擋,酒杯打落在一旁湯米的腳下,砸了個粉碎!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童麗像發了狂的母獅子一樣,咆哮著朝陳一新沖了上來,被蘇蘇緊緊抱住;「安頓」完趙憐之回來的胡岳,站在了陳一新身前;趙隆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了;羅謙不知所措地站著,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笑得十分僵硬;湯米用一塊紙巾擦他灑了紅酒的褲腿;老吳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木然地看著餐廳里的這一幕鬧劇,然後突然仰起臉,朝著天花板喃喃地說了什麼……

蘇蘇把童麗一直拖回位於二樓的客房,攙她坐到椅子上,關上門,一邊哄一邊勸的,童麗捂住臉哭哭啼啼的,過了一會兒,門開了,蕾蓉走了進來,她對蘇蘇努努嘴,意思是讓她出去,蘇蘇離開後,蕾蓉再一次關上門。

童麗抬起頭,淚眼矇矓地看著這個女孩,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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