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6章 小嚴,你還有完沒完

自從上次在北頂娘娘廟知道吳節一直隨侍在皇帝身邊,是天子近臣之後,蛾子就有些心神不寧。

蛾子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描述自己的心情:激動、驚懼、震撼……不一而足。

本來,若是碰到其他事,以蛾子的急性子,早就纏著老爺問個水落石出。實際上,她也好幾次忍不住要問問他,究竟是怎麼認識皇帝的,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不管怎麼看,老爺算是發達了,吳節算是重振聲威了。

這一點在最近幾日最為明顯,每天天剛一亮,就有絡繹不絕的車駕駛來。來訪者至少是舉人老爺,很多人還穿著綠色、紅色的官服,那排場大得嚇人。來的人對蛾子也非常客氣,問吳士貞先生是否住在這裡。待確定之後,就將一張張寫著名字的片子送過來,說是來拜訪吳先生。

這情形,蛾子並不陌生。在老太爺尚未去世,還在南京兵部郎中位置上時,也出現過許多次。

蛾子雖然脾氣不好,那是因為家中突遭大難,又看到自家公子痴痴傻傻,對前途絕望了,才變成那樣的。如今,公子奇蹟般地恢複過來,在科場上一帆風順,得了舉人功名。如今,又簡在帝心,未來的前程光明遠大。心中自是安慰,性子也和順起來。

對這種迎來接往的情形,她並不陌生,對官場的規矩也是清楚。接待訪客時,不卑不亢,落落得體,讓來訪的客人心中暗自讚歎:吳節家風謹嚴,小小一個丫鬟居然有如此大家風範,果然了得。

在聽到吳節不在時,來客都是一臉失望,放在禮物和片子告辭而去。有不甘心的人甚至還留了信,或者即興寫了幾首詩詞。

這些客人留下的東西,蛾子都小心地分門別類收拾好了。

等到第三天,公子終於回來了,蛾子這才將有什麼訪客,又留了什麼信一一稟告,大有內管家的模樣。

吳節接過單子和字條看了半夜,又寫了回信,實在頂不住了,這才讓蛾子給自己打洗腳水,說是要上床安歇了。

看到吳節一臉的疲憊,蛾子有些心疼,忍不住道:「老爺這幾日可是累著了?」

吳節不斷地打著哈欠:「是有些累,萬歲是個耐不住煩的,將一些瑣碎都扔給我和老黃。今日又寫了兩篇青次,打了個羅天大醮,被折騰苦了。」

蛾子小心地搓著吳節的腳:「那老爺就早些睡覺好了,對了,馬上就是春闈。聽老爺說,你的名還沒有報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麻煩。實在不行,找老黃和陳叔去說說。」

「還沒報上呢,不急,找黃錦和陳洪反適得其反,壞了名聲。你不知道,士林中人對禁中的公公們都有防備之心,誰同太監扯上,名聲就算是壞了。」見蛾子不解,吳節就從正德時的太監亂政說起,再談到明朝讀書人的古怪脾氣。說了半天,直說得上下眼皮打架,這才安慰她道:「不用擔心,也許用不了幾天,禮部就會有人上門來追著我報名呢!」

他笑著將腳從已經涼下去的水裡抽出來,道:「明日我要睡個懶覺,別叫早。」

「是,老爺。」

吳節自從穿越到明朝之後,入鄉隨俗,養成了早起的習慣,每天晚上十點上床,早晨四點就起來了。他將來可是要進官場的,明朝個大衙門卯時就要開始辦公,一年到頭沒幾天假期,還不如從現在開始習慣這種生活節奏。

可這是他在明朝所過的第一個冬天,卻沒想到這裡的冷天冷成這樣,起床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痛苦的經歷,再加上這幾日確實累了,索性睡個懶覺養養精神。

第二日,蛾子沒有如往常一樣叫醒吳節,並叮囑連老三父女說話做事都小聲些,別打攪了老爺的休養。又說老爺這幾日公務繁忙,實在是遭不住了。

連老三父女如今已經知道了吳節的身份和在朝中地位,聽蛾子這麼說,駭得臉色大變,不敢說話,就算是做起事來,手腳也分外的輕。

可還是有不開眼的人闖進院子來,天剛蒙蒙亮,就有一輛轎子抬到院子大門口。領頭的那個轎夫伸出手使勁地拍著門環,大聲武氣地喊:「這裡可是吳士貞老爺府!」

洪亮的聲音驚得門口那顆金合歡樹上一窩喜鵲噗嚕嚕地飛了起來。

是人起早,都有起床氣,蛾子頓時怒了,一把拉開大門,喝道:「什麼人,大一早的鬧什麼,我家老爺正是安歇,吵醒了他,你們吃罪得起嗎?」

蛾子這幾日接觸的不是士林才俊,就是朝中官員,宰相家人七品官。天子近臣的侍女,自然而然就帶著一股氣勢。

上前叫門的轎夫下了一跳,不禁連退了幾步,忙壓低聲音賠笑道:「敢問大姐,這裡可是吳府?」

「正是吳府,有什麼事嗎?」蛾子這才順了氣,也將聲音小了下去。

腳夫回頭道:「依依姑娘,到地頭了,正是吳士貞老爺的府邸。」

「依依,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名字。」蛾子皺起了眉頭,心道:「還是個女子,一大早就跑我家裡來,想幹什麼呀?」

轎子門帘挑開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轎子里探出頭來,然後慢慢地走下轎子。

蛾子一見這女孩兒,就心中不喜。多大點的姑娘,居然就略施薄粉,穿得也是無比華麗。可看她的氣質,卻不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

「這位姑娘,你找我家老爺做什麼?」蛾子淡淡地問:「你又是何人。」

那個叫依依的小姑娘笑嘻嘻地不住地盯著蛾子看,道:「姐姐長得好漂亮啊,我叫依依,是從楚腰館過來的,找你家士貞先生有要事相商。」

聽到依依說自己生得美貌,剛開始蛾子心中還有些高興,可一聽說是從楚腰館過來的。蛾子心中卻打了個突,猛然記起前陣子有一天老爺說他去青樓來著,難道就是去了這小丫頭那裡?

頓時就將臉垮了下去:「原來是依依姑娘,我家老爺還在歇息,說了不見客的。」

依依:「姐姐,我真有急事要見士貞先生,煩請你喚他一聲。」

「要事,你們青樓里會有什麼要事?」蛾子頓時有些惱怒起來:「你又是什麼身份,竟然要我去喚老爺起來。」

依依沒想到蛾子說出這種話來,她性子也不好,頓時急了,大聲朝院子里喊:「士貞先生,士貞先生!」

蛾子大怒,也喊道:「連叔,送客。」

「是。」連老三走過來將大門攔住,「依依姑娘,你走吧,我家老爺沒空見你。」

依依見進不了門,一臉的焦急,還要再喊,院子里傳來吳節的聲音:「蛾子,老連,讓依依姑娘進來吧。」

眾人回頭一看,吳節已經站在院子中。

說完話,吳節就轉身進了書房。

蛾子瞪了依依一眼:「你且候著。」就忙不迭地跑去給吳節準備洗臉水和茶水。

依依也是在院子里等了半天,這才在書屋裡見到了吳節。

吳節顯得還是有疲倦,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腿上搭著一條毛毯,見了依依,輕輕一笑:「依依姑娘,可是你家彩雲姑娘叫你過來的,彩雲呢?」

一聽到吳節問起自家姑娘彩雲,依依面上滿是神采,咯咯笑道:「我家姑娘最近忙得很,本來要親自到先生府上致謝的,可實在走不開,就讓依依替她走一遭。不恭之處,還請恕罪。」

「豈止是不恭,這麼早就跑我門口大呼小叫,還自報家門,我都被你吵醒了。」吳節剛起床,口中很渴,端起茶杯小口地喝著水。

依依一吐舌頭:「我來的時候實在沒想到這一樣,剛才是不該自報家門的。只怕到現在先生的鄰居都知道依依是從楚腰館來的,還以為先生欠了我的風流債,被追上門來了呢!」

吳節:「撲哧!」一聲,將滿口的茶水都吐了出去,不住地咳嗽:「小……你這小丫頭才多大點年紀……說這種話……還真要叫別人誤會了……」

依依嬌笑著用手輕輕拍著吳節的後背:「先生別怕,自古名士俱風流,又怕得了什麼?」

吳節苦笑這古代的女子成熟得真早,也就是一個孩子而已:「彩雲怎麼了?」自從李府壽宴之後,他就進了西苑,外間什麼情形自是一無所知,急需信息反饋。

依依吃驚起問道:「先生不知道嗎?」

吳節:「我這幾日沒在京城,外間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依依道:「原來是這樣啊,先生那首詞一出,立即就在京城中流傳開了。托先生的福,如今我家姑娘可謂是紅透了半邊天,已經狠狠地將那湘月壓在腳底下了。青樓女子,大多在午後才會出來見客人的。可這幾日,天還沒亮就有士子們跑去我們楚腰館,遞名刺等著約見姑娘,聽她唱士貞先生的《雨霖鈴》。名刺實在太多,一般的無名之輩姑娘自然是不見的。可就算是排上了名的,真要想見彩雲姑娘,也得等上十天半月。」

吳節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彩雲如今紅成這等程度。

依依:「我家姑娘本要親自來向先生致謝的,可實在是走不開,只能讓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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