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千里馬遇伯樂

楊歡注意到,在牆壁的眾多便簽里,梅諾蒂和比拉爾多下面,一行貼著四張便簽。

這四張便簽上面,都歪來扭去的寫著四個字母。

不是英文,應該是貝爾薩常用的西班牙文。

「這是什麼?」楊歡好奇的問。

貝爾薩伸手指著便簽,逐個點過去,逐個念出來。

但楊歡壓根就不懂得西班牙語,聽得也是一竅不通。

「這是永久性專註,是我挑選球員最重要的一條標準!」

專註力,這確實是貝爾薩所偏好的球員類型。

用貝爾薩的說法,你技術可以粗糙,實力可以不濟,甚至你狀態可以很差,但你不能在比賽和訓練中不夠專註,而這裡的專註明顯不僅僅只是集中精力去比賽,同時也包含著全身心、盡全力投入比賽的意思。

說著,他指向了第二張標籤。

「這個是流動性,荷蘭足球從米格爾斯的全攻全守,到范加爾的阿賈克斯,都非常強調球員的球員的多面性,他們最擅長的四三三和三四三的混合戰術,具有相當強的靈活性,根據對手的不同,可以有諸多種變化。」

「薩基的足球理念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佔據球場上的有利空間,保持前後兩條線不超過二十五米的扁平陣型,在這個框架中,忘掉固定的位置,球員圍繞著空間、皮球、對手和隊友這四大要素來運轉。」

楊歡聽得目瞪口呆,這得是多麼驚人的戰術理念?

但仔細一想,過去這些年,足球戰術一直都在狠摳細節,不斷的衍生出越來越多的位置,不斷的在細分球員在球場上的角色和位置。

可換一個角度來講,這幾年來,足球戰術也在走向位置模糊化。

例如偽前鋒、邊前腰,或者是中路腰鋒之類的,可不就是位置模糊化?

位置模糊化到了一定程度,不就是忘掉固定位置?

當一支球隊,以一種充滿著靈活性,能夠根據對手的不同,有著不同種變化的戰術,球員們忘掉固定位置,圍繞著空間、皮球、對手和隊友來進行比賽時,那這支球隊豈不是將不可戰勝?

貝爾薩並沒有去顧慮到楊歡心中的震驚,而是指向了第三張便簽。

「這是輪轉!」

頓了一頓後,他才繼續說道:「很多人都說,烏拉圭的奧斯卡·華盛頓·塔瓦雷斯是一名敗軍之將,他的執教生涯換過一支支球隊,卻始終沒能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績。」

說到這裡時,貝爾薩很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佩服和冷笑的神色。

儘管很輕,轉瞬即逝,可對於一個高傲如他這樣的人,能夠流露出佩服的神色,本身就是極為不容易的一件事。

至於冷笑,恐怕是在冷笑世人往往以成績來判定輸贏。

楊歡倒是知道,塔瓦雷斯就是烏拉圭國家隊的主教練,二零一零年的南非世界,烏拉圭殺入前四名的功勛名帥,二零一四年巴西世界盃止步於十六強淘汰賽。

擊敗烏拉圭的是哥倫比亞名帥佩克爾曼率領的哥倫比亞。

但塔瓦雷斯最有說服力的戰績是二零一一年,率隊奪得美洲杯冠軍。

也就是那一座美洲杯,塔瓦雷斯證明了自己的執教能力。

「塔瓦雷斯是典型的實用主義,但他道出了足球的真諦,足球四大基本要素,防守、進攻、如何由守轉攻,如何由攻轉守,可關鍵是,如何讓球隊在這四個階段中都流暢的輪轉!」

「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那就是一支偉大的球隊!」

楊歡不得不豎起大拇指,點一個贊。

這話說起來簡單吧,很言簡意賅吧?

可能夠把複雜繁瑣到極點的足球,深入淺出的到處核心真諦,要說這人沒水平,打死楊歡都不信,因為沒水平的人根本說不出這種話來!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這樣。

就好象我們看到那些鋼琴師,拿到曲譜,練都不用練,信手拈來,就能把樂曲彈出來。

很容易嗎?

對,確實是很容易。

但你要清楚,在容易的背後,是他們無數日日夜夜的辛勤苦練,讓他們成為了一名熟練的合格的鋼琴師,他們才能夠做到。

你換作任何一個沒有學過鋼琴的人,能辦得到?

「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只有在做到前三個的基礎上,才有資格去追求的……」

「……即興發揮!」

貝爾薩怔怔的看著牆壁上的便簽,彷彿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如果說,梅諾蒂所追求的唯美主義是不可能,那比拉爾多所追求的套路和教條就是可能,放眼當今足球,哪一支球隊不是在演練套路?哪一支球隊不是在演練戰術陣型?」

「哪怕是號稱最有創造力的巴塞羅那,最天才橫溢的齊達內、馬拉多納、梅西等球員,他們不是在教條的套路和戰術陣型中,表現自己的即興發揮?」

「只有當你做完了可能,你才有資格去追求不可能!」

楊歡對此非常認同。

現代的足球是越來越嚴謹,越來越縝密,團隊作用越來越凸顯。

失去團隊,沒有整體的球隊,是不可能取勝的。

而團隊配合,往往就需要套路,需要戰術陣型。

訓練的時候練什麼?

不就是練套路,練陣型?

「我隨隨便便就能夠說出一百五十種防守的套路,我也隨隨便便就能傳授給球隊一百五十種進攻的套路,但是,我想要做的是,率領的球隊,在熟練掌握這一百五十種進攻和防守的基礎上,去追求那第一百五十一種進攻和防守的套路!」

「如果我的球員不是人,能夠完完全全的按照我的要求去執行,那我就絕對不會輸!」

阿根廷瘋子最後這一句話,說得非常的自信。

楊歡聽得整個人都起了雞皮疙瘩。

或許,在貝爾薩看來,那一百五十種套路都屬於比拉爾多,屬於可能,屬於能夠被計算,被掌握的機械的教條的套路。

而他所追求的那第一百五十一種,就是屬於梅諾蒂的唯美主義,屬於不可能!

如果,阿根廷瘋子只是說說,那是忽悠。

可問題是,他不僅僅只是說,他還去想,沒日沒夜的去思考,甚至他還付諸實行,他去做,去實踐,去嘗試。

這就非常非常不容易了!

楊歡甚至在想,或許只有像貝爾薩這種,對足球如此酷愛,甚至已經到了一種偏執狂的程度的瘋子,才有這種勇氣去追求這樣的一種目標和理念。

因為,那可能是窮盡一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楊歡也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貝爾薩不喜歡插手球隊的轉會,不喜歡插手球隊的日常管理。

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思考,放在探尋那第一百五十一種進攻和防守的方法上了。

楊歡突然間覺得挺好笑的。

虧得他以前還以為,貝爾薩這日子過得也太乏味,太單調了。

可是現在,他突然間覺得,貝爾薩的日子非但不乏味,也不單調。

相反的,他過得比誰都充實,都豐富多彩。

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追求,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努力的方向。

這就夠啦!

「老貝!」

楊歡突然伸出手去,很哥們的拍著貝爾薩的肩膀,不住的笑著。

貝爾薩彷彿突然被驚醒,驚訝中帶著點無所適從的看著歡少爺。

「他們都說,我在眾多的足球老闆裡頭,算是一個瘋子,而你呢,你在主教練領域裡,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貝爾薩用那他一雙初初一看,有些獃滯,可細看,卻泛著智慧靈光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楊歡,他可能在懷疑,為什麼歡少爺要這麼說?

「咱們兩個,雖然不同崗位,可都是瘋子!」

說到這裡,楊歡豪情萬丈的哈哈大笑。

「那咱們就打造一支瘋子球隊,殺入英超,殺入歐冠,把這個歐洲足球的天,都給我捅了,鬧他一個地覆天也翻,讓全世界所有的人,都見識見識咱們兩個瘋子聯手製造的風暴!」

說這話的時候,楊歡一臉自信的看著牆壁上的便簽。

那些彷彿不是便簽,而是南安普敦的未來。

他心裡頭暗自決定。

從現在開始,貝爾薩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什麼就給什麼。

既然,阿根廷人敢用自己的一生來賭,那楊歡又何懼於陪他賭這一把呢?

聽了歡少爺的這一番表態,貝爾薩彷彿也是大受鼓舞。

也是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一種千里馬遇到伯樂的慷慨激昂。

當下,兩人直接就在主教練辦公室裡頭坐下來,對南安普敦的一些構思和設想,以及球隊現存的一些問題,都做了非常深入的坦誠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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