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李光磊一時無言。
他努力瞪了瞪那雙有些睜不開的眼睛。
對李光磊而言，僅僅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兒，昏迷一個多月，再醒來，見到唐鴻已經是獨自擊殺常規神的頂尖頂級。
要知道，哪怕是顧問級別，作戰方式也要以配合為主。
這是常識。
也是根深蒂固的觀念。
「世界變化太大。」
李光磊用力抓了抓頭髮。
恍如隔世的感覺，甚至有點不真實。
「好。」
「挺好的……」
李光磊拿起枕頭旁邊的手機，想開機卻發現沒電。
他打算，等會兒充電開機，登入超凡者APP國內論壇，翻一翻有關唐鴻的帖子，順便看看國內局勢怎麼樣。
念及此處。
李光磊隱隱聽到直升機降落的聲音。
直升機降落在樓頂天台。
搬移新址的六號超凡療養院，比上次更加偏僻，放眼望去，不見人煙，只有一片片漸漸凋零的山林。
嗡嗡～
直升機停在天台上。
樓頂天台，長寬約有三十米，中間畫著降落指引的圓圈圖案。
這時。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護士長林俞大聲提醒道：「徐韻寒馬上過來，她換衣服。」
頂級超凡徐韻寒？
「好。」
唐鴻想了想，並沒有拒絕，獨自擊斃常規神，不代表次次都能擊殺，一位頂級超凡的協助，依然有很大用處。
常規神類型很多，千奇百怪，萬一遇到什麼意外事故……
或者有信徒出現……
這都是無法預測的情況，超凡者生死無常，也正在於此。
因為旁人驚嘆，吹捧，就覺得自己一人就夠了，拒絕頂級協助，拒絕有利條件，實在不理智。
作為一名真正的超凡，唐鴻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嗡嗡！
直升機螺旋槳飛速轉動。
「來了！」
沒過半分鐘，護士長林俞低聲叫道。
唐鴻早已坐進直升機。
他側頭，望過去，一頭齊耳短髮的頂級超凡徐韻寒沒走樓梯，沒走天台通道，而是一跳十餘米，直接跳上了樓頂。
嘭！
徐韻寒左腳落在天台邊緣，氣勢極為不凡，經過上次一戰，她期間又參與過兩次阻擊任務，一次成功，一次失敗。
她遙遙看向唐鴻。
多日不見，卻無生疏，徐韻寒還是那身打扮。
黑色練功服，腳踏一雙布鞋，徐韻寒兩三步跑過來進入直升機內部。
行動！
起飛！
徐韻寒先是看了眼唐鴻，然後低頭跟護士長林俞揮手告別，直升機飛向天邊。
「好久不見。」
唐鴻見徐韻寒不開口，笑著打了個招呼。
要說隔閡，確實有點，總歸心頭有芥蒂。但時隔一個多月，再次看到徐韻寒，唐鴻驚奇地發現，更多情緒是喜悅，一戰過後還有機會再重逢的喜悅。
很多人，一戰過後，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了。
而且超凡者，以理智為主，即使站在唐鴻李光磊的立場，也不能說徐韻寒決定撤離是錯的，按照當時情況，那是理智做法。
誰都挑不出毛病。
唐鴻也不會指責。
「唐鴻。」
徐韻寒臉色有點不自然，但很快調整過來，甩了甩短髮笑道：「這次面對的應該是一尊虛弱階段常規神，你有什麼想法，咱們商量一下。」
徐韻寒沒有敘舊，沒有讚美，上來就直奔主題。
這時候，常規神快要降臨，再聊一些沒用的，是對唐鴻極大不尊重，畢竟每一場神戰，幾乎沒有給人準備妥善的寬鬆時間，都緊迫，都突兀。
最好提前敲定一下作戰思路。
「我先頂上去。」
唐鴻音量提高了一些，直升機發動機聲音嘈雜：「你在旁邊，看我手勢，嚴防信徒的襲擊。」
阻擊戰遇到信徒，對超凡來講，那將是生死絕境。
面對神祇，不能喘息，而在含氧量見底的關鍵時刻，只需一個狙擊子彈就能讓超凡重傷，亦或者被迫換氣。
「好，我負責盯著周邊。」
徐韻寒重重點頭，對待每一戰，都做好最壞打算，也做好死亡準備，這是徐韻寒能夠一步步突破頂級的重要原因。
她不會因為對唐鴻感到愧疚而謹小慎微。
任何情緒，雜念，干擾不了一位頂級的信念。
「如有信徒，我負責清理。」
「如有意外，再看手勢吧。」
超凡作戰的手勢信號並不多，翻來覆去就那麼七八個。
對此戰，徐韻寒抱有信心。
她也聽說唐鴻獨自一人才弒神，雙方想配合，確實有點難。
但也只是有點難。
事實證明，制定以唐鴻為核心主力的作戰計畫，依然能完美配合，那尊騰空類型常規神，便是唐鴻和阻擊隊充分配合才將其擊斃：「希望這次不要是騰空類型。」
「要是騰空類型……」
唐鴻沉吟了一下，沒多說：「到時候看我信號。」
兩人又商議幾句。
嗡嗡～
直升機螺旋槳的轉動聲音，發動機的轟鳴之音，窗外的狂風嘯嘯，映襯著艙內寧靜，兩人都不在開口。
唐鴻閉上眼，心無雜念，默默等待。
徐韻寒甩了甩幹練短髮，拿出手機看了看相冊的置頂圖片。
一張漫天白茫茫的雪山景圖。
是南極。
是她的夢想之地，希望有一日，能踏上南極冰山，親眼看一看極光，有機會再近距離摸摸企鵝。
「可惜，我不是金紅色。」
金紅色還有休假的可能，超凡者想要休假，幾乎沒可能。
這幾年，每次參戰前，徐韻寒都會仔仔細細凝視這張雪景圖，彷彿要把那一片茫茫壯麗的雪山，永遠留在心裡。
很快。
直升機降落。
兩人終於抵達降臨點。
大氣層邊緣的異空間裂縫漏點，神力波動早已經開始擴散，注入神力，開始降臨，整整過去三分鐘。
隆！
那一束尋常人的目力、完全看不清的聖潔光束落在大地之上。
附近荒涼，空無一人，唯有十月的風兒輕輕吹過，帶著一絲絲涼意，偶爾還有兩三隻大雁南飛。
「記住，百米距離。」
唐鴻掃了眼四周，低聲提醒道。
「你放心。」
徐韻寒話沒說完，聲音融入風，整個人如同獵豹潛行叢林，以降臨點為中心，飛一般疾馳檢查。
事實上。
這是相當奢侈的行為。
絕大多數的神戰，超凡者及時抵達就很不錯了，哪有時間檢查周圍的情況。
見徐韻寒遠離，唐鴻深深吸氣，大步流星往前走，分開荊棘，面無表情來到降臨點左側。
三米之遠。
他緩緩盤膝而坐。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古井無波的潭水。
「注入神力的降臨時間。」
「過去五分鐘了。」
準確來說，這還是唐鴻有生以來第一次守在神祇降臨點，等待著神祇降臨。
他瞳孔微微鎖緊。
並運起目擊戰法。
增強目力，觀察得更為清晰，他面前這道金色光束瀰漫著聖潔崇高的神秘意蘊。
下達大地。
上起天空大氣層！
唐鴻想了想，坐更近一些，視線沿著這條淡金色光束，朝上望去，僅有一望無際的十月高空。
以及神聖的力量，從高天落下，灌注在唐鴻面前。
「太高了。」
唐鴻微不可查搖搖頭。
人類的眼睛視力，終究有限，即使萬里無雲也看不到大氣層邊緣景象。
「不過……」
隨著秋風起伏，唐鴻心底湧現出大量資料。
神力波動擴散、神力注入降臨、神力顯化神軀，此乃異空間神祇入侵的三個步驟，全都無法打斷，無從阻止。
忽然。
時間到了六分鐘。
轟！
神力光束一下子收縮起來，唐鴻明白這是神力注入即將完成的徵兆。
神力波動擴散，有快有慢。而神力降臨花費了多少時間，證明降臨對象的強弱層次，二十分鐘以內都是常規神。
轟！
神力光束眨眼間消失不見，只留一團看不清具體形狀的金色光暈停留在大地之上。
祂已經降臨。
祂正在顯化。
神軀一點點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