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王之戰 第4節 穆韋特·菲勒

不光雷恩一個人這麼想,各營區內所有的指揮官此時此刻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真正跟隨國王出征的軍隊並不多,除第一步兵集團軍兩個兵團外,只有陛下親自指揮的火槍兵團、聖騎士兵團、重裝其兵兵團以及獸人千人大隊。

作為唯一的外族軍隊,獸人千人隊自然受到所有人的關注。

狼瑪昨天晚上接到指揮部的軍令比任何人都要意外。

父親也在昨天晚上不顧其他人探究和審視的目光,趕來和他交談近兩個小時,告誡他這場戰爭要不惜一切代價贏得勝利。

今天,獸人營區內從一大早就在起鍋煮飯。

這是獸人部族的習俗,以往每次大戰之前戰士們總是喜歡提前吃得飽飽的,然後暢快淋漓的血戰幾天幾夜都不是問題。

「現在你可以去盡情為你的國王而戰。」狼瑪在營門口望著慢慢靠近的國王騎士團對旁邊的莫高低聲說道:「你不會如同幾天前那樣只會躲在陣線後面不敢出擊吧?」

莫高對狼瑪的嘲諷毫無所動,「我雖然不懼怕戰爭,但也不是蠢蛋,之前的戰鬥從根本上來講,我們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在戰場上保存自身實力比盲目衝鋒個能重要!」

「那今天呢?我父親說過要不惜一切代價贏下來!」狼瑪看著早晨薄霧中逐漸顯現的巨熊戰旗低聲詢問。

「今天的勝利是屬於我們的!」莫高篤定的說出這句話,他自信的聲音讓旁邊的戰士們不知覺認為這場還沒有開始的戰爭就已經勝利。

「還有,你不能用『你們的陛下』來稱呼陛下。」

「我們的陛下!」狼瑪口中下意識的低語著,「我只是有一些不習慣……」

「你得習慣,你想一想平常和奧頓爵士聊天的時候,你不是可以很正常的稱呼『陛下』嗎?怎麼與自己族人聊天的時候,反而會覺得彆扭呢?」

「奧頓爵士不一樣,和他聊天會讓人心情愉快。」

「在心情愉快的時候,一般都會表露出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法,其實你早就已經把這裡當成家,只是……」莫高低聲說道:「只是你無法接受自己的想法而已。」

「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狼瑪表情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冷漠。

兩人說話間王國的隊伍已經抵達營區門口,在指揮部令旗的統一指揮下,獸人這支千人大隊列著隊匯入龐大的出征大軍中,緩緩的向著戰場開赴。

……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死亡要塞』的不死軍團今天並沒有龜縮在防線內,在克魯里亞王國大軍推進的過程中,穆韋特·菲勒也把他的軍隊集結在要塞東部一處曠闊的平原上。

培迪看著被無邊黑暗籠罩的死亡大軍,對著身側的巴戟問道:「不死軍團不會是想如同貴族戰爭一樣,和我們在這平原上來一場公平的對決把?」他的話語中帶著玩笑的性質。

「穆韋特·菲勒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他既然敢擺出一副決戰的姿態,就必定會有所依仗。」巴戟卻沒有任何心思開玩笑,他皺了皺眉,「截止一個小時前,軍情處沒有任何這方面軍情的彙報,但我不覺得這是穆韋特·菲勒的臨時決定。」

「有什麼好考慮的,先打一場再說吧。」倫丁·里根抓著馬韁來回走動,「我等著您的命令,陛下。」說罷他拉著馬韁向第一步兵集團所在的陣列而去。

「陛下,您的利劍所指,就是我衝鋒的方向。」哈迪斯恭謙的行禮後,也拉著馬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第二混編集團軍所在的陣列。

「我可以帶頭衝鋒!」德拉希爾很不喜歡前方被死亡籠罩的龐大軍隊。

「今天我才是主角,將軍。」培迪很不客氣的拉著馬頭向前走出兩步,「所以,我才是第一個發動衝鋒的人。」

「陛下,對面好像好和我們談一談。」老獸人巴戟雖然人老,但一雙眼睛卻異常的明亮,他盯著遠處不死軍團陣列中走出的三道身影以及那面在寒風中來回飄動的白旗。

「和這些屍體有什麼好談的?」德拉希爾冷冷地說道:「長眠者就應該繼續長眠!」

「我倒是想聽一聽他們想說些什麼……」培迪再次打馬走出兩步,他說話間對著早已準備好的戰場斥候招了招手。

很快,斥候的快馬向死亡大軍中走出來的三道身影疾馳而去。

培迪默然的注視著這一切,雙方十幾萬龐大的軍隊都注視著這一切。

斥候並沒有和那三道身影發生衝突,雙方好像在交流著什麼,隨後那三道身影停止了前進,斥候拉轉馬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王旗所在的地方。

培迪阻止斥候跳下馬的動作,搶先問道:「是什麼情況?」

「對面那位亡靈法師自稱是穆韋特·菲勒,他說他想與您談一談。」斥候以最簡潔的方式表達完之後遞出一封信函,「這是那位自稱穆韋特·菲勒的人讓我叫給您的。」

親衛隊中的兩位聖騎士立刻上前監測斥候是否被邪能入侵的同時,用聖力凈化著信函上面的負面能量。

「拿過來吧。」培迪的聖力早已感知到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信件是用非常精美的羊皮紙書寫的,周邊清晰的花紋和精緻的做工能夠讓喜歡這類東西的所有人狂抓。

信件裡面的內容,更是比這張羊皮紙更『精美』。

裡面用一句句『精美』的詞語讚揚著培迪,讚揚著他的偉大,彷彿他就是眾神的代表。

「一封很有意思的信件。」培迪低聲笑著把信放到巴戟的手中。

「你去告訴穆韋特·菲勒,我可以和他談一談。」

……

『死亡要塞』東部防禦口外廣袤的平原上,在十幾萬大軍的注視下,培迪領著德拉希爾以及大法師莉亞,打馬緩緩的走向雙方軍陣的中間。

在他們三人的前方,同樣三道身影也在向著他們走來。

很快,雙方六人便近在咫尺之間。

培迪還是第一次見到穆韋特·菲勒本人,他曾無數次幻想亡靈君主的樣子,但對方與普通人類毫無區別的面容,讓他不知覺看向旁邊同樣震驚的德拉希爾。

「穆韋特·菲勒?」大法師莉亞代替國王詢問。

「這個名字……是的,你們可以用『穆韋特·菲勒』來稱呼我!」

培迪看著穆韋特說道:「你看上去和人類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神聖力量告訴我,你的身上充滿邪能,我甚至不會懷疑你就是一個人類。」他說出的話很隨意,但這種隨意中卻帶著一位國王應有的自信和威嚴。

「我現在這種樣子,只是一種法術的具現狀態。」穆韋特·菲勒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麼的自然,「我很喜歡自己人類時期的樣子。」

「但你卻依舊步入黑暗。」德拉希爾忍不住低語了一句。

「我有許多記憶,但大多數記憶都是模糊的,但唯有那次宣誓我依舊記憶猶新。」穆韋特·菲勒的目光中帶著追憶,「皇帝陛下沒有嫌棄我的出生,他當著那群狗屎貴族的面,冊封我為帝國的騎士,並讓我掌管整個獅堡的安全。」

「那是我的榮幸!」穆韋特·菲勒說這句話的臉上帶著滿足,那樣子就好像一位充滿榮譽的戰士,「我發誓會為皇帝陛下奮戰一生,為守衛達內迪夫家族的帝國付出一切,我兌現了我的誓言。」

「但是……」穆韋特·菲勒的聲音猛然間增大,讓德拉希爾和莉亞都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武器,但隨即他的聲音又變得很小,「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皇帝陛下不僅僅讓我要奮戰一生,他要讓我奮戰永生永世!」

「你在裝飾你複製記憶的劣跡嗎?你難道就沒有收到誘惑?靈魂永久的存在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誘惑。」培迪很敏感的捕捉到對方眼中的瘋狂。

「是的,我無法忍受這份誘惑,以至於讓我在過去近兩百年的時間裡枯燥的重複做著每一件事情,直到最後的厭倦。」穆韋特·菲勒咧嘴一笑,「就連皇帝陛下自己也產生厭倦,厭倦兩百年里只重複著做著一件事情,於是就有後來你們口中的『即位戰爭』。」

「你是想告訴我,『即位戰爭』是你們故意想輸掉的?」培迪譏笑道:「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你以為複製記憶的就只有我們?」穆韋特·菲勒「哈哈」大笑著,「十三年前的『即位戰爭』比你想像中要複雜,複雜到就連我這個參與者都不清理何為真相!」他笑得雖然狂,但卻依舊帶著卑謙的態度,他此刻的樣子彷彿就像守著無數秘密,卻又想要把他的秘密盡數吐露出來的人。

「停止這些無用的討論吧。」但培迪對這些秘密彷彿不感興趣,他毫不猶豫將穆韋特·菲勒想要掀開的蓋子捂住,「十多萬王國戰士正在等著我回去,我現在想談談你,談談你身後的這些不死者,我特別想聽你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穆韋特·菲勒聽到培迪的話,笑容沒有任何的改變,或者說在過去近兩百年內都在服務皇室的他,卑謙的笑容早已養成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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