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權與戰爭 第34節 國王、臣子

國王辦公室內的培迪遣退了辦公室所有官員,獨自一人安靜的靠在辦公椅上,雙腳很是隨意的搭在桌子上,仰著頭帶著一雙空洞的眼神望著被魔法燈照得通亮的天花板。

怒火在年輕的國王心中翻滾,讓他想要揮舞手中的屠刀,讓整個哈倫斯行省血流成河。但年輕的國王同樣清楚,他現在不能讓怒火支配著他的情緒。或者說,他現在必須隱藏那難以掩蓋的怒火。

刺殺王國重臣!

這是得多大的膽子,或者說得有多大的能量才敢做出這樣的舉動!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十幾個人名以及這些人名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依次在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讓培迪猛然間感覺自己的王權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穩固。

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讓培迪從優越的幻想中清醒過來,也讓他明白自己並不是臣民所稱讚的那樣無所不能,更不能掌控他想要掌控的一切。

培迪突然想起父親告誡他的一句話:不管擁有多麼無上的權力,都不要妄想掌控一切,人心是不能控制的,我們能做的僅僅是引導。

殺意開始在培迪內心深處蔓延,很快便侵蝕了他整個身心。

「你在沉思自己的過錯嗎?」

熟悉的聲音打亂培迪的沉思,也讓他從無盡的殺意中醒來。

是王后艾琳菲兒,隨著這句話的響起,辦公室門口的空間開始扭曲。很快,穿著一身潔白短袖長裙的艾琳菲兒從空間壁壘中緩緩走出。

「國王會出錯嗎?」培迪看到妻子的笑容,煩悶的心情也不知覺得到些許舒展。

艾琳菲兒看著丈夫的樣子,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玩笑般的笑意。她提著長裙慢慢靠上前,裙擺上綉著的淡紫色花紋在她走動的時候,被魔法燈光映射出輕柔的光線,讓她整個人更顯美麗。

「國王不允許出錯,但這並不代表不會出錯,雖然大多數國王在做錯事後都不願意承認他們的錯誤。」艾琳菲兒走進丈夫後靠在辦公椅上,雙手下意識的搭在丈夫的肩膀。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問。

「一些小事而已,我會解決的。」培迪此刻並不像繼續討論政事,他反握著妻子的手,扭過頭輕語道:「你現在應該在準備晚宴吧,怎麼會出現在我這裡?」

「你的晚宴打亂了我所有的計畫。」艾琳菲兒故意露出很不滿的樣子,「我的茶會以及恰意的夜晚都被你的晚宴毀掉。」

「你不是討厭每天開不完的茶會嗎?」培迪咧嘴笑了笑,「毀掉不是更好?」

「比起茶會,我更討厭氣氛尷尬到無與倫比的宴會。」艾琳菲兒用手使勁抬著丈夫的下顎,「在這高牆之內,每天最愜意的事情就是晚餐後悠閑的看著星空……而今天的這份愜意沒有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補償回來。」培迪被艾琳菲兒弄得有些難受,便反手抓著對方作怪的手。

「今天是今天,以後是以後。」

「你今天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我只是覺得……你有聽到過某些傳言嗎?」艾琳菲兒問。

「你覺得傳言會進入國王的耳朵里嗎?」

「恩?」艾琳菲兒很認真看著培迪,然後輕輕一笑,「當個國王還真夠累的。」

「說說你剛才口中的傳言吧?」

艾琳菲兒輕輕搖頭,「你不要那麼緊張,是一些小事……女人之間的事情!」說罷,她的雙手在丈夫的頭上胡亂的一抓,「我看你挺閑的,要不來幫我布置晚上的宴會?」

「你覺得我很閑嗎?」

艾琳菲兒上線打量著丈夫,「好吧,我先走了。」說罷,身形就鑽入就近的空間傳送秘法中。

培迪看著妻子消失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卻。「噹啷」他拉響辦公桌旁邊的鈴鐺。

「咔」房門打開之間,奧特伍德站在門口,躬身詢問道:「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讓赫曼總管和丹門男爵到辦公室來一趟。」

……

丹門·格林最近很忙,忙到就算回家也只能和家人簡單聊幾句連飯都沒時間吃上一口就得離開。特別是最近半個月里,來自國王辦公室和國情分析辦公室的命令簡直能把他給淹沒。

現在,蘇克平原、艾魯克領、特瓦克領都需要軍情處的情報!那一份份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報,僅僅只被國王或者軍部高官們掃上一眼的情報,耗費的是前線無數情報人員十幾個小時的努力。

有的時候丹門·格林真想辭職回家經營一家農場過一過舒心的日子,但每一次到關鍵時刻他都沒有勇氣把已經準備好的辭職信遞交上去。

半個小時前,丹門·格林獲得關於『賽克·馬拉被刺事件』情報後,就一直覺得有什麼事情會找上自己。他原本的打算是趁國王陛下還沒有反應過來,以艾魯克領情報複雜為由親自前去查看。

但他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國王的傳訊命令就到了他的辦公室!

國王辦公室外休息室里的儀錶鏡旁邊,丹門·格林小心翼翼的整理著自己的著裝。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間辦公室,這對於丹門男爵來說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但也有些許慶幸。畢竟作為王國軍情處長,每次被召見的時候總會發生某些不好的事情。

「蹬蹬蹬」非常有節奏且絕對規則的腳步聲讓丹門·格林回過頭,是城堡的老總管赫曼。兩人算是卡瓦爾堡的舊臣,如今王國大臣里僅存的舊臣也只剩下他們兩人。

好久沒有見面的兩人儘管都是飽經風霜的人,但看到對方之後心中依舊帶著唏噓的感慨。

「知道陛下召見我們是為哪件事情嗎?」丹門·格林像以前那樣打聽著消息。

「你應該得到了消息吧?」赫曼並沒有隨意亂說。

「是賽克·馬拉的事情?」丹門·格林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動,他實在沒有想到賽克·馬拉的事件會把他給牽扯進來。

「陛下現在召見我們,就說明他對我們的信任。」赫曼對丹門·格林的反應有些不滿。

丹門·格林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靠近的奧特伍德便識相的閉上了嘴。

「你們還是快點吧,陛下已經等了你們很久。」奧特伍德表面上帶著貴族的矜持,但言語中卻充滿著焦急,「陛下已經催問過三次,你們不想再來第四次吧?」

丹門·格林和赫曼聽著奧特伍德的話對視一眼後相繼閉嘴,並在奧特伍德的帶領下進入辦公室。

室內的裝修還是如同以往,但給丹門·格林和赫曼的感覺卻多出些許威嚴。

「都先坐下吧。」培迪捧著一疊文件,招呼兩人坐下的同時指著奧特伍德吩咐道:「在我們討論事情期間,拒絕一切會見。」

國王的慎重讓兩人臉上都不自覺帶上嚴肅的表情,連呼吸聲都下意識的小上許多。

丹門·格林習慣性的在國王面前躬著身子,並小心翼翼的坐在離國王最遠的地方,城堡總管赫曼更是謹慎,他挺著背表現著王家總管的氣度,低著頭展現著對國王的尊敬。

「我習慣站著,陛下。」赫曼如此說道。

「但我不習慣仰著頭說話。」培迪轉動脖子,「而且我的脖子最近很疼,轉來轉去很難受。」

「很抱歉,陛下。」赫曼最終是坐在丹門男爵的對面。

「你們先看看這些報告。」培迪把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還有下面的案卷……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案子。」他說話的時候指著赫曼,「這個案子我已經收回,現在就交給你來查辦。」

丹門·格林聽到國王的話伸出的手立刻縮回,並很自覺的把文件推到赫曼眼前。

赫曼雙手按在文件袋上,並沒有急著打開。他轉過頭神情嚴肅的望著的國王,問道:「是密查嗎?」

「只能密查!」

「我明白了!」作為卡瓦爾堡的總管,里根家族的後勤管家,在過去二十年里沒有警察局存在的時候,他沒少處理過類似的事件。

「沙沙」赫曼翻開文件的時候,培迪看著丹門·格林說道:「從外地抽調一些生面孔,協助赫曼總管查辦這個案子。」

丹門·格林立刻面露為難之色,他確實也面臨著困難,因為軍情處最近需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本來就面臨人手不足的困境。

「陛下……」

「我知道軍情處的情況,我也不是刻意為難你。」培迪打斷丹門·格林的話,「暫停特瓦克領的工作,戴西里·龐博侯爵會代替軍情處在特瓦克領的監視工作。」

「戴西里·龐博侯爵?也就是說現在只需要外務部的協商,不用刻意動用軍情處的探子?您的意思是撤回軍情處在特瓦克領的分部?」丹門·格林下意識的發問,但問過之後便立刻暗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來教你?」培迪皺了皺眉。

「抱歉,陛下。」丹門·格林並沒有解釋。

培迪並沒有多想,他掃了一眼看案卷的赫曼,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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