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寂靜中的地震 第13節 貝爾·凱德

凱德領位於赫瑞恩堡地區南端、哈倫斯高地中部位置,連接著哈倫斯堡、赫瑞恩堡以及克魯城的主要交通要道。

在和平時期,凱德領是哈倫斯高地和嘉米奇草原的貿易樞紐,每天來往商旅從不間斷;在戰爭中,它將是克魯領北部領土的後勤補給點。

每一年凱德領光是關卡賦稅就能供養凱德家族整年奢靡的生活開銷。

而且,這片領地土地肥沃,貴族們曾戲稱這片領地為『哈倫斯高地的小糧倉』。

這片領地是凱德家族在十三年前那場著名的庫瑪要塞戰役中所取得的軍功換來的,尼克公爵憑藉凱德家族的英勇和堅韌成就了帝國戰爭史上的傳說。

在往後的這十三年內,凱德家族憑藉這片領地豐收的物產讓他們的家族在極短的時間就晉陞為哈倫斯領地上最富有威望的領主。

這十三年,是凱德家族最輝煌的時候!

當年輕的貝爾·凱德接過家族權柄後,甚至一度幻想能夠和克魯領四大自治領地比一比。

但是!

卡瓦爾堡的一紙告令就要取消其領地主要的收入來源:內陸來往的關卡稅收。

同時,稅務局還有重新丈量土地,清查領地每年應上繳的賦稅是否合格。更要命的,是出台的一系列奢侈品交易稅、地方領地戰略資源稅等等。

而糧食、礦產正是作為戰略資源的兩大重點資源!

告令規定,每年糧食超過三千斤以上的交易額,需要額外再繳三成的賦稅。

而這些賦稅走的都是商業交易稅,不是地方領地的常規繳納的賦稅。

也就是說,每一年地方領地繳納完規定的三成賦稅後,如有商業貿易往來的話,還需要另外繳納其他賦稅。

年輕的貝爾·凱德伯爵在接到卡瓦爾堡告令後,讓他的城堡管家算了算每年要向卡瓦爾堡繳納的賦稅會增加多少。

幾天後,他的城堡管家告訴他:每年領地就需要把近五成的利潤上繳卡瓦爾堡。

但是,貝爾·凱德根本不知道他的老管家根本不會算這筆賬!

老管家沒有給他算卡瓦爾堡承諾省去那部分稅收,也不會想到他的領地會因為關卡稅免除將會帶來的繁榮貿易,更不會想到繁榮貿易所帶來的市場,而市場上每天流動的金幣數量老管家就更不會算了。

別說老管家,就連貝爾·凱德本人,也想不到這其中的關鍵問題。

他能想到的只有增加的賦稅,以及他所需要付出的金幣。

貝爾·凱德最愚蠢的地方在於,還不到二十歲的他居然妄想要領導貴族對抗卡瓦爾堡的這次商業稅目改革以此來增加家族的聲望和地位。

究其原因,卻只是因為他的首席顧問史博·雷夫科爵士跟他說過的話!

他的首席顧問告訴他:「商業稅目改革不過是卡瓦爾堡的年輕統治者心血來潮,當他發現眾多貴族的反對聲音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取消類目眾多的賦稅,更會處置那位剛剛就任警察局長的流浪法師。而您,我的大人,您將成為帶領貴族反抗暴政的領袖,從此之後克魯領的貴族將視您為他的領導者。」

史博爵士的話觸動了貝爾·凱德那可年輕的心臟。

每一名貴族都擁有強烈的自尊心和極大的虛榮心。

貝爾伯爵就是在虛榮心的驅使下,心甘情願的被眾人推到最前排!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發現他是決策有多麼錯誤,他固執的認為是培迪在濫用他的權利。

他甚至在幻想戰勝卡瓦爾堡軍隊後,其他領主為他歡呼的場景。

貝爾·凱德只是一名沒有長大的孩子,如果在普通家庭,他的玩笑無關緊要。但關鍵的是,他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他是凱德領的領主,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領地近三萬民眾的命運。

……

4月1日,陽光明媚,充足的太陽光線再次覆蓋克魯領大地,讓這片古老的大地上重新被布滿生機盎然的綠蔭,同樣的也天氣也慢慢變得溫暖。

在一片綠意的凱德領蜿蜒崎嶇的官道上黃沙漫天,沿途的商旅行人紛紛退到一旁為官道上一隊正在駕馬飛奔的騎士隊伍脫帽行禮。

在這騎士隊伍的最前面,豎起的紅黑相間的天極鳥戰旗上下起伏。

這是貝爾·凱德伯爵的親兵衛隊,貝爾伯爵就在這支隊伍的最前面,幾天前的貴族見面會衝突之後他就一路向自家領地疾行。

今天,家族城堡終於遙遙相望。

貝爾·凱德伯爵風塵僕僕且稚嫩臉頰上露出幾許懷念之情,從剛才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從那座城堡上離開過,那高聳城垛上的家族戰旗正在迎風起舞,好似正在歡迎她的主人回歸。

雷普雷斯堡,一座僅僅在哈倫斯中部地區傳播的城堡名字。

「很快,這座城堡的名字就將傳播至整個帝國,不,是整個大陸!」貝爾伯爵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

「駕!」貝爾·凱德心中一片火熱,他忍不住猛地夾緊馬腹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堡方向衝刺。

很快,他和騎士們的隊伍分離。

剎那間,好似整個官道上就只剩下貝爾·凱德那桀驁不馴的身影在賓士!

周圍則是跪倒一片的領民……

半個小時後,

貝爾伯爵抵達城堡大門,早已等到消息的城堡官員們等候在兩旁。

城堡總管,一位高瘦的名叫傑弗森的老人,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貴族禮服站在眾多官員的最前面。

他的手裡捧著一個黑色的木盒子。

這個盒子此刻異常顯眼,

因為它四周的縫隙間正緩緩滴落著鮮紅的血跡,那奪目的紅色與城堡老管家身上的白色服裝瞬間就吸引了貝爾伯爵的目光。

「這是怎麼回事?」貝爾·凱德語氣中充滿質疑,並帶著一絲警覺。

「這是您的母親,達連娜夫人的命令。」傑弗森恭謙的低著頭,滴著鮮血的木盒微微抖動間,血猛然從縫隙中冒出得更多了……

「這是您的首席顧問,史博·雷科夫爵士的頭顱。」傑弗森表情平靜,「您的弟弟派恩爵士親自砍下的頭顱。」

「你們怎麼敢……」

「我們並不敢怎麼做,這是達連娜夫人的命令,我的大人。」傑佛森低著頭,「沒有人敢違抗她的命令。」

「好!很好!」貝爾伯爵根本沒有壓制他的怒意,「啪」他的馬鞭狠狠的抽打在管家的手臂上。

老管家渾身一顫,他沒有躲避這一鞭子,手中的木盒更是連晃動都沒有晃動。

貝爾伯爵並沒有繼續第二鞭子,他坐在戰馬上俯視著他的總管,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就去見見我親愛的弟弟,還有我敬愛的母親大人。」

「夫人和爵士在大廳內等您。」管家的態度卑謙得讓人無話可說,「但夫人的命令是,讓您親自把這顆頭顱掛到城牆上。」

「那你就慢慢等著吧。」貝爾伯爵沒有理會這一命令,他騎著戰馬徑直穿過城門,但他的騎士衛隊想要通過城堡的時候卻被攔在了門外。

憤怒中的貝爾伯爵並沒有理會被攔在城門外的騎士。

……

幾分鐘後,雷普雷斯堡正廳大門出現在貝爾·凱德的眼前。

門是開著的,從外門隱約可見裡面領主寶座上坐著一位老婦人,旁邊站著身穿藍色貴族長衫的半大孩子。

貝爾·凱德面色陰冷,他使勁的一拉馬韁停穩戰馬後從上面跳下,隨便把手中馬鞭扔給門口的侍衛,然後緊緊握著腰間佩劍的劍柄大步走進大廳。

這時,領主寶座旁邊身穿藍色長衫的半大孩子下意識遠離那尊寶座,並彎下腰向他的兄長行禮。

「母親……」貝爾·凱德禮儀無比正式,他低著頭眼光卻看向大廳內牆角周邊的侍衛。

都是生面孔!

貝爾·凱德心生警惕。

「你不應該回來。」領主座位上的達連娜夫人語氣冰冷。

「我是這片領地的主人,我隨時都可以回來。」貝爾·凱德沒有在家人面前隱瞞他心中所想,「你想讓他替代我?」他指著領主寶座旁邊的弟弟。

「你在卡瓦爾堡上對抗培迪男爵的時候,可曾想過你是這片領地的主人。」達連娜夫人強忍著內心想要原諒長子的衝動,「你可曾想過你的言論會給領地帶來的危害?你居然想要里根家族開戰?你想把整個家族和領地代入萬劫不復嗎?」

「砰!」老婦人把她手中的鐵杯子甩出,打在貝爾·凱德的胸口上。

貝爾·凱德看著在地上打轉的杯子,再次問道:「所以,你想廢除我的領主職權,讓他來做凱德領的主人?」

「我會把你交給培迪大人,以換取領地的和平。」達連娜夫人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

「你知道那對我意味著什麼嗎?」貝爾·凱德怒吼,「培迪·里根當做所過貴族的面說過,他會把我弔死在克魯城外的老桑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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