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相同的東西。也就是說:
「雖然畫面如此粗糙,但還是能將它分析後重疊做比對。」
愛麗絲以平淡的口吻說明,第四代則是點頭回應。就連我都發覺到了兩件事——和義兄互看了一眼,我倆以沉默代替確認這件事實。
代徽確實是真的。這的確是平阪幫的制服沒有錯。而且——
穿著衣服的這群人根本不是幫眾,全都是沒見過的陌生臉孔。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第四代從口袋中將手機掏了出來。
「……嗯嗯。看過影像了。不用,沒必要集合起來問,不是我們幫派的問題……我知道……都不見了是吧?那鑰匙呢?……喔,嗯嗯,知道了。我會拜託少
校去調查。現在愛麗絲正要做傳單,一定要把這些傢伙揪出來。」
第四代結束了通話,從他收起手機的動作,我終於感受到他心中的動搖和忿怒的徵兆。到目前為止,第四代可能或多或少都有那麼一點懷疑部下的心態。為
了壓抑住這情緒,他的臉一直保持著沒有表情的狀態。但是現在——這項負擔沒有了。
「是石頭男……打的嗎?有聽到一點聲音。」
第四代點頭回應。
「你還記得我們大廈二樓的庫房嗎?」
就位在平阪幫事務所的下面一層樓。我曾經兩次踏入該處,而且兩次都是為了些沒什麼意義卻又令人無法忘記的儀式而去的。
「我們原本收在那裡的T恤備品消失了。」
我儘可能安靜地吞了吞口水。絕對錯不了。這是有計畫的犯罪。很明顯地,有人想要栽贓給平阪幫。
「誰還握有那裡的鑰匙呢?」
愛麗絲背對著我們詢問。
「只有我——」
第四代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斷掉。正打算要說出來的話忽然變得不幹不脆,臉上浮現複雜的表情。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第四代?你怎——」
「沒什麼!」
.
第四代用力搖頭回應,直接將我的聲音壓了下去。
「我也要借用少校。我要調查對方侵入的路線。竟敢看不起我們。絕對要找到而且把他們給揪出來!」
第四代留下我和愛麗絲,獨自離開了偵探事務所。一時之間,我的周圍只環繞著老舊冷氣發出來的吹風聲,以及混雜在其中敲打鍵盤的聲音。
當我回頭時,愛麗絲正好也停止打字的手轉頭過來。兩人忽然眼神交會,愛麗絲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因而低下頭望著我的膝蓋。
「還要繼續……接受第四代委託的工作嗎?」
「嗯……為什麼問?」
「又是暴力事件,有不祥的預感。有一種我無法阻止的悲傷……彷彿聽見那交織成美麗世界裡的縱線和橫線遭到浸蝕、腐蝕的聲音。」
雖然我聽不到她所說的聲音,但卻看見蘊藏在愛麗絲眼中的東西。像是死人肌膚顏色般的無力感。
「況且,這次的事件,很明顯能感受到對於我們友人的惡意中傷。」
「……嗯。」
沒錯。先前的事件,結局都是以令人毫無插手餘地的悲劇或喜劇收場。站在舞台上的只有迷途的人以及小丑而已。
但這次的事件卻不一樣。
有個人刻意想要傷害他人。光想到這裡,便不禁感到戰慄。
「即使如此你也要——」
話說到一半,愛麗絲把頭轉向側面。
「哼!對於一個眼裡只有高額日薪的拜金主義者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已經知道了。」
「不是啦,我也不是為了錢在做。」
「在我們事務所打雜確實都沒給薪水,隨便你如何輕忽它都沒關係。即使如此,我也不會給你固定薪資的,我也有身為尼特族的矜持。」
請您不要再有這種矜持了,把它丟掉吧。只是她到底為何如此生氣呢?我第一次看到這麼自暴白棄的愛麗絲。我悄悄爬上床鋪,轉進愛麗絲的視線範圍內。
「呃……我也覺得愛麗絲很重要呀?」
愛麗絲的臉龐就像是在萬花筒裡面丟入一片玫瑰花瓣一樣,瞬間擴散成一片紅。
「……你、你、你、你說什麼!?」
愛麗絲跳起來好幾次,並且甩著長發往床鋪後面退去。
「你、你你你、你到底在做什麼!?突然說些奇怪的話!」
「是愛麗絲說不可以輕忽你的啊?」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啦?愛麗絲用大量的布偶在我們之間堆積出一道圍牆,並且在後頭不斷地咆哮。
「重點是你這個人,連自身的安危都隨便看待,哪還有權利可以擔心別人呢!」
「啊啊……對不起。每次都讓你擔心。」
「我今生今世並沒有擔心過你!」
布偶築成的圍牆就此崩塌。
「聽、聽好!我最挂念的只有花在你身上的投資是否能徹底回收這件事!你的債務可是先用薪水抵銷的,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我沒有忘記啦。嗯,別擔心。」
我撿起了滾落床鋪下的兔子和海豚布偶,把他們放回愛麗絲身邊。
我可是偵探助手。為了這個地方、為了這名身材嬌小的偵探,必須把身體里所有的鮮血都擠
出來使用才行。
愛麗絲那即將潰堤的雙眼直瞪著我,立刻又轉頭面向鍵盤。烏黑的長髮隨著頭的擺動飄了起來,輕柔地拍打我的手背。
緊接著螢幕上跳出顯示應用軟體執行完畢的對話視窗,就在這時,印表機安靜地啟動,依序列印出印有嫌疑犯們照片的通緝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