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沉吐出一口濁氣，神色逐漸恢複了從容。
人族疆域內，對半妖一直相對寬容，並沒有趕盡殺絕。
而身為半妖，哪怕暴露了身份，最多也就是承受點世俗異樣的眼光而已。
但是整個宗門都是半妖的，聞所未聞。
這烏仙宗看來真有問題。
再看正不斷和幾個烏仙宗高層推杯換盞的大師兄余火，陳沉心中都感覺一陣揪心。
什麼叫羊入虎口，他算是知道了。
只是不明白這烏仙宗向玉鼎丹宗求援，到底是何用意？
……
「這位上使這麼年輕就成為了煉丹師，如此青年才俊，真是讓人嘆服！」
片刻之後，兩個烏仙宗老者把注意力放到了陳沉身上。
那兩個傻子此時已經被吹捧的找不到北了，只有這個年輕人還是一臉平靜。
看起來有幾分定力的樣子。
陳沉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倒是身後的袁擎天高聲道：「那是當然，我師兄簡直無敵！」
陳沉聽此轉頭瞪了他一眼，再回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自謙的笑容。
今天是考驗他演技的時候。
一方面，他不能表現得太過聰明，那樣會打草驚蛇。
另一方面，他也不能表現得太蠢，那樣烏仙宗的妖魔鬼怪會把注意力放到師兄師姐身上去，很可能會置師兄師姐於險境。
微醺的余火這時也露出了笑容。
「我小師弟的確是天縱奇才，但他這次來更多的是學習觀摩，至於煉丹的事，兩位道友不必擔心，有我和師妹二人足矣。」
「幾位上使的能力，我等自然是相信的！」周圍一眾烏仙宗高層立刻恭維。
一番酒宴，最後賓主盡歡。
之後，余火一個人去和兩個烏仙宗宗主談煉製何種丹藥的事情，陳沉和蘇蓮則被安排在了這府邸的兩座精緻小院里。
每座小院里除了安排了兩名侍女外，還各有一名元嬰強者作為護衛。
然而，在陳沉看來，這三人倒是像來監視的。
「我學習的時候，不喜他人打擾，你們退下吧。」
隨便找了個理由，陳沉將三人支開。
那三人雖然面有為難之色，但也只能退到院落之外。
「師兄，這烏仙宗的修士都挺不錯啊，不僅熱情好客，做事也細心，難怪能成為中型宗門。」
等三人離開，袁擎天小聲說道，一副沒有白來一趟的樣子。
陳沉臉色凝重，低聲罵道：「你懂個屁！」
接著，他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袁擎天。
袁擎天聽罷勃然色變，震驚道：「竟然是這樣！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以為誰都和我一樣好相處嗎？」陳沉冷笑道。
「師兄，那我們怎麼辦？」
「你隱身去探聽一下情報，千萬要小心。」
「是！師兄！」袁擎天應了一聲，身形逐漸消失。
陳沉拿出個幻石，頃刻間，他身後就又多了個「袁擎天」。
袁擎天這人雖然不聰明，但專業技能還是很熟練的，不然他也不會帶這個傻子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用系統在這府邸里搜尋過，得知這府邸里並沒有元神境強者。
……
下午。
余火和蘇蓮兩人便開始了浩浩蕩蕩的煉丹大業。
兩人所用的全都是珍貴至極的丹爐，尤其是余火的那九龍烈陽爐，更是能同時煉製九份丹藥，這讓陳沉大開眼界！
而烏仙宗所需要的丹藥也沒什麼異常，不是提升修為的丹藥，就是療傷丹藥。
兩人煉製了大半天，城外又有一波妖族前來挑釁，但沒過多久就被烏仙宗的那兩個元嬰巔峰修士帶人趕走。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陳沉甚至看到了烏仙宗修士拖回了不少血淋淋的妖族屍體。
除此之外，烏仙宗修士也有不少人身受重傷。
看到那些受傷的烏仙宗修士，余火和蘇蓮兩人更加賣力，索性不再睡覺，徹夜煉丹。
……
深夜。
陳沉靜坐沉思。
他想不通這烏仙宗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反正不可能是為了殺他們師兄弟三人。
那實在不值得廢這麼多心思。
「莫非這群半妖沒什麼壞心眼兒？」
陳沉忍不住懷疑。
他不是那種剛愎自用的人，如果一條道想不通，他就會立刻換一條道。
正在這時，袁擎天的身影逐漸從他身後顯現了出來。
「師兄，烏仙宗那兩人修為太高，我不敢靠的太近，但我還是隱隱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詞語。」
「聽到了什麼？」陳沉壓低聲音問道。
「那兩個老傢伙提到了很多次大人這個字眼，我猜他們上面還有人！
除此之外，還說了什麼「三個人殺兩個，留一個做見證」，這三個人肯定說的是師兄你們三人！
另外我還聽到了「血祭」，「吞魂」之類的邪道字眼，以此來看，這烏仙宗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宗派！」
說完袁擎天就靜靜地等著誇獎，畢竟他這一番推理有理有據，得到了幾分師兄的真傳。
陳沉卻是陷入了深思。
袁擎天的一番推斷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因為是個傻子都能推斷地出來。
他想的是幾個字眼之間的聯繫。
「見證……原來是這樣。」
良久之後，陳沉恍然大悟。
他們這群玉鼎丹宗的人除了煉丹之外，還有一個作用。
那就是見證。
這烏仙宗很可能要做什麼大壞事，而這大壞事明面上看和烏仙宗並沒有關係。
自己這群人在場，便能證明烏仙宗的清白，這樣烏仙宗日後也能向玉鼎丹宗交待，從而繼續待在東疆。
而那大壞事，十有八九就和「血祭」，「吞魂」兩個字眼有關。
「師兄，我猜測的有沒有道理？」袁擎天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誇獎，忍不住問道。
「有道理，你小子變聰明了許多。」陳沉隨口誇了一句。
這誇獎人不要花靈石，還能激勵手下，他當然是毫不吝嗇的。
袁擎天聞言大喜，他感覺自己向軍師這個職位又邁進了一步！
「師兄，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低調，不能打草驚蛇，要靜靜地等他們露出破綻！」
「擎天，你小子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師兄，那我要不要再壓低一下修為，防止引起烏仙宗的注意？」袁擎天喜不自勝，手舞足蹈。
「不用，你已經夠弱了。」陳沉心不在焉地回答。
袁擎天聽此笑容一疆，緊接著便幽怨地縮到角落裡畫圈圈去了。
……
第二天，陳沉借口逛逛伏鯤城，離開了那府邸。
隨行的還有兩名烏仙宗修士，美其名曰充當「嚮導」。
陳沉並不在意，徘徊在伏鯤城上空，腦海中不斷地使用系統。
「系統，方圓百米之內，最強的生物在哪兒？」
「是宿主。」
……
等到陳沉飛到某個廢棄角落上空時，他終於聽到了不同的答案。
「是左下方七十米的元神境半妖。」
聽到這個答案，陳沉面不改色，依然和之前一樣，四處張望，滿臉好奇，和普通來到陌生地方的年輕人一模一樣。
而那廢棄角落也被他看在了眼裡。
那是一處無人居住的小巷子，似乎因為發生過戰鬥而被徹底荒廢了。
然而陳沉卻還是注意到了一些異常。
那小巷子所在的土地，隱隱泛黑，僅有的幾棵大樹也徹底枯萎，只剩樹榦。
再放眼望去，他才發現，以這巷子為中心，方圓數里……
竟然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