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悠洗完澡出來,客廳只剩下中野愛衣。她正給【杏杏】梳理著長長的毛髮。
其他人玩了一天,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
「我洗好了,你去吧。」村上悠用干毛巾擦著頭髮。
「好。」中野愛衣抱著【杏杏】站起來,「村上君,你能幫我一下嗎?【杏杏】她很討厭水,每次洗澡都很麻煩。」
「可以。」
進了浴室,中野愛衣把【杏杏】交給他。
「村上君,抱好啦,別讓她跑了。」
「跑?」
村上悠看著懷裡乖巧的【杏杏】,正疑惑著。
中野愛衣把浴室的門一關,發出「啪嗒」的聲音,【杏杏】立馬想要跳起來。
「汪汪汪!(放開我!又要給我洗澡?!我不洗!我不洗!)」
「嗚~~(疼疼疼!)」掙扎的【杏杏】被他按了回去,在他臂彎里動彈不得。
中野愛衣拿了一個粉色的小澡盆,先用手感受著水溫,等調節到合適的溫度,才往水盆里放水。
「今天的【杏杏】怎麼這麼乖?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和媽媽兩個人給她洗澡都很麻煩。一個人的話,只有去寵物店裡洗才行。」
「也許環境陌生,膽小。」
「這樣嗎?約克夏犬都很勇敢的,【杏杏】雖然是女孩子,但也不怕生啊。」
「那就是累了。」
「嗯,在外面走了一天,的確應該累了。」
等澡盆里續滿水,中野愛衣張開雙手:「把她給我吧。」
村上悠剛鬆開捂著狗嘴的手,整個浴室立馬「汪汪汪」的響個不停。
「誒~~?【杏杏】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啊,村上君?她都不肯離開你了!」
村上悠看著【杏杏】用剪掉爪子、肉鋪鋪的爪子在他胸膛上敲擊著,像是在撒嬌。
「汪汪汪!(丑鬼!殘廢!二肢著地的怪物!)」
「也許比較投緣?」村上悠把對他「不依不舍」地母狗交給中野愛衣。
中野愛衣摟著還在說髒話的【杏杏】,笑著說:
「看來狗狗和人類一樣,有同樣的審美呢。是不是啊,【杏杏】~~你也喜歡長得好看的嗎?嗯?」
「汪汪汪汪汪!(瞧你那白晃晃、一點都不黑的丑鼻子!光溜溜像銅壺的臉!主人你該去植髮啦!!)」
村上悠不動聲色。
中野愛衣把狗放進澡盆里。
「汪汪汪!(我不洗澡!我不洗!放開我!)」
「【杏杏】!乖一點!很快就洗好啦!」
中野愛衣極力安撫,並沒有多大效果。
村上悠知道,哪怕和人類一起長大的狗,也只能領會少的可憐的人類語言。
與其說是領會語言,不如說是「達成共識」更準確。
約克夏體形雖小,但動作敏捷,性格也固執的可以,再加上旺盛得像是女孩子長發一樣的毛髮,整個浴室都被它弄得全是水。
村上悠睡覺用的短褲T恤上都是水漬,更不用說「防洪前線」的中野愛衣了。
她身上的睡衣徹底濕透,頭髮上也滿是水滴,臉頰兩側的碎發,更是粘在臉蛋上。
好在她的睡衣款式是深色的,再加上蹲著,村上悠也看不到什麼東西。
「哎呀!」
【杏杏】逃脫中野愛衣的掌控,跳到澡盆外,抖抖了身上的毛髮。
這下好了,村上悠感覺自己頭髮里、嘴唇上,都似乎瀰漫著狗毛的味道。
「我來吧。」村上悠擦去嘴唇上的洗澡水,對還在擦眼睛的中野愛衣說。
「好吧,麻煩你了,村上君。」
村上悠兩步走到【杏杏】跟前,不等她跳開,右手捏住脖子,左手捂嘴,把她「沉」進還剩一小半水的澡盆里。
「我按著它,你來洗。」
中野愛衣擦乾臉上的水,看到【杏杏】眼淚汪汪的被按在澡盆里,只有小臉露出水面,動彈不得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村上君,你這樣做,【杏杏】會不會太可憐啦?」
「你有其他辦法?」
「嗯……好吧。」
中野愛衣先是再次給澡盆加水,然後拿起寵物狗專用的香波,開始給【杏杏】搓揉。
「這狗多久洗一次?」村上悠問。
「什麼這狗那狗的,人家叫【杏杏】!」中野愛衣先是糾正他的稱呼問題,隨後說:「半個月一次就好,但如果髒了的話,就要立馬洗了。這是她來櫻花庄的第一次,所以我就想給她洗洗。」
「這樣。」
「對了,村上君,以後洗澡也麻煩你了。我一個人是拿【杏杏】沒辦法了。」
原本事不關己,想著以後這狗洗澡,自己絕不進浴室的村上悠,聽完中野愛衣的話,沉思著看向瞪著他不放的【杏杏】。
「你再怎麼掙扎,也逃避不了洗澡這件事,為什麼不乖乖接受呢?」
「你在和……【杏杏】說話?」中野愛衣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村上悠說。
「我也無事可干,看能不能說服它,讓它以後接受洗澡。」村上悠回應。
中野愛衣笑了,「好吧好吧,你試試。」
於是在中野愛衣哼著歌,給【杏杏】洗澡的這段時間裡,村上悠嘗試讓這狗接受洗澡這件事。
但不管他說{掙扎的話,在水裡泡著的時間更長},還是說{洗澡能變得更漂亮},只要他一鬆開狗嘴,它就「不洗!不洗!丑鬼離我遠一點!」地嚷嚷。
和四五歲小孩子一樣任性——在街上看中一樣東西,非買不可,怎麼勸都不行的那種。
「哎。」村上悠頗感頭疼。
「怎麼啦?」中野愛衣笑嘻嘻地說,「交流失敗啦?」
「這狗……【杏杏】有些不可理喻!」
「哈哈~~」中野愛衣用沒碰到水的手背掩著嘴,笑著說:「村上君,你也太有趣了,居然一本正經的和狗聊天。」
村上悠沒理她的嘲諷,心裡想著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獸語】不頂用,只能用【馴獸】了。
【馴獸】有兩種方式,一是馬戲團那種殘酷手法。
村上悠知道九九八十一種讓狗對他令行禁止的方式,但只怕還沒用完半種,他就要被中野愛衣訓了。
所有隻有用第二種了,傳說中的「它心即我心」、「心心相印」。
說得高大上,其實就是和狗做朋友而已。
和狗做朋友?
罷了罷了,和未來一直伺候這條狗洗澡相比,做朋友算得了什麼呢。
村上悠哄著說:
「你以後乖乖洗澡,想吃什麼口味的狗糧,都讓你自己選,如何?」
「汪汪汪汪!(不洗!不洗!不洗!……吃的?什麼吃的?)」
「……你以後好好洗澡,想吃什麼都給你買。」
「汪汪!(不洗!不洗!我就不洗!)」
「你不答應,那以後洗澡,我每次都按著你,讓你泡在水裡,然後我讓你主人給你買你不喜歡吃的狗糧。」
「汪汪!(不洗!不洗!不洗!)」
村上悠對中野愛衣說:「中野,下次我帶它去買狗糧。」
「你還真跟她交流上啦?」中野愛衣笑著說。
不過她心裡只當村上悠在演獨角戲,哄小孩子那種,「好啊,以後狗糧就拜託你了。」
「你主人已經答應了,以後你能吃什麼,都由我說了算。」
【杏杏】僵硬在熱水裡,像是雪地里凍死的麋鹿。
「嗚~~(好吧,好吧,丑鬼!)」
「汪汪汪!(除了狗糧,我還要吃火腿腸!)」
「火腿腸?」
「汪汪!(那種黃色的火腿腸!)」
「……好吧,好吧。」村上悠點頭答應,「不過你以後洗澡,必須老老實實的。」
「汪汪!(每天十根!)」
村上悠懶得理她,鬆開手,起身去洗手——上面有狗毛。
【杏杏】「唰」地一下站起來,一個勁地沖他吠,身體卻沒有再亂動。
「好厲害!」中野愛衣張著嘴,「村上君你真的把【杏杏】馴服啦?」
「是啊,我和她做朋友了。」村上悠擦著手。
其中的凄涼,從他用的是沙灘守護者每次戰鬥後擦手的姿勢,就能看出來。
(不懂這個梗的,看這個比喻:就像問了「那麼,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見面的?」這個問題後,不久就死去的祥林嫂。)
【杏杏】答應不再亂動後,村上悠自覺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和中野愛衣道了晚安,上樓寫了一會《屆不到的愛戀》,睡覺去了。
周一早上,村上悠睜開眼時,看到是對著他吐舌頭的【杏杏】。
「汪汪!(買火腿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