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抵達拉麵店,我立刻進入廚房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穿上圍裙。這時明老闆看到我胸前有東西,納悶地詢問:「那是什麼?」
低頭一看,我忽然想起口袋內用晒衣夾子夾著的便條紙。
「咦……耶……這、這是作業。因為怕忘記……」
我滿臉通紅地將便條紙拿掉並塞進口袋。我居然輕易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凈,真意外。
「你是小學生嗎?」明老闆一臉無奈。說得真好,那個人真的很像國小的老師。我笑了笑矇混過去,接著開始準備切蔥。
至於彩夏呢,明老闆則請她外送到愛麗絲家。她拿著拖盤興高采烈地走出廚房後門,卻過了三十分鐘還沒回來。出門前曾看到明老闆似乎向她交代了什麼,說不定是順便幫愛麗絲吃飯或洗衣服吧?
我站在廚房裡,一邊喀喀喀地切著高麗菜,一邊偷瞄旁邊緊盯著熱湯的明老闆。說不定這個人也是為了彩夏著想,為了能讓她能早點恢複記憶,才像之前那樣一點一點交代她工作。
「不知道彩夏能不能早點回來當我的店員呢?比起鳴海,她實在是好用一百倍。」
「原來是為了這種理由!」
結果又不經意地脫口而出。好啦,反正我就是遲鈍……
即使沒了園藝社,只要這間「花丸拉麵店」還在……腦海中忽然浮現這種想法,我馬上搖了搖頭。對彩夏而言,在這裡有明老闆和愛麗絲;但就算她想起了這件事情,對我的記憶可能依舊埋沒在深海里……
所以對我們倆而言,園藝社似乎是不能沒有的存在吧?
但是它卻即將——消失了。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將青菜屑壓入塑膠密閉容器中,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就在這時打開店門並探出一顆頭——是名令人訝異的顧客。「歡迎光臨」明老闆露出接待客人的微笑,我則是整個人呆掉,站在她旁邊一動也不動。
「啊,對不起,我不是來吃面的客人……」香坂學姊不停揮手,接著將因為店內熱氣而起霧的眼鏡摘下,稍稍擦拭後再戴上。
「啊,藤島同學,你果然在這兒。」她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學……姊?為什麼會來?」
「這個嘛……」香坂學姊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不停地環顧店內。
「妳就進來吧!一直站在那兒也不是辦法。」
明老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香坂學姊輕輕點了點頭後走進店內。
「來吧,算我請的。妳有話要和鳴海說吧?坐吧沒關係。」
擺在香坂學姊面前的是用前陣子摘的草莓做成的冰淇淋。只要是第一次光顧的年輕客人,明老闆一定都會招待他們。
「啊,不、不好意思……」
坐在我面前的香坂學姊,就像是一隻躲在巢穴中的兔子般縮成一團。
「藤島同學,真的很對不起,還跑到你打工的地方來。因、因為……」
「妳不如先吃一口看看吧?不然會融化了。」
由於香坂學姊的行為舉止非常怪異,所以我只好推薦她嘗嘗冰淇淋。
「啊……嗯。哇啊……好好吃喔!」
真不愧是明老闆的冰淇淋,好像有魔法一樣。當她快吃完時,似乎也已經冷靜下來了。
「請問有什麼事呢?跟剛才說的事有關嗎?」
是不是有關園藝社的緊急事件呢?
「是有事想拜託……藤島同學。」
「拜託我?」
「嗯,說不定這樣一來能夠拯救園藝社。」
一聽到這句話,我立刻將身體靠上櫃檯:「是、是真的嗎!?」
「有個畢業生,以前曾做過監委的學長,是那個叫什麼……是穿黑T恤那個幫派的人。」
黑T恤幫派?啊……她說的應該是平坂幫,也就是由第四代領軍、率領一群城市米蟲們的少年黑道幫派。理所當然的,當中成員可能也會有我們學校的畢業生。如此說來——
「他跟我說曾聽過藤島同學的事,還說你是幫里幹部最信賴的人。」
哇啊,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不自覺地用手摀住了臉。
雖然我不是平坂幫的成員,但卻曾因為某些緣故而和他們的幫主第四代舉酒交杯、結為義兄弟,也因此常被一群比我大很多歲的人以大哥稱呼。
「聽說只要拜託藤島同學就能調查任何事情?」
「不不不,那些話其實都是騙人的!」
傳言真是恐怖……明老闆忽然從旁補了一句:
「也就是說,她是事務所的委託人吧?」
直到此時我才忽然恍悟,看了明老闆一眼後將視線轉回看似有些懼怕的香坂學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我還來不及說話,明老闆早已拿起店裡的電話:
「……愛麗絲嗎?有個委託人喔。我馬上讓鳴海帶她過去,妳趕快叫彩夏回來。什麼?那種事叫鳴海做就好了。彩夏比較好?廢話,我也這麼覺得啊!」
原來不論對哪個僱主而言,彩夏都比我好用啊……不對!彩夏要替代我!?
看到掛上電話的明老闆側臉,我終於領悟了。啊啊,原來這人從剛才就想把我趕走,好讓彩夏能有機會回來當店員。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啦!
「學姊,我帶妳上去吧。」
我一邊脫下圍裙,一邊對著香坂學姊說。
「耶?什麼上面?那個……」
「總之,妳就是有事情需要人幫忙調查,對吧?」
香坂學姊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點了點頭。
「那麼我有個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