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第六章

天亮了,朝陽璀璨。群山的陰影環繞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平原,平原外有一條大河,明晃晃的,映著陽光,自西向東,在翠綠的原野和一望無際的森林中間陡然轉身,向北,在地平線的最遠端化為一縷霧藹,疑似登臨天宇,又或消失不見。

國道隨著地勢起伏、伸展、拐彎,一直向著大山中的小平原。一騎飛馳而過,馬蹄聲驚醒了幽深寂靜的山林,谷中都是蹄聲奏鳴的迴音,不久之後又傳來騎士的大聲呼喊:

「快……跟上……快……」

由後趕來的騎士加快了速度,一行六人並駕齊驅,都是軍官。他們穿著洗白了的軍衣,伏在馬背上,支起腿,在馬匹飛速前沖的時候盡量不用早已麻木的胯部接觸馬鞍。

「快呀!快……」

為首當先地騎士不斷吆喝,這是一位近衛軍上校,也是泰坦帝國首都軍部通訊處的長官。他和部下在一處山坡上收緊隊型。兩馬並排,跑了一會兒便轉過山彎。

山坳里趴著一座小小的驛館,館主剛剛起床。正在場院里地水井邊洗臉。馬蹄聲由遠及近,上了年紀的驛館長官就向著蹄音響起地山道上望了一眼。

「皇旗……」

館主發出一聲驚訝的叫喊。他丟開水桶,向著木屋一陣猛跑,一邊跑一邊叫著門徒的綽號:「倒霉蛋!倒霉蛋!是首都來的大人……是首都來的大人……」

首都來地大人一路急行,走村過鎮,到這裡已經是旅途中的最後一處驛館。上校老爺率先衝進場院。他在馬廄旁邊勒住馬,前沖的慣性帶得他的身體差點沖落馬下。

「換馬!換馬!快……」

驛館主人有些為難,上校一行六名騎士,用的都是最好的驛馬,可憐他的驛站,驢子不少,馬卻不多,湊活到一起也只有三匹,還有一匹馬在幾天前就害病瞎了眼。

「不夠……老爺……」

上校和騎士們在水桶里狂飲一陣冰涼的井水,他們渾身滿是灰塵。

面色異常疲倦。上校四下看了看,他沒有發脾氣,因為時間不允許。

這位軍官挑選了兩名年紀尚輕身強力壯的部下繼續趕路。他們換上新馬,在衝上山道的時候甚至來不及跟同伴告別。

「哎呀呀……往下地路可不好走了!」

驛館主人看了看通訊官的背影,又看了看橫亘在山谷間的烏雲。

「咦?剛剛還是晴天……」一位留在驛館地軍官詫異地念叨了一句。

「是啊!」驛站長官點了點頭:「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天……說變就變!」

餘下的三名騎士沒有言語。他們只是相視而笑,然後便有一人攬住驛站長官的肩膀,並把兩枚銀泰塞進小吏手裡,這個意圖很明顯,客人需要最好的招待,他們從首都出發,一夜之間就趕到了肖伯河畔地河套平原,他們需要休息、需要酒、沒準還需要女人。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離開女人,確切一點說,這只是個身量小得可憐的小女人,他將身體的某一部分由這個小女人的體腔內抽離而出。這個過程十分短暫,也十分無聊,甚至能夠聽到「唰」的一聲,然後便是無窮無盡的悲哀。泰坦攝政王並不認識這個躺在床上的小女人,他只是覺得對方尚算稚嫩,而且漂亮、高貴。

奧斯卡離開之後就下了床,他走向室內的書桌,書桌上沒有任何公文或是紙張,而是擺滿各式各樣的酒瓶,這裡有紅酒、白酒、預調酒、果酒、雞蛋酒、還有河套平原特產的一種調和了蝦油的燒酒,奧斯卡不喜歡,但他喜歡用這種烈酒修理女人。

他喜歡這個說法……修理女人!聽上去就很滑稽!只有失敗的男人才會想在女人面前證明自己是個男人,而且證明的過程就是修理女人的過程。男人可以罵女人、可以打女人,可以想怎麼干就怎麼干。奧斯卡還記得自己在這個小女孩兒身上第一次嘗試肚交的情形……哦啦!那可真是驚心動魄,比打一場衛國戰爭還要艱難。

攝政王殿下揀取了一瓶杜松子酒,空的:揀取一瓶蘇拉利亞白酒,空的;揀取一瓶787年的威士忌……該死的!這可真是見鬼!這裡再沒有一瓶酒了嗎?

奧斯卡猛地打開卧室的橡木門,走廊里立刻響起軍靴撞在一起的聲音,最高統帥倚住門口立柱,他四下看了看,結果一個熟人也找不到,他不想麻煩這些木樁一樣的衛兵,只得再把屋門關上,他百無聊賴地上了床,極不耐煩地點燃雪茄,透過烽煙繚繞的氣霧,帝國攝政王又看了看身邊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女孩兒,她雖然幼小,但會逐漸衰老:她雖然漂亮,可總會變醜。除了光明神,誰也不能脫出這個宿命。

攝政王已經對軟禁生活徹底失去興趣,他只是照顧身邊那些控軍將領的臉面,也算是給泰坦軍人的逼宮行動找個台階。

半個月了,為了不讓困於卧室的最高統帥感到厭煩,斯坦貝維爾公爵用他那固執死板地腦袋瓜想出了一系列人性化的娛興節目。要把一個男人留在卧室其實很簡單,給他酒精、再給他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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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奧斯卡很滿足。他會極有耐心地陪著那些小姐說話聊天,詢問她們的姓名、詢問她們地家庭背景和出身來歷。可是後來,女孩們讓他徹底失望了,所以他開始挑選。

不是處女不行,這是自然;大過十三歲的無視,這就有點讓人難堪。在接到攝政王殿下地旨意時。斯坦貝維爾公爵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最高統帥的態度異常堅決!

不得已,惹禍上身的公爵閣下只得找到軍情局長,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是攝政王的親隨,他自告奮勇前去勸解,結果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給哄了出來。

處女、小於十三歲,怎麼辦……怎麼辦?

軍人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囚禁了一頭荒原困獸,這頭野獸在監獄中建立了他的世界觀,他對約束有著本能地反感。他兇猛,心理不健全,而且性慾旺盛。他習慣了破壞,也習慣了佔有。儘管軟禁只是巧立名目,可軍人們的自作主張已經令這位最高統帥的尊嚴受到侵犯。在內心深處。奧斯卡對勢力日益龐大的泰坦軍官團產生了些許厭惡,他再不會像從前那樣信任這些惟利是圖卻又目光短淺的軍官。

通過軟禁事件,帝國攝政王無法避免地想到了背叛,記憶由此拓展。他恍然發覺,監獄內外的世界竟然如此相象,弱肉強食、冷血無情、追名逐利、相互利用,然後就是背叛,永怛的背叛!

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再加上一些不大不小的所謂犯罪證據,帝國軍情局長總算從一戶貴族人家領走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這個小女孩兒只有十歲多一些,她像天使一般純潔,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完全符合泰坦攝政王地口味。

奧斯卡叫她「小布克莉」光明神在上!小布克莉?多摩爾加監獄裡的那個早熟的小婊子,為了幾塊糕點就把她地朋友出賣給野狗的小婊子。奧斯卡竟然還記得她?這可真是一個奇蹟!

「小布克莉」並不認識眼前這個怪叔叔,她不喜歡對方碰他,也不喜歡房間里的酒氣,可人們都說他是一個大英雄,是與神明最親近的人!不過僅僅過了一夜,這個純潔地小天使就改變了她對怪叔叔的看法……他是魔鬼!他是最兇惡、最醜陋的魔鬼!

「小布克莉」在血泊中醒來,她奄奄一息,一動不能動,她的肛門必然血肉模糊,她的下體必然一片狼籍。她看見他在窗口吸煙,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線條分明,眉宇清奇,和神台上供奉的畫像完全是一個樣子。

為什麼?

侍從進來了,他們用床單裹住女童的軀體,凝脂白玉一般的肌膚已經遍布淤青,然後就是糊在臀縫和大腿內側的乾涸血跡。侍從們將她抬了起來,她始終盯著那個男人的身影,他沒有動,甚至沒有看上女孩兒一眼。她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可他無動於衷,像雕塑一樣冷淡、像石膏像一般僵硬。

女孩兒被抬出卧室大門,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這才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經手這件事的人都有誰?」

盧卡斯垂手而立,面上滿是謹小慎微:

「殿下,只有我,還有那戶貴族人家的當事人!」

奧斯卡點了點頭:「再沒有人知道對不對?」

盧卡斯更加小心:「還有斯坦貝維爾公爵!」

「斯坦貝維爾公爵……」帝國攝政王發出一陣無意識的低吟:「我並不懷疑斯坦貝維爾公爵對帝國的忠誠,但他的辦事能力實在讓人失望透頂!他老啦,老到連上馬都要靠人扶持,他該給惠靈頓讓位!惠靈頓會是新的斯坦貝維爾獨立作戰集群的指揮官,你說對不對?」

年紀輕輕的軍情局長沒有表態,他是聰明人!把當今世上所有的聰明人加在一塊兒才能抵上一個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就拿這次秘而不宣的逼宮事件來說,軍方自然有軍方的考慮,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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